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山很高,中間有着一層日冕一樣的灰白平臺,從外面往平臺遠遠望去,那上邊似乎有着一根閃耀藍光的石柱矗立着。
只是平臺周圍環繞瀰漫着一圈黑色的,由無數黑色蟲子組成的包圍圈,源源不斷的圍繞着平臺飛舞着。
林新試了幾次,想要上去看看,都被一股無形的巨大力量擋了回來。
這地方太過神秘怪異,他也不敢正面攻擊看看能不能打破這層包圍。只得作罷。
繼續順着石階往上爬,他提高速度,約莫過了十多分鐘後,終於到了火山山頂。
山頂上是一大塊碗型的火山口。他只是站在邊緣,紅光照耀下,如同螞蟻一樣毫不起眼,就和邊上的無數石塊一般。
順着火山口環繞走着,又看到一些乾屍人,他們有的側躺在地上,任由高溫的地面燒得自己渾身冒煙,卻發出不明意義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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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則是從另外的石階爬上來,然後看也不看近在咫尺的林新,直接朝着火山一下跳下去。
還有的跪坐在地上,傷心的捂着臉哭泣,卻看不到絲毫的淚水流下來。
看得多了,林新也不再太多關注這些乾屍人,通紅耀眼的火山口邊上,還有着一小塊圍牆圍起來的古老殘破建築,似乎原先這裡是片庭院。
裡面亂石被凝固的岩漿縫合在一起,形成一體。
他略爲好奇的走進這個小庭院,裡面那種灰黑色的尖刺藤蔓到處都是。
“呵...呵呵呵....”
忽然一個有些神經質的男子聲音,從庭院一角飄了出來。
“又一個...又一個..試圖拯救自己的..新人.....”
林新一愣,原先聽到笑聲他還以爲又是個沒有神智的乾屍人,卻沒想到對方居然開口說了鬼蜮語。
循着聲音傳出的方向,他很快便找到了那人所在的位置。
庭院一處最高的斷牆後面。雜亂的石塊之間,正漂浮着一大團人形的巨大黑影。
黑影就這麼漂浮着,彷彿一個穿了長袍的人類,只是高度足有四米多,和斷牆持平。
他的下襬彷彿無時無刻不在吞噬吸收着周圍虛空的黑色粒子,以補充自己。
其整個身體看不到任何五官。任何細節,彷彿一個人被火光映照反射在牆壁上的影子,有些扭曲,只有輪廓。
林新站到他的面前仰頭望着他。
“你是誰?”他同樣用鬼蜮語問。
“我?”人形黑影似乎聽到了什麼讓人驚奇好笑的事情,“你是問,我是誰??”
他低沉的笑了起來。
“我,和你一樣...只是個來到這裡。尋求救贖的絕望者....”
“絕望者?”林新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在這裡有神智的傢伙,頓時心頭迅速整理一大串問題,打算好好全部弄清楚。
“是啊...”人形黑影低沉回答,“我們把所有抱着最後一絲希望...來到這裡尋求救贖的生命....都稱爲絕望者....”
“有人告訴我,只要找到這裡。就能得到脫離幻覺的方法。”林新直接問出自己這次的目的。
“呵呵...呵呵呵呵.....脫離?方法?”黑影再度神經質的笑起來。
“又是一個失敗者...失敗者傳出的謊言...都把這裡當做最後的希望....”
“難道沒有麼?”林新心頭一冷,聲音也開始陰沉起來。
“沒有?....”人形黑影頓時安靜下來,“不...不不不....當然,當然有!”
“那麼。你要怎麼樣才能告訴我?”林新低沉道。這裡的一切讓他感覺到無比的詭異,和穿梭幽府的其他國度不同。這裡彷彿到處都充滿了絕望,死氣,和不安。
“不需要...我什麼都不需要....”黑影俯下身子,頭部靠近林新。儘管只是一團形狀像頭部的黑影。但林新依舊能夠感覺到,他似乎正在仔細的打量自己。
“告訴我...你的名字。”黑影用一種呢喃的聲線輕輕道,“我要...悄悄的告訴你,只告訴你一個人.....”他彷彿是在耳語一般。
“紅花。”林新隨口道。
“紅花麼?我,是那修羅....我已經忘記在這裡多少年了,太久了....太久太久....久到我的記憶也出現問題了.....我不確定,我的方法是不是還管用...不過你可以去試試....”黑影用一種甜膩,嘶啞,卻又給人一種黏糊糊的嗓音輕輕說着。
“什麼方法?”林新手無時無刻不是握在紅花劍上。隨着黑影的靠近,他隨時都準備拔劍動手。
“嘿....嘿嘿嘿嘿...!!”黑影猛地退開,恢復到原先的姿態,發出不明意義的笑聲。
“你知道嗎?”
他猛地閃電般再度出現在林新耳邊,輕輕說道。
“幽府....是活的.....”
“你是不是發現,在幽府裡,殺戮已經得不到很快的修爲提升了.....?”
“你是不是發現,自己在外界,也能殺戮獲得足夠的提升.....?”
“你是不是發現,光依靠幽府中的殺戮,已經沒有辦法跟上幻覺強化的速度了.....?”
每一個問題,都彷彿利劍一般狠狠刺中林新的心臟,他心頭不斷緊縮,眼瞳猛然收縮成小孔。
“我該...怎麼做!?”他壓抑住隨時想要動手的衝動,沉聲問。
“殺....殺吧....”人形黑影那修羅怪異的笑起來,“無止盡的殺吧....幽府,需要無止盡的營養....來自不同世界,來自不同時間....一切...一切.......”
說着說着,整個黑影便漸漸沉寂下去,再沒有任何聲響。
“殺?殺什麼。在哪裡殺?”林新還想知道更多,卻發現對方已經徹底沒了聲音。
“你還在嗎?”
沒有迴應。
“你有什麼心願需要我去完成麼?”
“或者你想要得到什麼東西麼?”
“什麼辦法可以幫你從這裡脫困?”
一次次的試探,一次次的引誘,人形黑影都沒有絲毫迴應。
林新最後索性就在這裡盤膝坐下,等待着。這個人形黑影那修羅,絕對知道幾乎所有的秘密。若是不能從他這裡得到足夠的消息情報。下次再想來就真的艱難了。
這一等便是數天時間,他用自己帶來的時盤記錄,足足過了五天,人形黑影無論他如何呼喚,都沒有任何反應。
最後他嘗試去觸摸對方,卻彷彿幻覺一樣,對方根本無法觸碰到。彷彿只是漂浮在半空的一團影子。一團光。
無奈之下,他只能順着原路返回,運起輕功加速下山。
路過山腰處時,那一圈黑色的蟲子依舊還在圍繞着日冕飛舞。彷彿不知疲倦。
林新遠遠望了一眼,便繼續朝着原定的路線返回。
沒有危險。沒有殺意,沒有陽光,也沒有希望。
他心頭隱隱有些空落落的,卻又不知道是缺少了什麼。
不多時。他又到了那處圍繞着篝火叩拜的乾屍邊上。
“這裡到底是個什麼地方?”
“幽府是活的?”
“殺戮?不斷的殺戮,如果不是指的在幽府中的殺。那便是在其他地方的殺....”
“或許是指,在地表,陽間的殺?”他站在火堆前,回頭望向遠處紅得耀眼的火山頂。
他隱隱回憶。似乎確實感覺到,自己在陽間殺戮比在幽府內殺戮提升快太多了。幻覺也似乎減輕了許多。
“幽府,這是在鼓動我們在自己的世界殺戮爲他提供養分麼?”林新心頭隱隱有了一絲猜測。
越過火堆,他出了城鎮,他很快又重新回到了岩漿湖邊,那處短空花所在的陣法地。
“我還能來這裡麼?”他回過頭,遙望了眼火山,若是就這麼離去,他又有些不甘。
他來這裡是爲了尋找脫離幻覺的辦法,而現在,卻只是從一個怪異的黑影存在口中,得知可以試着用殺戮解決問題。
沒有原因,沒有根底,他不可能完全選擇相信對方。
撤掉陣法,他看着逐漸顯形出來的短空花,花瓣中間是一個黑乎乎的隧道口,那裡就是回去的道路。
“不知道這裡能不能使用妖符種。”
他忽然心頭一動,取出一枚妖符種,輕輕注入靈氣。
嘶.....
一陣細微的顫動聲從妖符種上傳開,不過數秒,整個金屬質地的妖符種頓時燃燒起來,赤紅的火焰在林新手上劇烈燃燒,卻沒有絲毫熱量傳開。彷彿那根本就不是什麼火。
“這.....!?”他試圖激活陣盤驅逐火焰,但無濟於事,那赤紅火焰看似是凡火,卻完全沒有一點火焰特徵。
一塊妖符種很快被燃燒殆盡,徹底氣化。
火光慢慢熄滅。
林新悵然若失,收回手,知道沒辦法召喚馬車。終究還是轉身,義無反顧的朝着短空花走去。
站到洞口正下方,他仰着頭輕聲道。
“雙面國。”
嘶...
一股強大的吸力將林新猛地牽引浮起,嗤的一下。他整個人頓時被花朵一口吞了進去。
短空花如同人一般打了個飽嗝,整個植株迅速發黑,乾枯,癱軟下去,不過幾個呼吸,便化爲一灘枯死的植物殘骸。
林新重新回到那條黑色腸壁一樣的隧道中,彎來彎去往前飛行,他回頭看去,只見身後的腸壁通道全部在他飛過的瞬間,便徹底化爲漆黑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