周纖纖渾身一震,看着他,有些不可置信的問:“她將當年秦家四姨太流產的真相都說出來了?爲什麼?昨日她不是還極力的逃避着那件事嗎?”
“我讓手下去查了她的底,原來這個李蘭花早年嫁給了一個遊手好閒的賭鬼,然後生了一個兒子,沒過幾年,賭鬼因爲欠了一屁股債,所以就跑路了,留下他們孤兒寡母不管,最後爲生活所迫,這李蘭花就去了秦家做傭人,只是在秦家做了沒兩年,她就辭工回鄉了,而且回鄉時帶了一大筆錢。”
周纖纖靜靜的聽着,聽到這裡時,眉頭微微的皺了皺。
就算秦家傭人的酬勞很高,可是隻做了一兩年的話,按理說也存不到多少錢,蕭楚應該不至於說是帶了一大筆錢。
韓香凝着眉頭,忍不住問:“你不是說她在秦家沒做幾年嗎?怎麼會存得到一大筆錢,如果真的存了一大筆錢,這會也不至於在這鄉下過如此清貧的日子。”
“呵呵,這一大筆錢可不是她辛苦工作得來的,而是……”蕭楚說着,盯着周纖纖,一字一句的道,“是秦家三姨太給的封口費。”
周纖纖心底猛的一驚,下意識的反問:“你是說,當年謀害秦家四姨太流產的是秦家三姨太?”
蕭楚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說:“當然,給的這筆封口費,我手下的人自然是查不到的,那些消息和證據恐怕早就被秦家三姨太給毀了,若真是有那麼好查,秦老爺子也不可能查不到。”
“那你怎麼會知道當年秦家三姨太給了這李蘭花一筆封口費?”周纖纖沉聲問。
蕭楚笑了笑,說:“我手下的人只查到她兒子突然得了一大筆錢,成了當地的暴發戶。”
“你是從她兒子身上查起的?”周纖纖微微有些驚訝的問。
蕭楚點了點頭,道:“我們先是查到李蘭花的兒子突然間發跡,然而順藤摸瓜才查到那些錢都是李蘭花給他的,於是我去找她逼問,其實這個女人很膽小,稍稍嚇唬嚇唬,她就坦白了,說那筆錢是秦家三姨太給的封口費。還說秦家四姨太流產的事情就是三姨太主謀,我本想讓她去秦家作證,她死活不幹。”
周纖纖壓下心中的驚訝,疑惑的問:“那你剛剛不是說她願意隨我們回秦家作證麼?”
“你難道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錢財能使鬼推磨麼?”蕭楚衝她笑了笑,說,“其實李蘭花的那個兒子很不孝,得到那比錢之後就跑了,丟下她在這窮鄉僻壤獨自生存。然後我看出李蘭花生活貧苦,語氣裡也都是對那秦家四姨太的妒忌,所以心想着這女人大概也是貪慕虛榮的性子,於是就試着用錢買通,沒想到一試就行。不過,那女人也是貪心得很,一張口就要了三千萬。”
周纖纖微微一怔,半響,有些感激的看着他:“哥,你能幫我查到這麼多,而且還陪我到這個地方來,又是照顧我,又是幫我的,我怎麼還好意思讓你出這個錢,我……”
“哎,纖纖,你這說的什麼話,你是我們的妹妹,我們自然是應該照顧你和幫你,更何況,你哥有的是錢,這點錢對他來說不算什麼。”韓香拉着她的手呵呵的笑道。
周纖纖看着她臉上真誠的笑容,心裡一片溫暖。
原來這個世界上,即便沒有任何的血緣關係,也能如親人一般的幫助和守護。
蕭楚和韓香絕對是她這輩子遇到的恩人貴人。
蕭楚摟着韓香的腰,邪魅的笑道:“小丫頭,這麼瞭解我呵,知道我的錢多,平時還不幫我多用點。”
“你放心,等纖纖出院後,我要爲我的準兒媳婦大買特買。”韓香瞪着他,炯炯有神的說道。
周纖纖神色一囧,這韓香還真認定了要她的女兒當她的兒媳婦。嘖,萬一她女兒長得不好看呢,那她豈不是要後悔了。
啊呸呸呸,她女兒怎麼會長得不好看呢,秦子言那麼帥氣,她長得也不差,他們的女兒怎麼也不會差的。
越想,周纖纖的心裡越囧,好像沒人會這麼的誇自己的孩子吧。
*****
在醫院住了一個禮拜,周纖纖就帶着孩子出院了。
而這一個禮拜,蕭楚都有派人密切的盯着那李蘭花,唯恐會出什麼變故。
由於她剛生完孩子,坐月子很是關鍵,所以也不能即刻動身去G市,以免受了風寒什麼的,於是便也只能停留在這小鎮上。
蕭楚擔心小鎮上條件不行,於是就在S市的市區購置了一座別墅。
周纖纖過意不去,讓他別亂花錢,他卻只是說,就當是在別市購置的一座旅遊用的臨時住所,還說以後還會跟韓香一切過來杜家旅遊什麼的,甚至還說,她什麼時候來S市了,也可以去那別墅居住。那屋子,就相當於是他們三人的。
別墅的條件要好很多很多,蕭楚又請了一個月嫂,所以周纖纖的月子坐得很好,她都感覺自己胖了好幾斤。
小娃娃長得也
挺快的,纔出院一個月,就感覺沉了不少。
周纖纖抱着孩子,眉目溫柔的親了親孩子的小嘴,柔聲笑道:“貝貝乖,一定要健健康康的長大哦,媽媽永遠都愛你。”
韓香坐在牀邊,看着她笑道:“纖纖,這孩子都不像你,是不是像她爸爸多點。”
“嗯。”周纖纖點了點頭,末了,又添了一句,“像她爸爸還漂亮一些。”
“嘖嘖……”韓香搖了搖頭,打趣道,“你就對自己這麼沒信心,其實像你也好看。”
周纖纖笑了笑,下意識的回了一句:“我都不記得我以前的模樣了。”
韓香微微一怔,這才記起周纖纖整過容,以前的她,整張臉幾乎毀了,很是駭人。
當年,她跟蕭楚還是勢同水火的時候,她跟蕭楚吵了一架,然後半夜偷偷的跑了,只是在路上不小心遇到了幾個齷齪的小混混,若非周纖纖那張恐怖的臉嚇得幾個混混逃了,或許她早就被那幾個混混毀了,所以說,周纖纖是她這輩子的恩人。
而那時候的周纖纖,渾身散發的都是一股陰森之氣,一開始對她的討好幾乎是不理不睬的,直到後來相熟了,她們的關係才慢慢變好,而且那時候,周纖纖也極力的幫她和蕭楚解除誤會,最後才使得她和蕭楚能夠幸福的在一起。
可以說,如今她跟蕭楚能有今天的幸福生活,全都是周纖纖的功勞。
“妹……妹妹……”
忽然,一聲奶聲奶氣的喊聲忽然拉回了她的思緒。
她垂眸一看,只見原本在自己腿邊玩玩具的蕭逸不知何時竟爬到了周纖纖那裡,一雙黑亮的眼眸炯炯有神的盯着周纖纖懷中的小奶娃。
周纖纖將小奶娃遞到他的面前,柔聲笑說:“小逸,作爲哥哥,以後要好好照顧妹妹,要疼妹妹哦。”
“哦。”蕭逸似懂非懂的應了一聲,一雙明亮的眼睛好奇的盯着面前睡得正香的小寶寶,眸中帶着好奇。
韓香好笑的撲過去,指着周纖纖手中的小奶娃,笑道:“小逸,記着,這個是你未來的老婆。以後要叫她老婆,不要叫她妹妹,知道嗎?”說完,好看的眉頭一皺,似自言自語的悶哼,“肯定是阿楚教他叫樂樂叫妹妹的。”
周纖纖看着她那副認真勁,笑得肚子都疼了。
嘖,看來他們家樂樂註定只能成爲他們蕭家的媳婦了,若是秦子言知道自己的女兒一生下來就找到了婆家,不知他會作何感想?
也不知道秦子言喜不喜歡女兒。
想到秦子言,她的眸色微微的黯了黯。
不一會,蕭楚走了進來。坐到牀邊,先是將蕭逸抱進懷裡狠狠的親了一口,惹來自己兒子一臉的嫌棄,然後才丟下兒子,衝周纖纖笑着問:“這月子坐完了吧,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去,隨時都可以動身。”
周纖纖垂眸沉默了一句纔開口,聲音低沉又透着一股子堅定:“若是回去的話,我直接回秦家。”
“纖纖……”韓香心中一急,擔憂的問,“你當初是以死的形式離開秦家的,若是再回秦家,你又該如何解釋你還活着的事實,而且那秦家處處都是危機,上次擺明着是想讓你死無葬身之地,你怎麼還可以回去,這樣多危險啊。”
蕭楚握着她的手,低聲道:“你別急,先聽纖纖怎麼說。”
周纖纖笑了笑,輕輕的把玩着女兒的小手,低聲說:“秦家我是一定要回的,爲了報仇,你們不用擔心我,四姨太流產的真相將是我回秦家的一個助力。”
韓香不解的盯着她,蕭楚沉聲道:“你想做的事情,我們無法左右,但是我們還是希望你能萬事小心,報仇是小,安全第一,別忘了,你已經不是一個人了,你還有女兒。”
周纖纖沉默了,眸光定定的盯着女兒,眸中盡是不捨。良久,她纔開口,低聲的聲音中透着一股憂傷和一股不捨:“我知道,爲了女兒和愛我的人,我也一定會注意自己的安全的,待我報完仇,我就來接女兒。”
韓香一驚:“你要一個人回秦家?”
“嗯。”周纖纖點了點頭,認真的說道,“如你所說,秦家處處都是危機,上次那些人按耐不住的想除去我,大部分原因還是因爲這個孩子的存在,或許,他們真正想除去的是這個孩子,所以,這次回秦家,我斷然不會再讓我的孩子涉險。”
蕭楚點了點頭,沉聲道:“我也贊成將孩子留下,畢竟纖纖回去是爲了復仇,少一點牽絆和軟肋還是好的。”說完,他看着周纖纖,認真的開口,“你放心的將孩子交給我們吧,這樣你一個人在秦家也可以了無牽掛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嗯。”周纖纖點頭,滿臉感激的看着他們,“只是又要麻煩你們了。”
“怎麼會是麻煩呢,照顧兒媳婦可是我們分內的事情呢。”韓香頓時呵呵的笑道。
一聽她說起“兒媳婦”三個字,她就想笑,不過脣角扯了扯,
卻是笑不出來。
她抱起女兒,親了親,心中還是很不捨。
蕭楚靜靜的盯着她,良久,低聲問:“你打算什麼時候回秦家?”
“本來現在就可以回秦家的,只是……”她摩挲着女兒的小嘴、鼻子,低喃道,“我的心裡還是很不捨,所以,我想再多陪陪她,而且我還想去那小鎮上看一個人。”
蕭楚和韓香聽罷,心中明瞭,她想見的一定就是秦子言了。
半響,蕭楚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低聲道:“想多陪陪女兒,那就多陪陪吧,什麼時候想回秦家了,隨時跟我說。”
“嗯,謝謝。”周纖纖點了點頭,溫柔的眸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女兒,心裡想的卻是秦子言。
不知道秦子言看見這個小傢伙會是什麼反應。
*****
又過了半個月,周纖纖終於狠下心來,決定回秦家了。
只是在回秦家之前,她去了一趟小鎮。
這天到小鎮的時候是傍晚,夕陽灑在麥田和池塘裡,很美很美。
路過曾經洗盤子的那個小麪館時,她朝裡面看了看,確定那個男人不在時,她這才走了進去。
點了一碗烏雞湯麪,她拿了筷子,小口小口的吃了起來。
小時候沒錢吃,洗盤子時,肚子很餓很餓,卻也只能看着別人吃,越是看着別人大口大口的吃得暢快,她的胃便越是抽筋的疼。
如今有錢吃了,心境卻與以前大不相同。
若是在她洗盤子那段時時間,這碗麪絕對是世間美味。
吃了半碗就已經吃不下了,她喝了一口湯,便起身去付錢。
給錢的時候,她多看了那老闆娘一眼,老闆娘找錢給她的時候,還笑呵呵的說:“下次再來哈。”
這樣討好的笑容在她小時候是不曾有的。
不過對於自己不在乎的人,她也沒必要記着,她衝老闆娘笑了笑,淡淡的道:“下次路過的時候,一定來吃。”
說完,便走出麪館,直直的朝着那間重新建起的小平房。
這個時候,不知道那個男人還在不在家了。
入秋了,天黑得有些快,走到那小平房附近的時候,天色就已經黑了下來。
不過天黑了也好,她也不會那麼容易暴露。
小心翼翼的走到牀邊,一半的珠簾垂着,一般的珠簾撩了起來。
周纖纖透過窗子,小心翼翼的朝着屋子裡看去。
只是這一眼,她的心瞬間是收緊,劃過一抹心疼。
只見秦子言懶散的躺在沙發上,手裡拿着一個酒瓶,茶几上也堆滿了酒瓶。還有落滿菸頭的菸灰缸。
她下意識的捂住嘴巴,鼻頭一陣酸澀。
秦子言不是一個酗酒的男人,無論遇到什麼挫折,秦子言都不會這般頹廢的灌自己酒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會讓他這般的頹廢,這般的絕望。
“纖纖……你明明還活着,爲什麼讓我找不到你……”
“你知不知道,一個月了,我找了你一個月了……”
“你明明還活着,爲什麼要躲着我……爲什麼不肯回來找我?”
“纖纖,好累,我真的好累……”
秦子言憂傷的低喃一陣陣的傳來,周纖纖死死的抓着窗子邊沿,心痛得發顫。
原來又是因爲她。
他已經知道她還活着嗎?他說他找了她一個月,是已經知道她在這附近嗎?
“纖纖……我好想你……”
良久,秦子言又低喃了一聲,只是這一聲後,屋子裡再沒有半點聲音傳出來。
她仔細的看去,這才發現他似乎是睡着了,雙眸緊閉,那好看的眉頭卻是緊緊的皺着,好似有什麼化不開的憂愁。
她抿了抿脣,猶豫了良久,終是走到門邊,試探性的推了推門。
沒想到秦子言並沒有鎖門,她微微用力一擰,門扳手便轉動了,緊接着門也跟着開了。
屋子裡有點凌亂,想必秦子言這般頹廢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
她反手關上門,然後腳步輕緩的朝着沙發那邊走去。
秦子言似乎真的睡着了,躺在沙發上一動不動,一手隨禮的搭在腰間,另一隻手握着酒瓶垂在地上。
周纖纖蹲下身,心疼的看着眼前這張消瘦的容顏。
這近一年的時候,這個男人真的瘦了好多好多,眉間也總有着那抹化不開的憂傷,讓她心疼。
她伸手,小心翼翼的抽出那隻酒瓶,然後,手移到他的額頭上,想去撫平他眉間的憂傷和悲涼。
只是她剛剛將他緊皺的眉頭撫平,手還來不及縮回來,手腕頓時被一隻大手給緊緊的扼住。
“纖纖,是你嗎?”
隨着一聲低喃,她整個人都被一股大力狠狠一拽,緊接着,她大半個身子都撲到了他的胸膛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