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佑然的辦公室在39樓,對面沒有更高的建築物阻隔,整面牆都是用的落地玻璃,走近一點,會給人置身雲霄的錯覺。
陰霾的天,雲層重而壓抑,彷彿就在頭頂。
我端着泡好的咖啡,放在蘇佑然寬大的寫字檯上。
碟面和桌子的碰撞彷彿打斷了蘇佑然對窗外持續很久的沉思。轉椅移動,他轉身過來看着我:“我家秘書今天怎麼沒有表情,好像對我這個老闆有意見呀。”
“蘇先生,你到底什麼時候纔開始幫李夕宇籌劃畫展的事兒?”我冷着臉看着他。
也不怪我態度不夠恭順,伺候他不夠用心。
自從上次在Mr and Mrs Bund見過蘇佑然之後,第二天我就被調到了他的辦公室。對於李夕宇提出來的一切有關畫展的要求他都一口答應,彷彿在我們看來昂貴奢侈到不行的地方在他手裡都是能輕而易舉辦到的事。
他只提了一個要求——從現在到李夕宇畫展結束爲止,讓我做他的秘書,工作內容就是幫忙協調畫展的一系列事情。
李夕宇一口答應,我也覺得自己能夠協助李夕宇舉辦畫展是一件不錯的事,一來可以看看蘇佑然究竟是不是誠心幫助李夕宇的畫展,二來我也能學到更多,下次李夕宇再舉行畫展,我就輕車熟路了。
但是從我辭去銷售的工作到現在,已經一個多月了,畫展的事情一點也沒有進展,而我每天的工作就是給蘇佑然泡咖啡,陪他出入各種我從未去過的高檔餐廳吃午餐,以及陪他出席各種我從來不敢想的時尚party,慈善party,私人聚會。
每當我穿上蘇佑然爲我特別定製的禮服,走出試衣間,他臉上鮮明的喜色和我的不厭煩交相輝映。
偏偏這個人就是不生氣,總是微笑着點點頭,示意我跟着他,坐進他的豪華跑車,以“秘書”的身份陪她出席各種場合。
每每這種時刻,我都不禁想着此刻李夕宇在他那簡陋的畫室,一筆一筆認真勾畫作品的背影。
我知道,爲了他,我必須隱忍。
“我們去每家店吃飯,不就是考察哪家的食物更好吃,更適合提供在畫展上嘛?而且,最近李夕宇忙着準備作品參加畫展,都沒時間陪你吃飯吧?我在國內也沒親人,同樣是一個人。”蘇佑然起身又背對着我站到落地窗前,“泠泠,一個人吃飯,太孤單了,對吧?”
“我不知道”。我搖搖頭。
他突然發出了一聲冷笑,“泠泠,你從來都沒有想過,其實李夕宇根本沒有那麼愛你嗎?”
“你什麼意思?”我看着他的背影,冷冷地問道。
“沒什麼意思,可能是我太悲觀了吧,我以前不相信這麼純真的愛情。但是聽說了你和李夕宇的故事,我有點感動。我就從來沒有遇到一個這麼愛我的人,一個都沒有。”蘇佑然輕輕嘆了一口氣:“我可能有些羨慕李夕宇吧。”
羨慕。
蘇佑然有我們想都不敢想的資源,財富,年紀輕輕應有盡有。他卻羨慕李夕宇,羨慕他有我。
這個世界真是很詭異。
但是,我和李夕宇的愛情,也沒有多麼與衆不同。
只不過是我爸媽一直反對我和有個畫家夢的李夕宇在一起,所以大學一畢業,我就陪他離開了家,來到了這個繁華的城市打拼。當年爸爸發狠說,要是我和李夕宇離開了家,就永遠別回去,所以我真的一直沒有回過家。四年了,我和父母幾乎完全斷了聯絡。
每當我想家時,李夕宇總是抱着我。泠泠,你有我,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是的,我有李夕宇,他是我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