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放棄

段小雨高中生活開啓了,開學的第一件事情就劈頭蓋臉的給段小雨來了一個下馬威,她的所有優越感都煙消雲散。

高中的生源來自整個區,覆蓋面很大,第一天老師問誰在初中當過班長,段小雨班裡直接有近三分之一的人都站起來了,段小雨遲疑了一下,沒有站起來,因爲她發現站起來的都是清一色的男生。

那時候學校的條件還是非常艱苦的,與其說是一個學生宿舍還不如說是一個教室,裡邊擺滿了木質架子牀,女生宿舍一共住了近30個女生,段小雨很快就和小姿、小晶成了好朋友,人稱鐵三角。

開學第一週學校就安排軍訓,那時候服裝是租的部隊的迷彩服。老師唸了四、五個人的名字,說不用參加軍訓了,其中就有段小雨的名字。她看了看這幾個人後馬上就明白了爲什麼不讓這幾個人參加的原因了,因爲個子太低了,根本沒有合適的軍裝。老師說大家訓練時這幾個人在教室自習。

第一天下午開始訓練了,段小雨和幾個人在教室自習,段小雨那麼多年積攢的傲氣和自尊瞬間就轟塌了。她居然被一個活動排斥在外,從小到大這種事情根本沒有出現在段小雨的生活中,心裡的憤怒和無奈脹得滿滿的,幾乎要爆炸一般。

段小雨只能把這種情緒強壓下去,讓所有的情緒都要藏在臉皮之下,儘可能讓自己的表情平和一些。段小雨自己能感覺自己的細微變化,自己變得敏感了,變得不自信了,變得幹什麼事情畏手畏腳了。

軍訓的不快隨着軍訓表演的·結束慢慢過去了。因爲有小姿和小晶的陪伴,日子倒也不寂寞。

小姿的家庭背景和段小雨相似,媽媽也是一個學校的校長,從小在學校長大,不同的是她有一個姐姐,湊巧的是她姐姐的名字居然和段小雨的哥哥嬴小陽的名字一樣,也叫叫小陽。

小晶的家庭是個普通的農民家庭,小晶還有三個妹妹,另外那一個妹妹因爲計劃生育被送人了,小晶的父母原本是想生一個男孩子的。小晶的智商很高,她的父母雖然沒有生到男孩子,但是他們對三個姑娘特別寵愛,家庭氛圍特別好。三個姑娘學習都特別好,小晶在她家是老大,記性很好,學習也很棒。

小雨、小姿和小晶她們三個的吃喝拉撒幾乎都攪在一起,她們三個裡邊小雨和小姿家裡條件好一些,但是小晶的家庭氛圍更好,小晶的社會經驗更多一些,小晶有時候的一些言行或是處理一些問題總讓小雨和小姿吃驚。比如那一次,一個平常挺自私的同學突然在他們三個吃飯的時候主動過來送給她們從家帶的鹹菜,小晶很乾脆的就拒絕了。事後段小雨笑小晶太呆板了,同學之間分的也太清了吧,她是好心,分享給咱們東西。小晶很嚴肅的說:“我媽經常告訴我無故示殷勤肯定沒有什麼好事情,她平常那麼自私,她能分享她的東西一定是有別的更大的企圖的。”段小雨聽完若有所思,因爲她的爸爸媽媽從來沒有給她講過類似的處世之道。這件事情果然被小晶說對了,這個同學後來在小雨一個人在宿舍的時候向小雨借她們三個共同買的工具書,這個書大家每天都要用的。段小雨明明知道這個同學有借東西不還的習慣,可是段小雨就是不好意思拒絕她,對段小雨而言,說“不”太困難了。當段小雨滿臉憋得通紅時,小晶回來了,一臉笑容說:“太不好意思了,現在我要用,拿了書就去教室自習去了。”段小雨無奈的衝借書的同學笑了笑也離開了。後來她們聊起這件事情,小晶分析之所以她找段小雨就是因爲段小雨平常比較大方,不會拒絕人,段小雨想想果然如此。

在日常生活中小晶總會時不時冒一句我媽說.....,從這些話語中段小雨和小姿學了不少東西,有時候小雨和小姿也在思忖,小晶的媽媽只是普通的農民,卻給小晶教會了很多爲人處世的道理。在日常生活中,小晶總是那個有心人,讓段小雨和小姿都很佩服。雖然她們的父母是老師,可是他們總是在忙碌,並沒有教給自己孩子爲人處世的道理,從這個意義上說小晶的媽媽做的很好。

其實很多父母總覺得孩子還小,不願意給他們講自己的生活經驗和諸多體悟,這恰巧是最失敗的。任何時候都不要低估孩子的理解能力,當父母把她們當做大人去交流溝通時,孩子的成長是很快的,不至於在以後的人生中去用時間試錯。

後來她們分科了,段小雨選了文科,小雨和小姿選了理科。

周圍的高手太多了,段小雨的文科班一個叫燕子的女孩子學習特別好,有過目不忘了的本事。那麼艱澀難懂的古文,她讀第一遍有點磕巴,第二遍讀完就可以背誦了。這讓段小雨相信武俠小說裡一晚上背過一本書並非杜撰。

文科班有些男生能把中國地圖在白紙上準確的畫出來。不管段小雨如何努力,她也不能名列前茅,雖然段小雨有一顆不甘平庸的心,但是段小雨實在沒有這個能力,這對段小雨來說是一件很痛苦又很無奈的事情。段小雨在這種環境中慢慢就失去了鬥志。

高中時代,每一次回家,段小雨坐公共汽車都是她最痛苦的事情,學校距她家只有一趟公共汽車,2個小時一趟,公交車到站,總是車還沒有停下來,門口就追隨了一堆人,大家你擁我擠推搡着上去,段小雨經常是被裹挾着就上去了,沒有可以抓的地方,前後左右都是人,大家都隨着車的搖擺而晃動着。冬天還好辦,擁擠着可以取暖。夏天,大家衣着單薄,人挨着人,空氣中充斥着汗味,各種尷尬,段小雨每一次坐公共汽車都沮喪到極點。

那時候段小雨認爲最美好的事情就是哥哥嬴小陽來接她,那時候哥哥嬴小陽已經上班了,他會從他們單位騎一個多小時的自行車到學校去接妹妹段小雨。段小雨坐在自行車後座上,和哥哥嬴小陽聊着學校的各種趣事,快樂愜意。有時候天氣冷,段小雨會把手塞到哥哥嬴小陽的口袋取暖,兄妹兩一路歡歌就回家了。

那時候段小雨經常想如果自己將來能有一輛汽車該多好呀。那時候這種想法對段小雨來說是一種夢想,一種根本就不可能實現的夢想。時代發展太快,當段小雨有了自己的汽車時,覺得當年的夢想居然真的實現了。

那時候段小雨覺得最難熬的就是冬天,學校裡沒有暖氣,女生宿舍的地面總是潮溼的,冬天最冷的時候地面甚至可以結冰,那時候農村孩子的棉鞋都是納的布底子,有時候就溼透了,穿在腳上冰冰涼。城裡的孩子不住校,他們都回家,住有暖氣的房子。段小雨不知道別的住校的孩子怎麼煎熬過來的,反正段小雨有過上課被凍哭的經歷,那真的是太冷了。爸爸媽媽給段小雨買了紅色的棉皮鞋,防止鞋底溼透,但是那種冷還是段小雨無法忍受的。段小雨曾經幻想,能不能給教室都盤上炕,讓大家坐在炕上聽老師講課。很多年後,段小雨考職稱,每當晚上坐在牀上聽網課,也有了夢想實現的感覺。

高中的段小雨淹沒在人羣中,再也不能有出類拔萃的時候了。段小雨自己也就從心裡放棄了。那時候在學校有不爽的時候,她會請假在家待幾天,這種自由散漫的狀態是段小雨從小就有的,段小雨不覺得這種行爲有什麼不妥,爸爸媽媽也不會特別指責段小雨。小姿和小晶這兩個夥伴對段小雨的這種敏感和自由散漫也勸說過,但發現段小雨根本聽不進去,最後也就由着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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