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纖纖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突然冷下來的臉色,脣角緩緩勾起一抹魅惑的弧度,細看,卻發現那抹弧度中還含着一抹冰冷和一抹悲涼。
半響,她反手關上門,腳步輕緩的朝着那個男人走去。
秦子言冷冷的盯着她,低喝道:“出去!”
周纖纖扯脣笑了笑,漫不經心的說:“爲什麼要我出去?怎麼?怕你自己對我做出什麼越軌的舉動?”
秦子言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起身往門外走。大有一種‘你不出去,我出去’的意思。
那淡漠冰冷的模樣,就好似多看她一眼都覺得厭煩。
周纖纖自嘲的扯了扯脣,忽然轉身,衝着他的背影冷笑着開口:“等等,我有話對你說。”
秦子言的身形頓了頓,良久才轉身看着她,淡漠的開口:“我與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周纖纖沉沉的盯着他,臉色不似剛剛那般魅惑,也不似剛剛那般漫不經心,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冰冷和一抹幽怨。
她開口,聲音中滿是冰冷,甚至還含着一抹質問:“中午的時候,你爲什麼要選擇救那個女人?”
雖然那個賭局她輸了,可是她還是不甘心的來問一問這個男人。
說到底她也是犯賤,都那樣了,她還不死心的過來向這個男人討一個說法。
可是她能有什麼辦法,這是她的第一個男人,也是她唯一愛上的一個男人。就算傷得遍體鱗傷,她也難以死心。
秦子言靜靜的盯着她幽怨的小臉,脣角忽然扯出一抹諷刺的弧度,低笑着說:“爲什麼,你竟然問我爲什麼,呵,這原因你不是最清楚麼?還需要如此振振有詞的質問我嗎?”
周纖纖自嘲的笑了笑,盯着他冰冷的臉色,諷刺的開口:“是啊,這原因我應該最清楚纔對,因爲你真心愛的是那個女人,你根本就不愛我,你與我纏綿也只是玩弄我的身子,我與她相比,就是一個地下,一個天上,在你的心裡,我甚至連做她的替身都不配,這樣大的差別,在我們都有危險的時候,你自然會選擇救她,而不是救我,只是秦子言……”她說着,擡眸盯着他,眸中滿是幽怨和冰冷,“你分明這麼愛她,爲什麼還要騙我說你不愛她,爲什麼還要騙我說你們之間沒有什麼,我一直都以爲你是一個有擔當的男人,可原來你跟其他的男人一樣,心裡愛着別的女人,卻來玩弄我的身體,秦子言,你就不是一個光明正大的男人。你有需要了,你就去找她啊,爲什麼還要夜夜糾纏我,你不覺得你這樣很噁心嗎?”
秦子言沉沉的盯着她,身側的手漸漸收緊,眸中隱隱泛着一抹戾氣。
半響,他忽然扯了扯脣,語氣冰冷嘲諷:“周纖纖,在你的眼裡,我是一個沒有擔當的男人,在我的眼裡,你又何嘗不是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你一方面與秦子寒曖昧纏綿,一方面又對我百般糾纏,你甚至爲了幫秦子寒,不惜出賣自己的身子,對,我夜夜糾纏你,你覺得噁心,那你爲了秦子言躺在我的身下,貢獻自己的第一次時,你可有覺得噁心?”他說完,垂眸笑了笑,笑得很是悲涼和諷刺,“周纖纖,我秦子言見過很多下賤的女人,可是沒見過像你這般下賤的,爲了自己目的,連禮義廉恥全都拋之腦後。”
周纖纖沉沉的盯着他,眸中滿是絕望和諷刺。
她握緊身側的手,垂眸低笑着說:“好,我們不說這個了,我只想問你,如果再給你一次選擇,你是不是依然會選擇救那個女人,而不是我?”
“既然知道答案,爲什麼還要多問。”秦子言淡漠的開口,俊臉上沒什麼表情。
周纖纖悲哀的閉了閉眼睛,半響,擡眸盯着他,眸中滿是冰冷,她冷笑着低吼:“我到底是跟你抵死纏綿過的女人,你當真這般無情,難道你不知道,你留我做綁匪的人質,我有可能會死,有可能會被那羣綁匪侮辱嗎?”
“你現在不是好好的嗎?”秦子言漠然的開口,聲音中微微含着一抹諷刺。
周纖纖的眸色驟然冷如寒冰,忽然,她擡手就朝着那個男人的臉色扇去。
秦子言臉色一沉,擡手輕易的扼住她揚起的手腕,卻不想她的另一隻手快速的揚起,狠狠的扇了他一巴掌。
只聽一陣清脆的巴掌聲響起,秦子言的俊臉微微偏向一邊,她看不到他眸中的陰寒冷戾。
若是她看見了,她也會覺得,原來秦子言這個男人並不溫潤。他也很其他的男人一樣,有着最兇狠最冷戾的一面。
秦子言死死的握着她的手腕,幾乎將她那隻手腕捏碎。
周纖纖卻只是倔強的盯着他,好似感覺不到疼一般,她說:“秦子言,我後悔給你了,後悔把身體給你了。”
也後悔將心給你了。只是這句,她在心裡說了。因爲即便說出來,這個男人也會不屑一顧,那麼又何必再讓自己難堪。
秦子言偏過頭,眸色猩紅的盯着他,那樣的冷戾,好似下一刻就會要了她的命一般。
突然,他握着她手腕的那隻手狠狠一揚,周纖纖頓時被她甩了出去,整個人有些狼狽的往後退。在腰間快撞到書桌邊沿的時候,她忽然想到了什麼,臉色驟然一變,慌忙將雙手抵在後腰間。
因爲有了手的撐力,周纖纖的後腰這才避免撞到桌沿上,只是因爲這一下,她的臉色驚得慘白。
秦子言沉沉的盯着她,低聲開口,語氣平靜得好似沒有任何的情感:“周纖纖,以後少讓我看見你。”
他說完,便轉身漠然的往書房外面走。
周纖纖撐着書桌邊沿緩緩的蹲下身,到最後,她乾脆直接坐在地上,悲涼的眸光呆滯的盯着緊閉的書房門。
鼻頭酸澀,眼前的視線有些模糊。
她擡起頭吸了吸鼻子,心臟一陣陣抽痛。
爲什麼會是這樣的結果,在那個男人選擇救周若妍而拋下她的時候,她就知道那個男人根本就不愛她。可明知道是這樣,她爲什麼還要自取其辱的跑來向那個男人討個說法。
這樣好了,硬是要將自己傷得體無完膚,她才肯罷休,才肯死心。
雙手緩緩的撫上自己的腹部,纖細的指尖在腹部上輕輕的摩挲,好似想感受一下那個小生命存在的跡象。
可是手指在小腹上摩挲了半天,她依舊什麼也感覺不到。
也對,才一個多月,孩子都沒成型,她又能感覺到什麼呢。
既然什麼都感覺不到,那就拿掉吧,將這個孩子拿掉,就當他從來都沒有來過這個世界。
秦子言根本就不愛她,又怎麼會在乎她肚子裡的這個孩子。孩子將來生下來,也只是受苦。
眼淚不知不覺的滑下來,她擡手拼命的擦去眼淚,半響,撐着桌沿緩緩的站起身,走出書房的時候,臉色一片冰冷。
明日便去將這個孩子拿掉。他不該存在於這個世界。
*****
寂靜的夜,喧鬧的酒吧似是象徵一個城市的繁榮,燈紅酒綠交錯的是一個紙醉金迷的世界。
秦子言坐在一個角落裡靜靜的喝酒,佈滿陰霾的臉上明顯寫着‘生人勿近’四個字。
沈佳文穿梭在人羣中,眼睛不時的瞥向那個男人,眉間漸漸浮起一抹擔憂。
那個男人到底怎麼了?似乎很陰鬱,難道跟纖纖有什麼關聯?
不一會,一個女人忽然坐到了秦子言的身旁,一把奪過秦子言手中的酒杯。
她的心裡驚了一下,不禁猜想到底是哪個女人,那麼大膽,居然敢搶秦子言的酒杯,更何況,現在秦子言明顯的心情抑鬱中。
她仔細的看去,沒想到那個女人竟然是秦子言的妹妹秦子悅。
抿了抿脣,她不動聲色的晃到他們的旁邊去。
秦子悅奪下秦子言手中的酒杯後,拉着他的手臂,氣呼呼的說:“大哥,你幹麼喝這麼多酒,又是因爲那個周纖纖是不是?”
“不要跟我提起她。”秦子言淡漠的哼了一聲,去搶她手裡的酒杯,陰沉的俊臉上似乎染了一層醉意。
秦子悅將酒杯藏到身後不給他,衝着他難過的說道:“大哥,那個女人有什麼好的,她值得你這樣爲她買醉麼?”
“都說了不要在我的面前提起她。”秦子言忽然低吼了一聲,許是他從來都不這樣對她吼,所以這一聲吼着實嚇得她半天沒了反應。
秦子言也懶得去搶那酒杯了,直接拿起酒瓶就往嘴裡倒。
秦子悅慌忙起身去搶酒瓶,秦子言擡手一把將她揮開,冷聲開口:“你回去。”
秦子悅委屈的盯着他,哭道:“大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是不是那個女人做了什麼讓你生氣的事情,我這就去找她算賬。”
秦子言一把將她拉回來,淡漠的道:“你最好什麼都不要管,以後也不要在我面前提起‘周纖纖’這個名字。”
他說完,將酒瓶中的酒拼命的往嘴裡倒,好似想喝死自己一般,又好似想狠狠的醉一場,醉了就不會心痛,醉了就不會想着那個女人。
秦子悅難過又心疼的盯着他,半響,眸中緩緩浮起一抹怨恨。
都怪那個女人,她一定不會讓那個女人好過。
幾瓶烈酒下肚,秦子言似乎徹底的醉了,躺在沙發上,嘴裡不停的喚着一個人的名字——纖纖。
秦子悅死死的盯着他,眸中滿是嫉妒。
明明口上說不要提起那個女人,可是他的心裡又何曾不是心心念唸的想着那個女人?
*****
翌日,周纖纖一醒來,就能感覺到心痛的感覺。好似真的要在自己沒有半點知覺的時候,才能遠離心痛。
看了看日曆,正好是週末,她不用上班,剛好可以去拿掉孩子。
想到孩子,她下意識的擡手撫上小腹,心臟一陣陣抽痛。
孩子,如果有來世,希望你能投胎到一個幸福溫馨的家庭裡去。那樣的話,不僅有媽媽爸爸愛
護你,還有爺爺奶奶疼你,多好。
頓了良久良久,她才起身穿衣洗漱。
下樓的時候,客廳裡有人在吃早餐,她朝着餐桌淡淡的看了一眼,沒有秦子言的身影,也沒有秦子寒的,連秦邵峰也不在。
幾乎沒有一個人搭理她,就秦子哲衝她笑着打了聲招呼:“五媽早上好,過來吃早餐啊。”
周纖纖衝他淡淡的笑了笑:“不用了,我不餓,你們吃吧。”
說完,她便往門外走。
秦子悅的臉色冷了冷,瞬間起身跟了上去。眼看着那個女人坐上了一輛的士離開,她慌忙開車跟了上去。
大哥因爲那個女人買醉傷神,她一定不會放過那個女人。
*****
車子在一家醫院前停了下來,周纖纖下車,在醫院門口遲疑了半響,這才朝着醫院裡面走。
秦子悅蹙了蹙眉,悄悄的跟了上去。
排隊、掛號、開單、交錢,周纖纖最終等在了手術室外面。
今日來墮胎的有好幾個,有的還有男朋友亦或是丈夫陪伴,她心中苦澀的想,又有幾個是像她這種情況的。
如果秦子言知道她將他們的孩子拿掉了,不知道那個男人會是什麼表情,大概會如釋重負吧。
說實在的,她真的捨不得拿掉這個孩子。可如今的這種情況根本就容不得她生下這個孩子。
看着一個個女人面色蒼白的從手術室裡出來,周纖纖的心一寸寸收緊,雙手死死的捏着單子。
眼看着前面就只剩下一個人了,她緊張得渾身顫抖,心裡滿是複雜。不捨與悲哀交錯,難以抉擇。
但凡能留下這個孩子,她一定會將這個孩子生下來。她雖然怨着秦子言,可是她還是愛這個孩子的,畢竟這個孩子也是她自己的,也是她身上的一塊肉。
“下一位。”
不知過了多久,護士的聲音忽然從前面傳來。
周纖纖下意識的擡起頭,前面儼然一個人都沒有了。
她緊張的揉着手中的單子,手心都出了汗,眸中滿是掙扎。
忽的,她猛的站起身,慌亂的朝着電梯口跑去。
眼看着那個女人進了電梯,秦子悅這才從一個角落裡走出來,看向手術室旁邊的指示牌,當看見牌子上那“無痛人流”的字樣時,她渾身一顫。眸中閃過一抹震驚和一抹怨恨。
那個女人懷孕了?那那個孩子是誰的?是爸的,還是……大哥的?
*****
周纖纖慌亂的跑出醫院,剛出醫院的大門,就跟一抹身影撞了個正着。
她頭也沒擡,只低聲說了一聲‘對不起’,便急促的往外面跑。
“纖纖……”手臂忽然被人一把抓住。
周纖纖下意識的回頭,只見周若妍正站在她的面前,臉上浮現着一抹擔憂。
“纖纖,你怎麼了?”她低聲問,聲音裡透着一絲關切。
周纖纖淡漠的甩開她的手,語氣冷冰冰的開口:“沒怎麼,我好得很。”
周若妍緊緊的盯着她,她臉上的慘白讓她有些擔心,眼角忽然瞥見地上揉成一團的單子,好像是她們剛剛撞在一起,她掉落的。
她下意識的將那單子撿起,剛攤開,周纖纖便伸手搶了過去。然而那‘人流’兩個字她還是看得一清二楚。
臉上頓時閃過一抹震驚,緊接着便是着急,她拉着周纖纖的手急聲問:“你要打掉那個孩子,爲什麼?那個孩子是無辜的啊。”
周纖纖淡漠的撥開她的手,盯着她着急的臉色,一陣冷笑:“那是我的孩子,打不打掉與你無關。”
看着她臉上的淡漠,周若妍一陣心驚,可更多的是着急,她一定一定不能讓纖纖將那個孩子打掉,不然纖纖知道真相後一定會後悔,而她這一輩子也不會安心。
再次抓住她的手,周若妍急聲開口:“纖纖,你先別衝動,不管怎麼樣,孩子都是無辜的,你千萬不要傷害這個孩子。”
“真是笑話。”周纖纖淡漠的笑道,“秦子言愛的人是你,我又何必生下一個根本就不愛我的男人的孩子,那樣只會讓我的孩子遭罪。”
周若妍聽罷,心中滿是着急和複雜,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跟她說清楚,憋了半天才說了一句:“纖纖,你相信我,子言大哥真正愛的人是你。”
周纖纖諷刺的輕笑了一聲,什麼也沒說,撥開她的手,轉身就走。
周若妍心中一急,衝着她的背影,不管不顧的開口:“纖纖,你小時候是不是遇見過一個男孩?”
周纖纖的身形猛的頓了一下,腦海中快速的躍過那個男孩的身影,心微微的抖了起來。
爲什麼那個女人會突然問這個問題,難道……
周若妍走到她的面前,盯着她,一臉認真的開口:“纖纖,秦子言就是你小時候遇見的那個男孩,你纔是秦子言藏在心底的那個女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