採集了一會兒,林新索性便說夠了,走到一邊同樣打坐修行起來。
“好了。”那邊黃陂元傳出聲音。
幾人各自起身,魚貫進了石室。
石室地面上已經亮起六個環狀花卉一樣的紫色符陣,所有符陣連在一起,形成一個長方形。
微微紫光將整個石室映照成一片紫色。
黃陂元示意幾人站到紫色符陣之上,他自己也跟着站上去,開始迅速結出法印,啓動陣法。
林新看了下符陣內容,其中大部分內容他都認識,只有少部分有些陌生,似乎是其他體系的傳送符文。
嗡!!
一陣細微震動緩緩從腳下傳來。
轟!
紫光大作,林新眼前猛然一亮。
面前的石室眨眼便換成了一條寬闊巨大的漆黑河流。
他們幾人正站在河岸邊黑色泥地上。
腳下踩着的觸感黏糊糊,軟趴趴,彷彿踩在稀泥裡。
林新活動了下雙腳,以他的力量擡腳都有些費力,就好似腳下的泥土在無時無刻的拉扯着他,不讓他脫離地面。
“怎麼感覺有人在拉我?”
慕容君忍不住出聲道,她也在試圖擡腳,但被陷得很牢,動彈不得。
“我來幫你。”
曾卓伸手開始捏動法決。
“先別動!”
元霞山人低聲急道,迅速取出一個小小油燈,亮起一點黃豆大小的火光。
淡黃色的火光將衆人四周照亮開來。
衆人頓時感覺腳下的拉扯感一下消失。地面的泥地隱隱能聽到有什麼東西鑽到更深處的響動。
“這裡是怨魂河,我們腳下的泥土叫眷戀土,是這裡特有之物。每一寸泥土都是無以計數的怨靈凝結而成,它們不希望生人離開這裡,眷戀他們身上的生氣,所以纔會拉扯我們。
若是換一些修爲低些的修士來,光是踩在這泥地上,就會瞬間被拉扯沉下去,永遠見不到天日。”元霞山人鄭重道。
“若是被拉扯下去,之後會怎樣?”
曾卓忍不住問。
“之後?被侵蝕變成殭屍,夜叉之類。”不等元霞山人回話,一旁的湖東仙子盧巧巧卻是冷聲道。
“駝元燈?準備倒是挺充分?”
她看了眼元霞山人手中的黃銅色小燈。
林新聞言,也是看了下那小燈。
黃銅色的燈座和一般油燈沒什麼區別,唯一不同的,便是在那燈芯,血紅血紅的,如同什麼活物的舌頭一般。
“走吧,我們探索的地方,在殘墓的極深處。路上的怨靈殭屍之類,就全靠曾兄兩位了。”
元霞山人客氣的朝曾卓兩人笑了笑。
“若都是這般程度,倒是問題不大。”
曾卓目光忽然投向河岸右側。
灰黑色的天空下,濛濛霧氣緩緩瀰漫,幾個身穿修士服飾的腐爛人體,正搖搖晃晃的朝着衆人挪動過來。
藉着油燈燈光,林新清晰看到,其中一個殭屍似乎生前是個年輕女修,此時半邊腦袋被削去了一半,只剩下一隻眼睛大半個鼻子。傷口處已經腐爛泛白,爬着許多白色黑色小蛆蟲。
遠遠便能聞到一股濃烈的惡臭隨風飄來。
另外幾人,分別都是身材不同的男修,有的沒有胳膊,有的肚子是空的,半截紫黑色腸子拖在外面。
“小心,這是冤魂殭屍,算是普通的一種死靈類別,但身上的污染毒性極強,用尋常手段殺滅時還會自爆。”
曾卓明顯經驗豐富,一邊大聲叮囑衆人,一邊往前一步踏出,手裡眨眼便多出一張橙黃色紙符,往前一擲。
“斷魂!”
他低喝一聲。
那紙符頓時在半空便燃燒起來,化爲符火,唰的一下分化成六張,形成一個符火圓環,將數頭殭屍全數圍住,快速轉動。
哧哧哧!
所有符火頓時箭矢一般射向殭屍,每一張都緊緊貼在殭屍體表。
噗!
剎那間所有殭屍全數自燃起來,化爲人形火炬,幾下便垮塌下來,融化成灰。
“哥,你動作太快了!”慕容君卻是忍不住拉了曾卓一下。
曾卓一臉不解。
“唉....”
慕容君無奈了,直接傳音過去。
“你這麼急着動手,別人連這冤魂殭屍的厲害、難纏之處都不清楚,沒有一個當面的感受,又怎麼能體現出你的重要程度呢?”
“還有這種說法?”曾卓心頭沒這麼多花花腸子,搖頭無語。
“好了,那之後的這些殭屍便請曾兄負責了。其餘幾位各自警戒,如何?”元霞山人微笑道。
“可以。”曾卓點頭。
其餘慕容君和林新也是應下。
盧巧巧則是淡淡嗯了一聲。
五人在元霞山人的帶隊下,沿着河岸往右迅速前行。
不一會兒便遇到了三次冤魂殭屍,都由曾卓解決。
林新出手試了試,其中一頭殭屍渾身僵硬程度,甚至堪比上千點屬性的防禦力度,和元景期的練體修士差不多。簡直可怖。
但在曾作的一張紙符下,有多少那是來多少,都是一下解決。
隊伍一路暢通,很快便看到了前面有處黑色碼頭。
已經有幾隻探索殘墓的隊伍在那裡等候。
“注意收斂氣息,隱藏修爲,我們也要在這兒等到怨魂河低潮節點,那時的冥界死風要弱很多。”
元霞山人低聲傳音給衆人,他說完第一個帶頭走到最前面。
湖東仙子盧巧巧緊隨其後。
林新跟在後面,曾卓慕容君兄妹走在最後,都迅速收斂身上氣息。
碼頭是一個個小小的黑色木樁組成,形成個正方體,矗立在怨魂河中。也不知道是什麼材質,很多地方都有腐爛痕跡,露出內裡的慘白。
除了林新一行人,還有兩隻修士隊伍,也是一同等在碼頭邊上。
因爲黑乎乎的有怪異霧氣阻隔,大家相互也看不是很清楚。
林新五感強大,倒是清晰看到,其中一隻隊伍中,有幾人肩上還扛着人體一樣的麻袋。
明明身爲修士,有着儲物袋之類的空間裝備,這些人卻還將東西扛着,而不是裝進裝備隱藏。
而且還選擇的是用麻袋這種粗劣材料。
“是魂宗的人!小心,別惹事。”元霞山人忽然低聲傳音。
魂宗?林新聽過這個宗門,似乎也是和碧湖山一般,橫跨諸多世界的龐大宗門勢力。只是行事遠不如碧湖山霸道光明,他們更多的是隱藏在陰暗中,神神秘秘。
幾人都是盡力收斂氣息,站在碼頭等候着,另外兩支隊伍也是一聲不吭,安靜異常。
時間緩緩流逝,不一會兒,又接連來了兩支隊伍,都是安靜的站到後面,等待時機。
不知道過了多久。
“來了!”
湖東仙子盧巧巧忽然出聲。
衆人只見前面的怨魂河面上,猛然衝出密密麻麻大量觸鬚。
哧哧哧哧!!
無數觸鬚沖天而起,扭曲着如同黑色繩索,在上千米的高空迅速糾纏結成一大團。形成一個肉團一般的球體。
那結成的肉團越來越大,從一開始的十多米直徑,很快便膨脹到二十多米,像是一大團線團,懸浮在高空中,連接着無數河面的黑色絲線。
“渡河願夕.....心卜珏兮....”
魂宗那支隊伍忽然發出陣陣吟唱聲,如同唱着什麼詭異陰沉歌謠,一羣人騰空而去,朝着河面飛射,很快便沒入無數觸鬚之間的間隙。
大量觸鬚之間,每一處都有差不多兩三米寬的直徑,足以讓人通行。
魂宗隊伍帶頭後,馬上又有一支隊伍騰空而起,跟着射入怨魂河上空。
“我們也動身吧。”
元霞山人傳音道。
衆人都是點頭,接連騰空而起,也是一樣射入觸鬚之間的間隙。
元霞山人腳下託着黃沙雲氣,手中的駝元燈不斷釋放出淡淡黃光,就算在高速飛行中也絲毫不受氣流影響。柔和光暈籠罩着五個人,不斷傳遞出絲絲暖意。
盧巧巧腳下踏着一把白色巨劍,其周身氣息凌厲鋒銳,衣裙往後飛起,整個人如同一把利劍,刺開迎面的勁風。
曾作兄妹則是各自放出一團紫黑色靈氣,託着兩人飛速跟上,那紫黑靈氣還似乎在吸收周圍瀰漫的黑色霧氣。顯然是某種特殊的陰性法器。
林新收回視線,看向前面的一根根觸鬚。
他腳下駕着純正的玄門白色祥雲,將四周試圖撲過來的侵蝕黑霧隔絕在外。
下方是高速後掠的黑水河面,一根根觸鬚如同森林,被扯得筆直,不斷從身邊擦過。
五人拐來拐去,不斷在間隙中前進。
很快,幾人都感覺迎面吹來的風開始越發陰冷。
咿咿呀....咿咿呀....
一陣陣似乎毫無意義的聲響隨着風傳來,像是風嘯,又像是有人在唱着戲曲般調子。
聲音鑽入耳中,無視護體靈光,惹得林新心頭隱隱有些煩躁。
他看了眼其餘幾人。
元霞山人面色微顫,顯然是也在運功抵抗。
湖東仙子盧巧巧周身浮現乳白靈氣,正同樣發出細微顫音,似乎是用特殊方法在抵消這種魂音。
曾作兩兄妹則是最簡單,兩人一手捏着一張泛金紋的紙符,對魂音完全無視。
“這是死風冥音,凡間傳聞的招魂音就是說這這個,能撼人神魂,讓性命分離不固。”曾作見林新沒什麼手段應付,忙傳音道。
“這個給你一張,捏住即可。”他將同樣的一張金紋紙符遞給林新。
“多謝。”林新也不推辭,接過紙符,見上邊的金紋符號微微泛起金芒,心頭的那種煩躁之意頓時煙消雲散。
“出門在外,我等人族修士,理應相互扶持相助。”曾作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