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青拖着妹妹姚媛惠渾身是血,艱難在樹林裡奔跑着。
身後不時傳來陣陣犬吠聲,不遠不近,那聲音既不靠近,也不遠離,似乎就這麼吊着兩人。
“哥...我....跑不動....了...”姚媛惠雖然平日裡也有習武,但終究有些嬌氣,又身爲女子,體力有些不濟,此時連續跑了一個多時辰,已經是拼了命的結果。
兩人身上到處都是被狼犬撕咬出現的傷口,腿上手上,都是血肉模糊,雖然塗了止血藥粉,卻還是不斷滲着血。
“跑不動也得跑!”姚青急躁道,拉起妹妹繼續跌跌撞撞往前。
兩人拐過一處小溪,順着溪流往下狂奔,跌跌撞撞,不時還會摔一跤,地上鵝卵砂石將膝蓋和小腿磨得更是稀爛,疼痛難忍。
跑了約莫數分鐘,兩人忽然一怔,放緩腳步,擡頭往前看去。
只見前面那溪水草地邊,一塊大青石山,正端端正正坐着一中年男子。
此人雙眉花白,身披玄色道袍,手裡握着根細長釣魚竿,正閉目垂釣。
且坐在那裡像是死了一般,一動不動。
“這人,難不成也是阻截我們的?!”
姚青現在已經是驚弓之鳥,一路被堵截,隨便遇到個人,都要懷疑對方是不是來截殺他們的強人。
此時看到這怪人,荒山野嶺的一個人坐在溪水邊垂釣,這周圍到處是猛獸毒蟲,若真是普通人,頂多便是來採藥砍柴,真正垂釣的,都是去規矩安全的大湖或者江流邊,而不是這裡。
能夠在這裡釣魚的,怕也不會是常人。
想到這裡,姚青心頭便是一沉。
“難不成又是來抓我們的?”
姚媛惠也是一副擔驚受怕的模樣。
“我們從邊上繞過去吧。”
她又聽到身後隱隱傳來狗叫聲,顯然是後面的追兵又快到了。
“兩位小友。”
正說話間,兩人便是看到那道人從青石上緩緩起身,隨手將魚竿往邊上一放。
“看起來如此狼狽,難不成是遇到什麼深山猛獸毒蟲?”道人微笑道,不知道怎麼的,他這人笑起來明明很溫和,但就是給人一種極強的兇厲感,就如同站在一頭隨時可能暴起殺人的狂暴猛獸邊一般。
“道長...”姚青不敢放鬆警惕,“道長在這裡,是釣魚,還是釣人?”他一語雙關。
“自然是釣人也釣魚。”
這中年道人微微一笑,卻是異常直接的回答。
他便是呆在這荒山野嶺數日了的林新。
此時林新視線落在姚青身側的小姑娘姚媛惠身上。
“我與這小姑娘有緣,特來取其身上一物。你等若是有什麼要求,可以此作爲交換,請貧道代爲解決。”
兩人微微一震,對方明知道他們身上如此狼狽,還不怕惹禍上身,提出這等古怪要求。
“莫不是遇上了劫匪?”姚青心頭微微一抽,口中卻是迅速問。
“不知道長想要舍妹身上什麼物事?”
“一個這樣的小門。”
林新從袖口取出一樣銀色小門,只有巴掌大小,袖珍精緻。
“啊!”
姚媛惠頓時驚呼出聲。
“你身上有這東西?”
姚青頓時急聲問。
“有...有的,在路上草叢裡撿到的一個....我以爲是玩具,結果....”姚媛惠此時也是有些吃驚愕然,不知道怎麼回事。她迅速取下揹包,從裡面迅速取出一扇同樣的小門,也是銀色,門框上邊還刻着一隻獨眼,看起來頗有異域風情。
“不知道長,若是我將此物交還給你,您能不能幫我們擺脫身後追兵?”
姚媛惠此時也知道這東西果真不是普通物事,估計約莫就是眼前此人掉落的,再想起此物之前的各種神異,頓時明白這是個好機會。
林新笑了笑。
“自然可以。”
修爲越是到高處,便越是注重冥冥中的因果。
要想取得什麼東西,便必然要付出什麼,他一直也儘量的維護這類原則。以免違背本心。
此言一出,頓時兩兄妹都是心頭微微一定。
姚媛惠直接一揚手,便將小門丟向林新。
啪。
林新伸手接住,微微有些愕然。
這就交給他了?他們就不怕自己出爾反爾,轉身就走?
再一看那兩兄妹,此時正眼裡都是認真之色,顯然是完全沒想過會出現這般情況。
這兩個雛兒。
林新搖頭失笑。
“你們就不怕我拿到東西后轉身就走?”
他直接開口問。
“額....”
兩兄妹這時纔想起還有這茬兒,頓時臉色都有些難看起來。
但姚媛惠還是鴨子死了嘴殼子硬,死撐道。
“我們相信道長不會是這樣的人!”
她這話說得自己都有些不信。
林新頓時無語。
忽然一陣急促的犬吠聲從兩人身後傳來。
幾個拉着黑色獵犬的勁裝漢子,從林子裡衝出來,臉上帶着絲絲冷笑。
“跑啊?怎麼不跑了?老子倒要看看你們能跑到什麼鬼地方!”
帶頭的一人滿臉橫肉,手裡一手牽狗一手提着把金環大刀,眼神兇邪。
“金刀熊郭靖!”
姚青一眼便認出了這人身份,赫然便是當初那晚殺了自己母親,侍女的惡人。
他眼圈一下子紅了,拳頭緊緊拽着,若不是有妹妹在邊上,怕是他一個人就敢上去與此人拼命。
“喲呵?還敢瞪爺?要怪,就怪你那晚看到了爺的秘密!”金刀熊郭靖怪笑起來。“知道爺有三個蛋的人,都已經死了!
林新在一旁頓時面色古怪,強忍笑意。
郭靖...
這貨居然也叫郭靖.....還三個蛋....
他這還是頭一次遇到這般狀況,對這漢子也頓時覺得有些可愛起來。
有些不忍下手。
“動手!女的要活的!其餘全殺了!”
那郭靖瞟了眼林新,沒理他,直接無視,提着金環大刀帶着一羣漢子便直撲姚青兄妹。
“道長!”
姚青兄妹早就跑得沒什麼力氣,此時見狀,頓時大駭,忙驚叫起來。
林新笑了笑。
隨手摘下一支綠葉枝條,往前一拋。
哧!
那枝條閃電般飛射而出,瞬息便到了金刀熊衆人身前。
金刀熊心頭一驚,完全沒料到速度這麼快,連忙舉刀去格。
噗!
剎那間,只見那枝條驟然分解炸開,化爲數十道灰光飛射綻放,在半空中竟然形成一團緩緩開放的美麗花卉。
哧哧哧哧哧!
花開瞬間,金刀熊一衆人頓時渾身血光濺射,站在原地,身上竟然每人平均都被打出數十道血口。
最壯實的金刀熊一人中招最多,渾身彷彿篩子般被打出七八十個血洞。
整個人停在半路,雙眼滿是不可置信之色。
“好....好強的暗器...”
他最後說出一句,便整個人仰天倒地。
其餘十數人連同獵犬一起,也哼都不哼一聲便全部倒地,竟然在這麼一瞬時間裡,橫七豎八全部喪命。
猩紅的血水和鐵鏽味一下瀰漫整個這片草地上。
姚媛惠和姚青都是面色煞白。
看了看地上到處的屍體,兩人更是連擡頭去看林新的勇氣都沒了。
之前看到這道人,還以爲是正道高人,公正平淡。
此時再看這滿地的屍骸,還有剛纔那神乎其神,血腥無比的暗器之花。
兩人心頭一陣陣寒意涌上來。
‘難不成是出了狼窩又遇餓虎?’
姚青心頭打顫,他雖然江湖經驗不足,但眼力還在。
剛纔那一下暗器手法,怕是江湖上從未聽說有人能達到這般絕藝。
“兩位小友,既然交換結束,貧道也就不打擾了。”林新此時也是打算離開。
既然這邊的迷離之門也到手了,他檢查了下,只用過一次,原本他自己的迷離之門因爲固定通道,無法使用。
正好這個迷離之門可以又有兩次使用機會,這代表的說不定就是一個新的小世界定界石。
心情大好之下,他也沒注意自己下手太狠,完全沒有正派修士的隱應當風格。
姚青此時巴不得他趕緊走。
林新轉身欲走,腳剛剛提起來。
“道長且慢!”
忽然那姚媛惠卻是開口叫出聲。
“恩?”
林新回頭,卻是看到那姚媛惠一下朝自己跪倒在地。
“求道長大發慈悲,救救我爹爹他們。”
姚媛惠聲音淒厲,顯然是想起了之前姚府那夜發生的慘劇。
“救人?”
林新此時也是已經能隱隱察覺因果之緣所在痕跡。
此時回想起來,迷離之門居然1能夠被人從路邊草叢裡撿到,這份氣運也算是天下頭一份了。
他凝神再度朝此女看去。
頓時覺得其人周圍隱隱環繞着一絲絲濃厚的莫名氣息。
“難不成此女就是現如今當下的氣運之子?”
他心頭隱有猜測。
氣運之子,天下大勢,總會有一些或多或少的節點。這些節點能牽動變換局勢,或者是推動大局向前,無論這種牽動改變是好是壞,是正是邪。
這些每個節點若是落在人身上,便會成爲所謂的氣運之子。
他們身上有着各式各樣的因緣因果糾結。在沒有完成自己節點的任務之前,輕易不會死去。
因爲他們作爲節點,是被大勢的力量夾裹着,牽動着。
撼動他們,便是在撼動天下大勢,牽一髮而動全身。必定會受到大勢反噬。
這便是所謂的氣運之子。
而這樣的無形之力,林新現如今已經隱約可以發現了。
此時仔細感應,他心頭也是一定。
“果真是氣運之子。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