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森覺得自己有義務等着衛零,不管生死。他還記得第一次看到衛零的情景,當時衛零身着獸衣,輕輕擺弄着弓箭,面容清俊,卻冷漠無比。
“可是,他卻救了自己的命,而且不止一次。他說要陪我去找族人,就算幾近生死也毫無怨言。”木森目光澄澈而堅定,有明亮的光華流動。兄弟,就是拿來同生共死的。
“你會死的。”冷南懷雲輕聲說道,難得沒有諷刺木森。
“不會的,禍害活千年,我還沒來得及禍害蠻荒大地呢。”木森咧嘴說道。
“哦。”
“哎呦我去,你什麼反應?你這是不相信我嗎?難道我沒有長着一副橫掃八荒定鼎六合的皇霸之相嗎?”木森有點氣急敗壞,這倒黴孩子,怎麼就不懂照顧一下將死之人的感受呢。
“哦。”
“我告訴你,就你這樣,擱我們那,肯定被人活活打死。”木森差一點一口氣背過去,小姑娘家家的,一點都不可愛!
“我也要留下。”冷南懷雲忽然說道。
“你說什麼?”剛剛還滿臉憤怒的木森,忽然變得愁雲慘淡,這小姑娘,怎麼讓人這麼不省心啊。該配合演出的我已拼盡全力,你就不能視而不見後跟着大部隊扯呼嗎?
看到冷南懷雲點頭,木森忽然有點頭疼。別人家的小姑娘都是外柔內柔,或者外剛內柔,再或者外柔內剛。但到了她這裡就變成了外剛內剛。阿西吧,這可怎麼整,難不成真湊齊三人鬥地主?
“我也要留下!”王簡落的聲音悠悠地飄了過來!
“你留下?你知道我們再說什麼嗎?你就留下!”木森沒好氣的迴應道,這些蠻荒的孩子咋就這麼讓人不省心啊。
“我要留下等小零,我們是一個戰隊的,理當同生共死,拋棄隊友是會被天下人所不恥的。”王簡落沒有理會木森的惡劣態度,而是認真地說道。
“好了,這下可以湊一桌麻將了。”木森無奈地想到,轉瞬他又悲哀起來,“解煩戰隊的團滅竟然是在暗無天日的湖底,一點都不驚天動地。”
“能不能打個商量?”木森覺得還是得努力一下,作爲隊長,可沒有看着手下去送死這一職責。
“你說呢?”冷南懷雲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就像水中盛開的芙蓉,清幽而動人。
看到冷南懷雲的表情,木森嘆了一口氣,看來是沒得商量了。身爲戰士,大多都意志堅定,很難被他人所左右。“左右不了你的靈魂,還左右不了你的肉體嗎?一會兒統統打暈,我看你們還怎麼留!”
“你不是一會準備打暈我們吧?”冷南懷雲忽然說道。
“啊,怎麼會呢?我不是這樣的人。”聽到冷南懷雲發問,被撞破心事的木森尷尬一笑,連聲否認道。“完了,現在的小孩都成精了。這再也不是我想要的那個純真年代了。”
“最好是這樣。”冷南懷雲冷哼一聲,然後跟王簡落緊緊地靠在了一起。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更何況是面對木森這種小人。
“人和人之間果然已經沒了信任,唉,這是民族的悲哀啊。”看到充滿戒備的兩人,木森心中哀嘆連連。
驚天動地的戰鬥依然在繼續,裂濤鯀在大發神威,而獅搏和骨都也在各展神通,總之,雙方都兇猛的一塌糊塗。李雲這邊,在得了柳河的傳信後,正在邊打邊退。
“一切都沒有那麼壞。”木森閉上眼睛說道,他要趁這一會療療傷,雖然留下幾乎是一個必死的局,但如果真的出現那萬分之一的機率,也有力氣帶着衛零逃不是?
火脈深處,衛零全身都是被毒火蜘蛛咬的傷痕,火毒順着他的經絡漸漸侵入腎臟,但他的目光依然明亮,雙手也依然穩健,就像那滿身的傷口和他無關一樣。
“嗖!”一箭射出,一隻毒火蜘蛛瞬間四分五裂,整個空間到處都是毒火蜘蛛的斷臂殘肢,但它們就像無窮無盡一樣,不管怎麼殺都殺不完。衛零機械地從乾坤戒中抽出利箭,然後引弓射出,射箭是流淌在他血液中的東西,整個動作行雲流水,流暢至極。
“嗯?”衛零麻木的雙眼忽然出現一絲波動,沒箭了!不斷地引弦搭箭,終於把他帶的利箭耗盡。
“小森,你們一定要活下去。”衛零忽然笑了起來,這個被血仇壓得喘不過氣的少年,終於在生命的盡頭放聲大笑起來。
靈力匯聚,衛零渾身散發着明亮的光芒,一根根由靈力聚成長箭被他整齊地搭在長弓上。“長風!長風!”這個承載着挽風部落歷史和榮耀的功法,在這個無人知曉的火脈深處散發着最後的璀璨。
一根根靈箭炸裂,一片片毒蛛死去,整個空間瞬時宛如煉獄,悽慘至極。
“既然想要我的命,那就一起死吧!”看着再次滾滾涌來的蛛羣,衛零恢復了往日的冷峻,語氣清冷。他再次瘋狂地運轉靈力,不斷有經脈因承受不住龐大的靈力而斷裂,但衛零臉上沒有一絲痛苦的表情。心存死志,又怎會被苦痛干擾。
衛零用淡漠的表情看了一眼來時的路,只可惜道路曲折,望不見盡頭。所念隔山海,山海不可平。來生,還是兄弟。衛零輕輕閉上了眼神,決定和這個冷酷而又溫情的世界告別。
“小零!”
衛零剛剛閉上的眼睛猛然睜開,是趙凡,他出來了!
“快跑,我在裡面設置了引信,過不了多久霹靂彈就會引爆整座火脈!”
趙凡的聲音剛剛還在遠處,現在已近在眼前,可見他的速度有多快!但比他速度更快的是衛零,他整個人如同流星一般,呼嘯着向來路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