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七一章 睡夢

抵抗烈度的增強,在通用型AI的預料之中,不過現在,西線的戰略決策已交由“盤古”系統全權負責。

從1500年初至今,東北太平洋大區的整個體系都在轉向“盤古”,網絡、節點與能源等陸續切換到“強人工智能”的掌控,這一工程,規模極其龐大,樂觀預計也要到1500年底才能初步完成,後續優化等工作則會拖得更久。

一邊切換、交接,一邊查驗運行多年的通用型AI體系,這期間,方然每天都疲於奔命。

不過在抽空瀏覽系統日誌集合時,他才意識到,這麼多年來,通用型AI的運行狀態究竟是怎樣的跌跌撞撞。

無須追溯歷史,就在過去的西曆1499年,東北太平洋大區的APOS與“天堂軍”體系,一切歸併在通用型AI掌控,全系統的RTE、運行時錯誤就有約126,347,100,000次,這還是在AI自主偵測、處理突發情況的基礎上。

在一片協調有序的表象下,NEP的網絡,每天都在經歷大量的錯誤。

這麼大的數字,似乎意味着“計算機從不出錯”是一句笑話,至少是片面的判斷。

但實際上,通用型AI的調度、運行錯誤,並非計算機自身的問題,而是這一系統在解決實際問題時必然會遭遇的“理論與現實之差異”。

無非是預想的解決方案,與現實存在差異,繼而,引發從“運行時異常”到“訪問失敗”的諸多錯誤。

理想情況下,這些錯誤本不應該存在,但,其實也沒什麼。

與逐漸離線的通用型AI相比,“盤古”的算力需求,波動較大,爲此而將一整套算力、能源等節點切換,這同樣需要時間,但東部邊境的情報顯示,MIS大區“在三十天內崩潰的概率高於50%”,威脅已迫在眉睫。

西線進展不大,東線眼看又要打起來,這一段時間,NEP大區的壓力在不斷提升。

身爲管理員,壓力,自然也水漲船高,方然很清楚阿巴拉契亞大區的實力非同小可,但也一直在疑惑,AMA大區的管理員,究竟是怎樣具備這超強的實力。

唯一的答案,只能着眼於IT相關領域的研發,具體細節,現在則蓋莫能知。

然最近這段時間,身居地下,大小事務其實都有AI事必躬親,並未給管理員太大壓力,方然仍心事重重,心思並不全在即將到來的大戰上。

“特修斯之船”,774機構負責人的一句話,只是焦慮的引子。

對這歷史古老的詰問,四十七歲的男人並無一絲迷惘,答案,是明確的,不論如何更換零件,這條木船仍然是原來的那一艘,只因爲木船並無頭腦、更不會有自我意識,是,抑或不是,完全由旁觀者說了算。

只要旁觀者認爲“是”,木船本身,自然是不會有意見的。

歷史上多少年來,圍繞“特修斯之船”的哲學爭論,其實並無意義,只因一件客觀事物是否符合某定義,根本是人說了算。

但是對有思想,有自我意識的人呢。

意識遷移,站在旁觀者的立場,完全可以、事實上也的確會認爲,遷移之後的某人還是他、或者她自己。

但是在遷移者自己,對這過程,又會怎麼看待呢。

自我意識的持續運作,遷移,從原有的腦逐漸擴散到種植腦,在原有的腦衰亡後,便將其斷開,在新的腦組織中繼續流淌,繼續存在,這,真的可以完成“意識遷移”,還是隻不過以原有意識爲藍本,塑造出一模一樣的意識。

想到這裡,事態將有的發展,已令人不安。

但還不止於此,退一步,甚至於眼下的生活狀態,每一天按時入睡,第二天準時醒來,在這一睡一醒的過程中,人的自我意識,確乎經歷過一段段“待機”或“休眠”的狀態,細細想來,這經歷也並不尋常。

甚至於,每一天晚上入睡,到第二天醒來時,醒來的究竟仍然是自己,是自己的自我意識,還是已經與昨晚入睡前的意識割裂,只是“那意識”的產物。

一旦有這種想法,對“入睡”,每天到點躺在牀鋪上,方然竟會心生一絲恐懼。

從入睡到醒來,這其間,究竟有沒有發生一些什麼事,還是單純的意識待機,作爲旁觀者,自己倒是能判斷他人的情形,這並不難,可作爲當事者時,自己,又有什麼辦法確認自己“仍然活着”,就是昨夜入睡的那人呢。

假如,僅僅是假如,原本的意識被憑空抹掉,代之以記憶的複製品,甚至,自己就可能是那意識層面上的複製品,自己能覺察到嗎。

思來想去,很多個夜晚,在入睡前都會不自覺的想起這一切,方然有些驚悚之感。

雖然說,哪怕撇開科學的信仰,只用“奧卡姆剃刀法則”稍加思考,也基本能排除“意識在睡夢中被替換”的假設,可如果只從理論上去摹想,便不得不承認,這情況的確有可能發生,不管看起來是多麼的不可思議。

不僅如此,如果自己真是一個意識的複製品,僅僅面對現實,也完全沒辦法覺察、進而確定這一切曾發生過。

人的自我意識,固然是腦中的生物電。

但其運作的基礎,卻是腦中相對穩定的過往記憶,所謂“記憶的生物”。

除自我意識,便是記憶,倘若記憶被複制、生物電也被複制,儘管“複製”這一事實真切的發生過,對當事者本人,對當事者本人的自我意識而言,要在沒有外來訊息的情況下,發現這一點,也是絕對不可能的。

何況即便有外來訊息、告知實情,當事者本人又如何判斷這訊息是真是假。

答案,同樣是“不可能”,一環扣一環的分析下去,不論怎樣,當事者都絕對無法弄清楚,在意識暫時“待機”的睡眠時段裡,自己,究竟是一直好端端的躺在牀上,自我意識好端端的待在腦袋裡,還是被複制後送去銷燬,空留自以爲是原版的複製品。

更可怕的是,一旦這種事情真的(不可思議般)發生,自以爲是原版的存在,

將正是此時此刻,正在思考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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