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內,宋知命坐於上首,下面左右坐着此時義軍中的實權人物。
在聽完賀東來全方位的彙報之後,他滿意的點了點頭,鏗鏘有力的出聲道:“各位都辛苦啦,此次能夠取得如此戰績,實乃意外之喜。此次不但我軍的軍力暴漲,更可貴的是贏的了難能可貴的喘息之際。”
他頓了頓,望着和顏悅色的衆人,繼續道:“但是這還不夠,遠遠的不夠。承國與趙國一旦發現秦國內戰停止,那麼他們絕對不會選擇在這個時候與秦國硬碰,因爲秦國自暴亂原之戰後便毫無爭議的成爲了此三國之中的老大,秦國的底蘊不是其他兩國能夠比擬的。”
薛燕山皺眉道:“既然底蘊不如,那麼爲何承趙兩國在秦國內戰之初便大軍壓境?”
宋知命笑笑,道:“他們當然要這麼做,不管以後義軍是敗是勝,此刻都是漫天要價的最好時機。只要承趙兩國當朝皇帝不是傻子,他們是絕對不會放過這塊肥肉的。事實也證明,他們都不是傻子。”
賀東來道:“那麼,公子的意思是?”
“戰!繼續戰!”宋知命一字一頓的出聲說道。“既然三國不會戰,而且秦國付出一定代價之後還是會剿滅我們,我們有何理由不戰。”
賀東來顧慮道:“可是萬一秦國皇帝不過一切與我等死戰,那不是讓其他兩國坐收漁人之利?”
宋知命微微一笑,道:“這不是沒有可能,但是秦國已成千年,一個千年的統治國家,它有底蘊、有財富、有牽掛......太多太多我們所無法想象的顧慮。而我們呢?沒有。除了自己的這條命,我們幾乎什麼也沒有。”他頓了頓,道:“換句通俗點的話就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不過,爲了安全起見,我們也不能大張旗鼓的戰鬥。第一,將由我帶一部分領荒衛軍前去暴亂原野儘量拖延和談之期限。第二,就請各位挑選精銳,秘密的分散於整個秦國,暗自發展自己的勢力。第三,挑選機敏的才人,滲透秦國朝政,以待關鍵時刻,給予敵人致命一擊。第四,其他各部軍團照常操練,以惑敵軍,”
“這是一場無聲的戰鬥,或許沒有戰場上來的酣暢淋漓,但是卻是至關重要的一步,所以還請各位務必盡心盡力。”
衆人齊齊一拜,道:“末將領命。”
宋知命滿意的點了點頭,道:“我們要像水,侵透秦國每一個角落,這次計劃便稱之爲,侵灌行動。”
望着衆人憋住不笑的樣子,他毫不在意的解釋道:“名字很土,但意思卻很明瞭。我們要像灌溉自家的稻田一般,讓整個秦國都有我們的力量。”
衆人聞言,個個目光炙熱。
宋知命長舒了口氣,其實如果他堅守防線,乘此喘息之際修養生息,自然可保未來高枕無憂,這也是賀東來初時的想法。不過計劃永遠都趕不上變化,誰讓半路殺出個瘋寡婦劫走了自己的妻子呢?
既然已決定,他當然不會說,這次其實是一場豪賭,以十數萬忠
於他的將士做賭注。贏了倒是皆大歡喜,輸了,就再無翻盤的機會了。
宋知命本不是一個好賭之人,做起事情也從來都是有條有理的進行分析後,採用最有效的辦法。他認爲將事情的結果寄託於那虛無縹緲的運氣,實在是不可靠的。連自己的事情他都不願意賭,更別說連帶着十數萬人性命的事情。
不過他又不得不賭,因爲太乙宗分館便在暴亂原,他非去不可。
......
小紅又一次開始極行,因爲宋知命需要極行。隨行的只有老酒鬼,薛燕山與一隊三百人的荒衛軍。
面對三國的百萬雄獅,這點人顯然是杯水車薪,他們能幹些什麼?
這顯然是隨行的每一個人心中的疑惑,但是沒有一個人提出質疑,反而露出驕傲的神色。因爲他們相信,義軍的領導者絕不會做無用之功。同時爲能夠與宋知命一起戰鬥,感到無比的驕傲。
不是每一名義軍都可以叫荒衛,也不是每一個荒衛都能夠稱作精銳,更不是每一個精銳都能夠隨同宋知命一戰。如此種種,他們怎麼會不覺得驕傲。
老酒鬼望着一臉嚴肅的薛燕山道:“薛小子你緊張了?”
薛燕山道:“不,這不是緊張,這叫熱血沸騰。”
老酒鬼一手扶額,嘆氣道:“真是個好戰份子,你沒救了。”
薛燕山瞪眼道:“我沒病,爲什麼要救?”
老酒鬼言語一滯,苦笑道:“你沒病,我有。”
宋知命回頭笑道:“我看你是真有了病,自己緊張就巴不得天下人都緊張起來,免得他人說你膽小,是也不是?”
老酒鬼一瞪眼,隨意的直起身體,大聲道:“誰緊張了?宋小子你可別沒事兒瞎說,解悶也不考慮考慮我的年齡?”
宋知命故作不解,疑聲道:“哦?不緊張?那剛纔那個身體僵硬,神情警惕,連酒都不喝一口的老酒鬼,難道是我看錯了?”
老酒鬼老臉一紅,暗道這小子真是生得一雙賊眼,什麼細節都逃不過他的眼睛。不過他嘴上可沒有絲毫承認的意思,他理直氣壯的接下腰間的酒葫蘆,猛灌兩口,道:“只是一時想些事情,忘記罷了,你別告訴我,你沒有這種經歷?”
宋知命微笑不語。
老酒鬼眼珠一轉,立即轉移話題,道:“薛小子啊,聽說你在暴亂原長大,哪裡到底是一個什麼地方?”
這顯然是明知故問,他可是和瘋寡婦打過交道的人,看他那神情,多半還是與那個老瘋婆子有關,因爲也只有她才能夠勉強影響到老酒鬼。物以類聚,人以羣分,老酒鬼當然不會介意一個凡人對他發脾氣,更不會對一個凡人心生畏懼。
所以,瘋寡婦與老酒鬼絕對有故事。既然認識,又怎麼會不知道哪裡的情況?
宋知命是知道了情況,可薛燕山卻不知道,他神情凝重的出聲道:“你們沒有去過暴亂原,絕對無法想象哪裡的情景,說其是暴亂之地,倒不如說它是地獄。”
宋知命顯然是第一次聽說,不禁吶吶重複道:“地獄?”
薛燕山道:“沒錯,地獄。荒蕪的原野終年不見天日,因那暗沉沉的雲霧經年不散。隨處可見的屍骨,甚至有的地方鋪了一層又一層。飢餓的只剩下骨頭的難民,誰也不知道他們到底還能夠活多久。”
宋知命略帶疑惑道:“但是總有人活下來了。”
薛燕山望了宋知命一眼,道:“是的,他們活下來了,但是他們爲了生存所做出的事,你們非但做不出,甚至連想都不敢去想的。”
急促的馬蹄聲,帶着身上的主人飛馳,呼呼的冷風灌入衣衫,衆人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雖然薛燕山還沒有描述具體的細節,但是衆人心中豐富的想象更令人感到恐懼、無助、悽慘、痛苦......
薛燕山彷彿沉靜在了自己的回憶之中,緩緩出聲道:“灰巖鎮的情況相信大家都有所瞭解吧?不過那裡的生活着的人們卻至少比活在暴亂原裡的任何人都舒服十倍。他們爲了躲避野獸,能整天不說話,也不動。他們肚於餓時,能將晰蠍當做鮮肉來吃。他們能靠着一絲水,就能活三天。他們甚至可以喝牲口的尿。你們只要嗅嗅那味道,就要吐出來了,而你們只要一吐出來,死得就更快。”
“環境已如此惡劣,他們還要隨時戒備三國的軍隊,因爲不屬於任何一個國家,他們活着就像是牲口,官兵們想殺就殺。”
宋知命凝重道:“哪裡缺水?”
薛燕山平靜道:“在外界一兩銀子一斤肉,在那裡十兩銀子怕也換不到半斤水。我與孟離能夠一直安好的成長起來,最大的原因便是因爲我們的寨子有一趟水池。”
宋知命呼了口氣,認真道:“水和食物到是問題不大,因爲我有儲物戒指,大家的儲物袋也能夠存一些。不過妖獸與官兵的事情,就要看你了。”
薛燕山抱拳道:“這是自然,雖然已十數年沒有再去過那裡,但是相信以我以往的經驗,這些絕對沒問題。”
其實,此次之所以要帶上薛燕山,便是由於這個原因。不然如此能力出衆之人,宋知命可捨不得浪費資源。是想,若是將薛燕山丟到秦國都城,再加以大量的人力、物力資源,他能夠將京城變成什麼樣子?
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同時他也相信賀東來在這方面將會做的比薛燕山更好。所以薛燕山與他同行,賀東來自然是去了秦國都城。
老酒鬼睜開微閉着的雙眼,意味深長的笑道:“介紹完啦?”
衆人面露疑惑。
老酒鬼接着道:“薛小子還忘記了一件哪裡最最危險的東西。”
宋知命道:“什麼?”
老酒鬼冷笑道:“女人!”
薛燕山聞言,驀然一驚,臉色煞白。
宋知命瞳孔一縮,不解道:“難道暴亂原的女人有三頭六臂不成?”
老酒鬼神秘一笑,道:“總之,千萬不要接近那些女人就對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