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穴越往下層越是陰暗潮溼，洞壁上滲出涓細的水流，腳下柔軟的細沙，被馬蹄踩出一個個水窪。COCO被潮氣洇溼的幾縷頭髮緊貼在柔美光滑的臉上，更顯得清瘦了許多。“COCO，你該出去曬曬太陽，老在這裡面捂着，小心發黴。”
“知道啦，等我再給你出去做箭時就曬着太陽了，你一直沒出去過，你黴氣比我重多了。”COCO笑嘻嘻地說。
“呵呵，箭夠用，要是再做，我得賠你一雙手了，我怕這裡會把你悶壞”。
“不……Fly，我到外面去又會怎麼樣呢？外面的事好像都與我無關了，陷在人堆裡感受孤寂，更難受。”
“我以爲以後見不到COCO了呢，突然出現，讓我大吃一驚了，呵呵。”
“我是想過不來了的，但是，我不知道空閒的時間該做些什麼，玩的時候無聊，不玩的時候更無聊。不過，在這裡陪你練箭我倒覺得挺有意思。”
“有意思？”
“嗯，目睹一個高手的成長過程，沒意思嗎？”
“倒……成長得可夠慢的。”
“其實，其實我並不希望你的箭術提升得有多快……”
“爲什麼？？”
“Fly，我只想告訴你，最好不要把現實扯入虛擬，那樣太累。許多事，在虛擬有個完美的過程就不錯了，要求結果出現，只會慘不忍睹。就是玩，認真投入地玩。你的箭術練得也差不多了，我想我該早些離開。”
“爲什麼又要離開？”我停下手中的弩，黑暗中，只有麻痹牆的光芒閃耀着，上面那條垂死的龍還在盡力掙扎。“COCO，別離開……留下來，至少你也應該看看這幾天以來我技能提升的結果，這幾天你對我的幫助，我實在不敢只用謝謝這兩個字來表達我的感激，別再離開了，好嗎？”黑暗中我看不清COCO的表情，只注意到她的肩頭在微微聳動，我想不出該做些什麼，其實我的處境比起COCO又能好到哪裡去呢？還好有戰爭牽扯我的精力，否則，下一步該做些什麼，也很茫然。
“給我，一個留下來的理由，我想不出。覺得滿世界自己一人到處瞎逛，傻傻地……”
“COCO……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有些想法很糟，我想，有必要跟你說一下了。青兒，青兒是我現實的女友。”
“嗯。”COCO並沒有很吃驚，“我知道。”
“你……知道？？”
“青兒跟我說過。她早就感覺到了，但是她想不通爲什麼你不承認。她一直很難受，因爲你，Fly。”
天！我的自作聰明！
“我跟青兒聊過好多，關於現實，關於虛擬。她跟我的想法也差不多，現實是現實，虛擬是虛擬，兩者扯到一起意義不大，她跟我說過即然你想在虛擬體驗新鮮刺激，她不會干擾你的。她對我說過，在這裡她是喜歡鬼那樣的人，但是現實，只有你。只是擔心，人與人的想法不一樣，她能處理好，不一定你也能。”
我在做一件事，一件自以爲隱密的事，可笑的是，整個過程都暴露在衆目睽睽之下，只有我自以爲是，洋洋自得地進行着我的不可告人的齷齪。
“COCO，幸好這是網絡，幸虧你不認識我。否則，我真得找個地縫鑽進去，有時候我覺得我玩不起。但是，我心裡的一些真實的想法得告訴你。現實和虛擬的感情差異太大。我與青兒的感情，一到了這裡，就顯得暗淡無光。現實有太多鎖碎的事摻雜，但是這裡，只談感情，還有現實無法達到的浪漫，我想任何人都無法抗拒，這裡是嗜情者的天堂。我明白，是我先做出了第一步，青兒對我失望了，我不怪她。”
“Fly，我跟你說的，不明白嗎？玩，只是在玩的時候很認真，離開這裡，你還一樣曬着現實的太陽，呼吸着現實的空氣，過普通的生活，很簡單，就是在玩。”
“COCO，別再說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會在這裡看青兒與鬼……我剛一上線時碰到的是COCO，現在陪我說話最多的女孩也是COCO，爲什麼不是青兒？如果是青兒，會怎麼樣？上線第一眼看到的是美倫美奐的COCO。因爲我瞭解青兒，因爲COCO給我的神秘，讓我難以釋懷，我很糟，容易想入非非。不過，這些都是真的，在我離開之前，說明白點舒服多了。”
“離開？不，別……這個遊戲，好多有意思的地方你還沒體驗過，這樣離開，你會後悔的。別輕易說這句話。”
“下一步該怎麼做，我不知道。先讓我離開一段時間，好好想想，想通了再來。”
“好的，不過，別忘了，後天就是你們約定的時間，到時打輸了我可瞧不起你了。再見，祝你好運！”COCO飛快地跑出了龍洞。剩下的，只有還差一箭就嚥氣的warm龍，可憐兮兮地望着我。“好吧，饒你這一命，誰讓你聽了這麼多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