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曆六年五月二十八,水營爲圍城部隊送來了新的一批補給。這批補給徵集自龍遊縣,一部分是留守的幕僚徵集來的稅賦,而另外一部分則是陳文在龍遊向衢州本地商人發賣了部分繳獲的珠寶首飾、玉器古玩之類的奢侈品換來的。
從攻陷龍遊縣城開始,陳文便開始着人在龍遊建造船隻,只是負責此事的乃是龍遊縣本地的商人,他們僱傭的那些造船工匠使用此前囤積在城內的風乾木料在收到了定金後很快便開始了建造工作,進度遠比陳文在金華時徵集來的工匠和民夫要快,艦船的規模也要更大。
在龍遊縣城繳獲的馬進寶及其部分部下的家產中不乏金銀錠塊和銅錢之類的硬通貨,同時也少不了珠寶、首飾、玉器、古玩、字畫之類的奢侈品。在陳文看來,金銀銅之類的貴重金屬可以直接用來發放軍餉、購買軍需,而且明朝人還比較喜歡囤積,並不利於流通,所以與本地商人交易一般都是優先使用這些奢侈品。
經過了數日對於駐軍的觀察,本地商人也再度確定了明軍軍紀嚴明的現實,對於交易也沒有如面對清軍時的那種太大的牴觸心理。再加上衢州本地的龍遊商幫原本主要的經營範圍中就包括這些奢侈品的交易,熟門熟路也不至於出現什麼流通阻礙。而陳文派水營軍官和軍法官監督的要求也是理所當然,這樣雙方也都能安心交易。
通過平等的交易,陳文迅速的調動起了大批的本地商人、工匠和民夫投身到增強明軍實力的工作中去,不只是正在建造的水營艦船,大批的軍用物資也開始源源不斷的送入明軍的倉庫,甚至還有處州人挑着松陽擔北上衢州販賣物資,使得他麾下的這支明軍在衢州已有了如魚得水的勢頭,反而尚且佔據衢州大半土地的本地清軍和援衢清軍倒開始越來越像是一羣不受歡迎的惡客。
衢州的清軍眼下被分作兩部分,其中最大的一支便是被明軍團團圍困了起來的督標營等部,而另外一部分清軍則集中在江山縣,全部都是來自於浙南和福建的援軍。
援衢清軍在福建左路總兵標營剛剛抵達時一度有意出兵解圍,據探馬回報似乎大軍已經集結完畢,甚至前鋒都已經出了城,可是卻莫名其妙的退了回去,也不知道受命成爲這支援軍主帥的福建左路總兵王之綱到底想的是些什麼。
不過不管怎樣,清軍既然沒有大舉來襲,那麼陳文也不打算放着重兵集結的衢州府城不管去進攻江山縣。只是這衢州府城城防堅固異常,想要攻下卻也並非易事。
想要攻城,最簡單也最常見的便是修造攻城器械蟻附登城,在奪下城池和城門後基本上就大局已定了,少有還能在城破後將敵軍趕出去的。但是對於陳文而言,訓練和裝備麾下大軍花費良多,絕大多數的士卒都經歷過大戰,所以他並不打算將其如炮灰般犧牲在城頭來換取這座城池,眼下也只得設法採用前不久在龍遊時沒有成行的掘進爆破來破城。
只是衢州府城並非龍遊,其城池四面不是江水便是護城河,想要爆破靠近衢江的西城牆顯然不可能,而爆破其他各個方向的城牆也先設法引走護城河的水,再曬上些天才能挖掘、爆破,否則護城河的河水就會淹沒或是浸溼掉這種戰術。
衢州府城的南城牆外,明軍的工兵還在帶領着民夫試圖引走衢州南湖的護城河水,只是這進度卻緩慢異常,使得爆破工作始終無法開始進行。
對此陳文雖然有些急躁,但是他也無能爲力,只得任由那些專業人士放手去做,利用這段時間的空檔,他也開始繼續訓練士卒,同時也讓幕僚和那些從老營調來的訓練官給低級軍官掃盲,外加傳授一些軍事知識,試圖藉此進一步提高軍隊的戰鬥力。
而此時,陳文則在大營內給大軍中的中級軍官和參謀們講解兵法,只是其使用的方法卻還是那種講述理論和引用史實同時進行的老樣子。不過這樣的講解方式倒也更加容易加深理解,而且軍官和參謀們對於能夠得到陳文這位國朝新晉名將親自爲他們講解兵法也是非常高興,自然也是更加的用功,只是其中的質疑聲卻少之又少,已經全然不似陳文在大蘭山上講解《孫子兵法》時那般動不動便要迎來一大堆的問題。
這是好事,但也不是什麼好事,所以陳文添加了一個自由討論的環節,讓他們把疑問的聲音發出來,通過研討和辯論在適當的引導下加深理解,總好過憋在心裡等到獨自領兵時犯錯要強。
所幸的是,這些軍官大多經歷過去年在天台山和今年在金華府城大營內的掃盲,軍事術語和命令的常用字句粗通,識字使得他們對於兵法的理解也提升了一層,互相探討時出現的問題也五花八門起來,不過在整體的素質上已經比他在大蘭山的時候帶的那批文盲軍官要強上太多。
自由討論還在進行,陳文一如既往的聽着他們的論述。可是就在這時,親兵隊長張俊卻偷偷摸摸的來到了陳文的身邊,表示周敬亭希望陳文能夠儘快移步中軍大帳,據說是有要事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