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命走出了密室,在他手裡多了一支玉笛。
他猜錯了,這個女人真的有殺他的本事,不過現在他卻活着,因爲密室內的女人已經死了。
上官城讓他去一個地方,一個他們都知道的地方,蒼霞山。
在宋知命拼命尋找上官城的時候,上官城卻去了蒼霞山,這處最危險但是也最安全的地方,不得不說上官城是個聰明人。
不過,他本可以一直就這樣藏下去,又爲何到現在才肯現身?
宋知命有點猜不透了。
這段時間裡,他急的就像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四處尋找,沒有理由直到最後一處可疑之地才發現線索。而且最後這處可疑之地的消息是最近才發現的,哪裡會有如此巧合的事情發生?那麼唯一的可能便是,這一切都是上官逸故意安排的。
上官城是報仇心切,已經無法再忍?還是已做好萬全的準備,讓自己有去無回?
想到此處,宋知命不禁暗暗深吸了口氣。不管是龍潭虎穴,蒼霞山他都非去不可。
宋知命疲倦的騎在一匹快馬上,經歷近一個月不眠不休的尋找,跑遍了幾乎整個秦國,沒有人能不疲倦。
忽然,馬蹄稍緩,因爲它已經來到了蒼霞山下。
身下的坐騎是他重反紫微星後一直以來的代步工具,是老酒鬼送他的禮物。老酒鬼喝酒要最好的,他送的馬自然也不賴。
這馬,長長的鬃毛披散着,跑起來,四隻蹄子像不沾地似的。當馬到了他的手裡,也像找到了自己的主人一般,奔馳得更加得意與驕傲起來,不管前面有多少馬,它也要風一樣捲過去。
此馬渾身呈黝黑色,四蹄卻分別有着一攥紅色的鬃毛,奔馳起來特別神氣顯眼,所以宋知命叫它小紅。
現在小紅正漫無目的的四處溜達,因爲它的主人已經進山了。
蒼霞山現在仍然有駐軍把守,上官城當然不會真正的就在蒼霞山上,而是在挨着蒼霞山右邊的一處山峰之上。
扒開藤蔓、荊棘,在半山腰上便見到了一處山洞,宋知命面色一喜,總算沒有來錯地方。
剛到洞口,便有一道陰冷的聲音傳出。
“你倒是聰明,自己一個人來的,要不然,相信你一輩子也別想見到你這位夫人了!”
宋知命苦笑道:“這是自然,若是我叫上幫手,哪裡還有你的活路。那樣的話,此戰便毫無懸念可言了,相信就算是個傻子也不會肯,更何況是你。”
“呵呵,和聰明人打交道的確是比較幸運的事情,至少省心多了。”
隨着一聲輕笑,一道黑袍身影竄射而出。
宋知命目光一凝,道:“可依呢?”
上官城一聲冷笑,平淡道:“死了。”
宋知命呆了呆,而後震怒道:“你殺了她?!”
上官城道:“我爲什麼不可以殺了她?”
宋知命聞言,像是被抽掉了所有靈力一般,連握住的玉笛都掉在了地上。
上官城繼續平淡道:“她對自己的實力太過自信了,而且她一直以爲了解了我所用巫術的缺陷,竟毫不反抗的就束手
就擒......”
聽到此處,宋知命一臉錯愕,道:“你是說她是自願的?”
上官城道:“她當然是自願的,不然當時你們那麼多強者,只要她拼盡全力一擊,我便再沒有一絲可能將她擄走。”他頓了頓,繼續道:“但是她沒有,連一絲反抗都沒有!”
宋知命愣住了,他怎麼也想不到她竟然是自願的,爲什麼?
上官城望着宋知命此時魂不守舍的樣子,顯得格外的興奮,他接着道:“後來的日子裡,她終於道出她是自願的,但是她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我。”
宋知命身影一晃,差點栽倒在地上,他再不離上官城了,因爲已經沒有必要了。
躬身重新撿起地上的玉笛,他吶吶道:“可依,你吹的笛子真好聽,再來一段好麼?”
沒有聲音,沒有迴應。他紅着眼圈,舉着玉笛就那樣站着,彷彿要等着她來取走,但是卻沒有人理他。
上官城可不理宋知命現在的狀態如何,他巴不得宋知命自盡了纔好。
宋知命當然沒有自盡,所以上官城動了。
只見其化作一股滾滾的灰氣,將宋知命包圍。
有無數的拳影自灰氣中轟出,根本見不着上官城的影子。
砰,砰,砰,密集的巨響傳出,宋知命竟不動分毫。
他的身體彷彿已經不是自己的了,無論上官城的拳頭再急再狠,都沒辦法讓他感覺到絲毫痛楚。他的衣服破了,他的手臂斷了,他的血拼命的從嘴角溢出來了,他卻渾然未覺。
嗖,灰氣化爲一股,上官城停了下來。
他眼中閃過一絲憐憫,道:“她沒死!”
宋知命先是一愣,而後怒聲道:“你騙我?!”
上官城自顧自道:“但現在她並不在我手上了。”
宋知命瞳孔一縮,道:“爲什麼?”
上官城道:“因爲她被太乙宗分館館主給抓走了。”
宋知命一臉不解,道:“這事情,怎麼會撤上太乙宗館主?”
上官城無奈道:“我打不過她,但是有人可以。”
宋知命更加不解道:“那麼你就去找強人,但是你爲什麼要去找太乙宗館主,而不是其他利害之人?你確定你去找太乙宗館主,他就會幫你,而不是殺你這個動用禁術存活下來的孽障?”
上官城平靜道:“因爲,她是我奶奶。而且並不是我去找她,而是她來找的我。”
宋知命一呆,終於明白了前因後果,但是上官城又爲什麼要告訴自己?
上官城道:“你一定在想爲什麼我會告訴你這些?”他頓了頓,繼續道:“我當然不是已經打算放過你,只是用如此卑鄙的手段殺了你,我覺得勝之不武。”說着,也不管宋知命到底信不信,便轉身朝着山下走去。
他當然要報仇,只是他忽然想起父親的話,他要做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更重要的,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他被宋知命給感動了。
宋知命可以爲了安可依去死,他的父親又何嘗不是呢?
宋知命對這樣的結果明顯感到錯愕,他做夢也想不到
上官城居然在這個時候放了他,這還是那個英明小軍神嗎?難道他不知道放虎歸山的道理?
勝了就是勝了,哪裡還會有什麼勝之不武,如果依這個標準來行事,那麼仗已不用什麼軍師了,直接對轟拼實力得了。
他想不明白,太多的不明白,但是他已經沒辦法再想了,因爲他已經昏迷了。
......
夕陽,茶攤,幾張方桌,十數條長凳,一名老闆,兩個老頭。
這是豫州城郊的一處茶攤,宋知命雖然沒有當然一起上山,但他帶了人來爲他收屍。雖然也不知道能不能收屍成功,但是至少讓義軍知道答案之後儘快的選出首領,以免羣龍無首。
這兩人,自然是崔聽之與老酒鬼。
老酒鬼灌了口酒,道:“你說那小子,此次勝算能有幾成?”
崔聽之閉目不語,但是豎起了一根手指,而後又縮了回去。
老酒鬼一愣,疑惑道:“你是說他只有一成的勝算?”
崔聽之知道自己這位老哥不問出個究竟是不會善罷甘休的,於是嘆氣道:“我是說一成的生還希望...都不到。”
“什麼?!”老酒鬼跳了起來,道:“你是說他根本就連生還的希望都渺茫?那你爲什麼不阻止?你難道不知道他是我的朋友?”
崔聽之瞥了一眼暴跳如雷的老酒鬼,平靜道:“不是我不去阻止,是我們根本阻止不了,況且......”
老酒鬼眼前一亮,道:“況且什麼?”
崔聽之望着這位毫無氣度的老哥,一陣無語,真不知道到底他是哥哥,還是老酒鬼是哥哥。
他接着道:“況且,他打不過,不代表那丫頭也打不過。”
老酒鬼不解道:“她都成俘虜了,難道還可以打?”
崔聽之道:“她當然可以打,因爲她根本就是自願被擒下的。”
老酒鬼更加不解了,這什麼跟什麼啊?他試探性的問道:“你是說,那小丫頭留有後手?”
崔聽之點了點頭。
老酒鬼思索一陣後,道:“不對啊?她怎麼會無緣無故的想被人擒走?”
崔聽之惜字如金,道:“她發現宋知命不見了。”
老酒鬼與弟弟相處多年,一番思索,聯繫前因後果,頓時明白了崔聽之話裡的意思。
他出聲道:“你是說她當時參戰之時,發現宋知命不再場,於是便聯想到宋知命那傢伙一定去找他的老相好去了。於是就故意被俘,好讓宋知命這小子緊張一下?!”
崔聽之又點了點頭。
老酒鬼猛灌了一大口酒,知道此次定是有驚無險之後,他笑道:“女人真是難以理解的動物,她們一邊不讓自己的男人偷吃,自己卻一邊拼命的吃醋,這不是沒事兒找事兒嗎?”
崔聽之沉默不語。
老酒鬼又重重的哼了一聲,道:“也是那臭小子該死,左擁右抱的,那像我......”
崔聽之一陣無語。驀然,他注意到遠處有一人一馬朝此處行來。
馬依然矯捷,但人卻已不省人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