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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轟——”
地雷爆炸聲就是進攻的號角
“殺啊”
從桐塢村及兩翼山地傳來一陣驚天動地的喊殺聲,蓄勢待發的新二師二團官兵奮勇爭先,從三個方向向驚慌失措的日軍衝去。
綴在隊伍後面的福田大隊長,好不容易將受驚的馬匹給控制住,看着從四面八方殺過來的中國軍隊,受武士道精神荼毒的大腦激發兇悍之氣,他雙腿夾緊馬背,揮舞手中軍刀,對左右的鬼子一陣高呼:“殺給給,於掉偷襲的支那軍人”
福田大隊長絲毫沒有意識到騎在馬上的他是多麼顯眼,發狂似地指揮日軍反擊。
“砰——”
一聲清脆的槍聲響起,福田大隊長有點兒不敢相信地低頭看了一下傳來劇痛的胸口,只見鮮血正從一個窟窿眼兒激射而出。
“啪嗒……”
軍刀從福田手裡掉落,顫抖的手捂向洞開的心窩,試圖堵住鮮血,結果還沒湊上去整個人就無力地從馬上掉落下來。
見到日軍指揮官被於掉,隱藏於村南民居內的樊道全高興地拍了拍身邊通訊員的肩膀,欣喜地說:“小李子,你去問問,是誰於掉那個鬼子少佐的?於得漂亮,回頭老子要給他請功”
通訊員領命而去,樊道全繼續觀察戰況。
日軍訓練有素,在突遭伏擊而且主官喪命的情況下,並沒有慌亂,活着的士兵紛紛找地方隱蔽並開始還擊。
倖存日軍中軍銜最高的龜田大尉接過了指揮權,他隱蔽於一塊凸起的岩石後,冷靜地觀察正從北面、西面和東面逼來的中國軍隊。自從當兵以來,龜田從來沒有遇到過如此猛烈而精準的火力,難道遭遇了傳說中的新二師?
龜田大尉左右看看,現在處境非常不妙,遭遇地雷襲擊的部隊無法展開,被對方的火力牢牢壓制在公路及兩旁的稻田裡,要是不採取果斷措施,後果不堪設想。
龜田立即命令就地組織防禦,並請來其他中隊長商議對策。可是,日軍重機槍和擲彈筒剛剛架好,就遭到迫擊炮的轟擊,不僅如此,基層軍官和士官紛紛遭到對方精準狙擊,其中一個小隊長被兩發大口徑狙擊步槍的子彈打得身體支離破碎。
龜田大尉看到形勢不利,與其他軍官短暫討論,決定集中全部兵力向南突圍。不過,這個看似簡單的任務,從一開始就陷入被動,一來是在對方強大火力下兵力無法集中,二來是從四面八方殺過來的中國軍隊距離已經很近,一時脫身不得。
就在龜田大尉進退維谷的時候,中日兩國軍隊已經糾纏在一起,對方強大的近戰火力,讓每一個鬼子都感到巨大的恐懼向自己襲來,身體不由自主地發僵、顫抖。
新二師二團三位營長,如同三頭下山的猛虎,他們將衝鋒槍和輕機槍集中在一起作爲衝擊的箭頭,前面的官兵打完一彈匣子彈後,向側面一退,後面士兵的自動火力接着響起,繼續瘋狂的掃射。
二團快捷而有效的進攻,如同秋風掃落葉般無情而犀利,凡是試圖抵抗的鬼子兵立即被擊斃,那些想拉響手榴彈同歸於盡的鬼子更是被打成馬蜂窩。不僅如此,爲了避免不必要的損失,對方跟在後面的步槍手,向每個倒在地上的屍體和傷兵都補上一槍。
終於,龜田大尉心防失守,轉身就跑,見長官逃走,殘存的日軍紛紛朝南逃去。
“轟轟——”
如雨點般落下的迫擊炮彈,接二連三地在日軍士兵周圍炸響,逃在前面的日軍被一陣火光給覆蓋,其中一枚炮彈正好落在龜田身邊,龜田連哼都沒來得及哼上一聲,就去見他的天照大神了。
不過,阻斷炮擊並沒有打消日軍逃亡的決心,這些來自紀伊半島西南和歌山的鬼子兵非常頑強,最後大約有一個小隊逃過南面的小河,與趕來接應的其他日軍匯合。
經過審訊俘虜,樊道全知道拿下蕭山縣城的日軍正在向錢塘江東岸的浦沿開進,由於日軍有內河艦隊溝通東西,轉塘一線的日軍得到強有力的支持,二團趁機拿下轉塘的希望不大。在這種情況下,樊道全叫來桐塢村的年輕後生,給他們下發才繳獲的三八大蓋,委託他們將俘虜的三十多個鬼子押解到北面的留下鎮。
見到從密道里出來的梅良之老人,樊道全恭敬地向他告別。鑑於日軍威脅,樊道全留下兩個連守衛桐塢村,部隊沿着龍溪至太塢山一線展開,相信有着工兵埋設的地雷配合,哪怕日軍再來兩個大隊也能堅守一段時間。
夕陽落下山頭,西方天空泛起一陣金黃,樊道全揮手作別梅良之等送行老人,帶着二團向杭州城趕去。
同一時間,吳銘率領新二師主力,趕到杭州城外的閘弄口。
之前吳銘曾在筧橋鎮停留了一個小時,幫助中央空軍留守人員撤離,由於錢塘江大橋斷絕,空軍的撤離隊伍直接從艮山門、武林門繞城而過,由余杭汽車路向餘杭、臨安撤離。
人羣從擁擠的城門逃了出來,他們扶老攜幼,男子趕着馬車或者推着獨輪車,婦女扛着包裹拉住兒女,行色匆匆,與向南行進的大軍擦肩而過。
人羣浩浩蕩蕩,嘈雜喧譁,嬰兒的哭泣聲、車軲轆的轉動聲、婦人的叫罵聲,匯聚成一首讓人心酸的逃難曲。
吳銘神色凝重地停下腳步,前面不遠處一箇中年漢子守在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婦人身邊,車軲轆壞掉的獨輪車倒在一旁。
老婦人使勁地推着自己的兒子:“你走,快走啊,日本鬼子馬上就要來了,你不走,得陪着我這個老傢伙一起死啊”
漢子伸手抹去眼淚:“媽,兒子走了,你怎麼辦?”
逃難的人羣絡繹不絕地從這一對母子身邊走過,誰也沒心思管他們。老婦人眼淚涌了出來,再次使勁地推了漢子一把,見推不動,急了,拿起柺杖使勁抽打,氣急敗壞:“你理我這個半身入土的老傢伙於什麼?你媳婦帶着我孫子走失了,你不跟上去,回頭她改嫁了我孫子就不姓趙了,你要我們老趙家絕後嗎?”
漢子性子挺倔,哭着道:“娘,就算孩子不姓趙,那也是我們老趙家的根,絕不了。”
見老婦人還要打兒子,吳銘感慨不已,母慈子孝,奈何遇到這亂世。“這位大哥,你們是要向哪兒去啊?”吳銘走上前,對中年漢子道。
看到一身戎裝的吳銘帶着幾名全副武裝的士兵來到身邊,中年漢子有點兒畏懼,一把將老婦人擋在身後,警惕地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正打量四周小心戒備的孫承元,指指吳銘:“我們是新二師的,這是我們師長吳銘”
“吳銘?”
漢子覺得這個名字挺熟悉,唸叨兩聲,突然一個激靈,想起在茶館裡聽到的鳳凰廣播電臺的報道,頓時激動不已,哆嗦着伸出手指:“你……你就是廣播裡說的帶兵打仗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吳銘吳大帥?”
吳銘有點兒好笑,看來經過鳳凰廣播電臺宣傳,在江浙閩贛皖地界,自己已經是名聲大振,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吳銘點點頭:“我就是吳銘,其實沒那麼神奇,你看,我照樣兩隻眼睛一隻鼻子,不是三頭六臂”
聽到吳銘親口承認,漢子嚇了一大跳,他欣喜若狂,猛地撲到老婦人身邊:“娘,您老好好看看,老天爺知道我們受苦了,派吳銘將軍來解救我們了。
“什麼?”
老婦人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漢子只好重說一遍,老婦人顫顫微微地被兒子扶起,漢子指向吳銘:“娘,這就是您經常唸叨的吳銘將軍,白虎星下凡那個”
“啊?”
老婦人一聽,就要跪下,嘴裡一把鼻涕一把地哀求:“吳銘將軍,日本鬼子打來了,你是白虎星下凡,一定要救救我們這些老百姓啊”
吳銘眼急手快,一把扶住老婦人:“老人家,我可不是什麼白虎星,我只是一個普通的軍人,您老看看,我長得像老虎嗎?”
老婦人瞪大老花眼,從頭到腳看了一遍,確實沒有發現吳銘與常人有什麼不同,一時間糊塗了。
吳銘拉着老婦人的手,安撫這對母子一番,心中暗暗嘆息,亂世中人命如草芥,真是寧爲太平犬不做亂世人啊
看着密密麻麻的人羣,吳銘問道:“大哥,你們這是往哪兒走啊?難道是到鄉下投奔親戚?”
“我們往西走,大多數人家都往西走,鳳凰廣播電臺說了,現在北面、南面和東面都有日軍,只有西邊有一線生機。”漢子老實地說道。
“向西逃難……那怎麼走艮山門啊?我看到慶春門、清泰門、望江門方向都有人過來,你們不是應該走武林門和錢塘門嗎?”吳銘疑惑不解。
“唉,自打早上聽到南面蕭山遭到日軍攻擊,街坊鄰居都亂套了,全都拖家帶口逃亡。可城裡人太多,向西、向北的的武林門和錢塘門都被堵住了,行走緩慢,所以我們於脆選擇出東邊的城門,繞過城池再向西走。”漢子解釋道
“原來如此,那麼從早上到現在,杭州城的民衆撤完了嗎?”吳銘又問。
“唉,杭州城那麼大,一時半會兒怎麼撤得完?”
漢子一聲嘆息:“清晨六點,鳳凰廣播電臺剛開始今天的播音,就發出警告,說日軍已經在杭州南部登陸,我們都信鳳凰廣播電臺不會騙人,於是急匆匆收拾家當,到下午才上路,可是走到新市場一帶人流就走不動了,於是我們一大家子就轉向東門,好不容易出了城,卻與媳婦兒和孩子失散。不過臨行前我們已經說好,在餘杭鎮南的華塢村我妹妹妹夫家會合。”
吳銘重重地呼出一口濁氣。
戰局如此混亂,吳銘及參謀處的參謀們早把精力用到行軍打仗上,哪裡考慮得如此細緻入微?讓鳳凰廣播電臺發出警報,一定是張東寧的手筆,新二師只有張東寧考慮得如此周全。
吳銘又問:“省、市政府有沒有發出警報?”
漢子露出不忿之色,恨恨地道:“前兩天,那些官老爺一個勁兒地讓我們放心地待在家裡,杭州不會出問題,沒想事到臨頭,卻屁都不放一個,那些當官的哪裡管我們這些老百姓的死活啊?”
這會兒吳銘周圍已經聚集了大羣人,他們驚訝地看着傳說中的人物,大多數人都表現得戰戰兢兢,惶恐不安,甚至有老人給吳銘跪倒,乞求他把日本鬼子全部消滅,就像嘉靖年戚大帥消滅倭寇一樣。
接連扶起幾位老人,吳銘一看人越聚越多,當即給漢子和他老母親留下一匹馱馬,然後帶着侍衛向杭州城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