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昱輝此時帶來的十多內衛已經將餘府的衛兵全部打趴下了,還好沒殺人。
他揚起手示意大家停下,但衛兵已經沒幾個還能站得起身了。
“既然是林賢弟的隊友,那這次是我唐突了,多有抱歉。”
他臉色不變,依舊是淡淡的,只是側過身給一名內衛小聲說了幾句話,後者聽了,直接轉身去一一給那些被打的衛兵送了點碎銀子,算是補償。
餘暢面上帶笑,心頭確實狠狠舒了口氣。
“什麼不對?”林新此時心頭隱隱有些感覺不妙,在舒絡衣的帶領下進了房間。
房間裡紅色珠簾做門,裡面鋪着描金牡丹紅毯。桌椅傢俱,一應都是深褐色拋光麒麟木編織而成。
只是地上躺着一個雙目緊閉的中年女人,額頭上有着一個很大的黑痣。
林新一眼就認出,這就是他此行所要找的任務目標。具體是什麼名字他一時也沒想起,只是仔細朝着女子看去。
此時目標已經陷入昏迷,額頭滿是汗珠,臉色蒼白。
“瞳孔已經擴散了,但還沒死,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舒絡衣皺眉道。
林新看着這人的樣子,忽然聯想起先前看到的油炸餅老奶奶的樣子,兩者情況異常相似。
他心頭不由得一驚,扭頭看向孔昱輝。
果然,孔昱輝此時面色凝重,眉頭緊鎖,衝他微微搖頭。
“賢弟,這事難辦了.....”
“怎麼說?”林新沒開口,舒絡衣卻是搶先問道。
孔昱輝搖搖頭,只是看着林新。
“賢弟,你看來是避不開,這事我不便參與,不過,這裡我手下的十五位外家高手,都可以交由你使喚。”
他頓了頓。
“這事,立場問題,抱歉了。”
“沒事。”林新也不勉強他說出內情,“你有你的難處。”
“我建議你們帶着這人直接回宗門,交給上面的人處置。”孔昱輝輕聲道,“當然這只是建議。”
“沒頭沒腦的,怎麼可能就這麼回去?”舒絡衣冷聲道,“你不願多生是非那還不走?”
孔昱輝一愣,看了看舒絡衣,隨即眉頭皺了皺眉,朝林新一拱手,轉身離開。
林新也心頭疑惑,不過既然孔昱輝都留了人手幫他,顯然確實是有難言苦衷,他也不勉強。
孔昱輝走後,十五個橫練高手中,帶頭的一個走上前來,衝林新抱拳。
“王猛聽候公子吩咐!”
“你們先出去。我們檢查檢查情況。”林新點點頭。
“是。”
等到衆人都出了門,林新這才轉過來看向舒絡衣和餘暢。
“到底怎麼回事?”
餘暢這才趕緊把前因後果說了一遍,到現在他才心頭清楚,這兩人一人是孔昱輝的朋友,一人背景深厚,都不是他能惹得起的,索性態度擺得很低。
原來兩人和林新一分開,就開始派人前往任務提過的所在地區找,卻發現那人早就跑得沒影了,隨後幾天裡,兩人依靠餘府的人到處搜索,都沒能發現蹤跡,直到昨天,才發現了此人行蹤,但一發現她,就看到她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我猜測,這個段琪很可能是在處於被人追殺中,所以纔不得不迅速轉移位置,否則不會不等到宗門的人前來接應就走。”舒絡衣認真道。
“有這個可能。”林新點頭,“我問過我朋友,他不願意說起這城內關於疫情的任何情況。我猜測很可能這個段琪是和這城內的疫病有關。”
“疫病?”餘暢面色變了變,“你是說每年都會發一陣的這種疫病,是有些內情黑幕?”
林新沒有多說,而是從腰包皮囊中取出一張怨氣符。
“我先前帶着這個,看到一個因爲疫病而死的人,耳朵裡鑽出了一隻很古怪的蜜蜂。”
“蜜蜂?”舒絡衣忽然一愣,隨即臉色變得有些古怪起來。
“是有六隻翅膀兩條腿的蜜蜂。”
舒絡衣一聽,臉色更是古怪了。
她左右看了看周圍,似乎在確定有沒有人竊聽。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
她迅速從懷裡取出一張高級怨氣符,這種符紙只有煉氣期才能接觸到,一般沒背景的都是弄不到。
注入內氣後,高級怨氣符頓時緩慢燃燒起來。
她在兩人不解的眼神下,將符紙啪的一下貼在地上段琪的額頭上。
“稍等。”
林新心頭隱隱有些猜到會出現什麼了。
果然,不到半分鐘的樣子,一隻沾滿了鮮血的六翼蜜蜂,緩緩從段琪的耳孔裡爬出來。
林新手一抖正要出劍,卻被舒絡衣一把擋住。
“別動手!”
餘暢也趕緊停下拔劍的動作。
舒絡衣從房間書桌上找了一張練字的毛紙,背部同樣貼了一張普通怨氣符,彈了下讓其燃燒起來。
隨後,她一把將地上剛剛爬出來的蜜蜂捂住,裹在用紙捲起的紙包裡。
“只要用怨氣符源源不斷的封住它,就能維持一天一夜的時間不消散。我們先來問問這個段琪的情況。”
林新取出一張甘霖符,注入內氣後拍在段琪身上。
這符紙確實好用,甘霖符燃燒到一半的時候,段琪便緩緩醒轉過來。但她神色呆滯,似乎已經被蜜蜂啃噬得有些傻了。
“黃記....黃記...衣....店....”段琪不斷喃喃着重複一個詞。
“什麼?你說什麼?”舒絡衣湊近過去仔細聽。
“黃....記...衣店....衣店....”段琪神色呆滯,明顯已經傻了。
“黃記衣店?他好像說的是這個。”餘暢重複一遍道。
“你知道這個地方麼?”林新看向他。
“如果我們不是聽錯的話,黃記衣店,應該就是城北城門口處的一家最大製衣店。孔雀城好像沒有其他哪家制衣店敢用這個名字。”餘暢解釋道。
“再問問她,看她還會說什麼?”林新看向舒絡衣。
後者點點頭,繼續靠近段琪準備追問。卻發現段琪雙眼睜大,嘴巴張開一動不動,竟然就此斷氣了。
“這.....”餘暢有些傻眼了。
舒絡衣卻是二話不說,直接上去搜身,在段琪身上搜出了一枚古怪的血色銅錢。
這銅錢和一般銅錢不同,不光是它的顏色是血紅色,上邊的花紋還刻的不是宋國年號,而是四個人字。
“四人錢。”舒絡衣拿起來看了看。
“這是什麼?”林新不解問道。
“諧音是什麼?”舒絡衣頭也不擡隨口道。
“死人錢?”林新頓時瞭然。
“走吧,去黃記製衣店看看,這裡的線索斷了。”舒絡衣鎮定道。
“我們不是應該直接回去宗門稟報麼?”餘暢有些發虛。
“你怕就滾。”舒絡衣不耐煩道。“畏畏縮縮,成得了什麼大事?”
“我....”
“你想找什麼?”林新卻是直接看向舒絡衣。
沒想到舒絡衣卻是露出一絲詭秘的笑容。
“如果你們膽子夠大的話....我這裡有一場大機緣要送與你們。就怕你們不敢下手。”
林新心頭一動。
“什麼機緣?”
餘暢也是面上露出感興趣之色,側耳傾聽。
“能夠讓我等直接進入先天的好東西。不.....不只是如此.....這麼大的場面,或許效果還會更強!”
舒絡衣眼中閃過一絲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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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北,黃記製衣店。
破破爛爛的灰白雙層樓房靜靜矗立在林新三人面前。
門上方掛着的牌匾歪到一邊,還隱約可見‘黃記製衣’的四個大字。
天色黯淡,製衣店孤零零的四周都是房門店鋪緊閉,周邊隨處可見掛着的白綾,還有地面上也到處都是白色的紙錢。
風聲一起,紙錢頓時翻滾飛舞。
製衣店兩側不知道什麼時候堆滿了大堆的建築垃圾,泥沙磚土混着斷掉的圓木頭柱子,裡面隱隱還能看到髒兮兮的破爛布料。
“這裡就是黃記製衣店?”舒絡衣疑惑道。“餘暢你不會是帶錯路了吧?”她手裡緊握着紙包,一手按住劍柄。
“絕對不會!”餘暢斬釘截鐵肯定道,“我小時候經常來這裡做衣服,絕對沒帶錯路。就前幾年都還好好的。”
“或許是染了疫病了。”舒絡衣看到了製衣店邊上掛着的白綾,猜測道。
這時製衣店對面的一個衣着破破爛爛的老乞丐笑嘻嘻的湊過來。
“嘿嘿,三位...行行好....你們要是想知道這家店的情況,我倒是可以給你們說說。”
“你倒是機靈。”舒絡衣有些厭惡的遮住鼻子,丟了一點零碎大銅錢給他。
林新和餘暢也各自給了些大銅錢,丟進他端着的破碗裡。
“嘿嘿多謝多謝。”老乞丐搖了搖破碗,頓時眉開眼笑起來。
“說吧。這製衣店是怎麼回事?”餘暢也是有些受不了這傢伙身上散發出來的臭味,趕緊問道。
“說起這黃記製衣店,還要從前幾年傳出的一件怪事說起。”老乞丐神神秘秘的左右看了看,壓低嗓音道。
“什麼怪事?”舒絡衣皺眉。
“就是,有人傳出,這家制衣店裡的衣服,自己就像人一樣,會動.....”老乞丐用一種嘶啞讓人發麻的聲音說道。
“每當半夜,製衣店裡的一套套衣服,就會自己動來動去,就好像....就好像有什麼看不見的人,穿着它們在自由活動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