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景象似乎不真實起來了,天地間似乎變成了一片白色,而在這白色的世界裡,一道藍色的龍捲風沖天而起,通天徹地,並且還在不斷放大。
文奧何許人物,眼前發生的一切他都當做了虛有云煙,只憑感知判斷。就在自己眼前的世界變化的那一刻,他立刻雙臂向外一挺,鏗鏘的金屬之感由內而外的發了出去,似乎他的兩條手臂是鋼鑄鐵打的一般。下一刻,藍色的巨大龍捲風到了面前,直接撞上了文奧的雙臂。
就在這一瞬,文奧的心裡突然產生了一個奇怪的感覺,一種螳臂當車、自不量力的感覺。身由心動,文奧這麼多年來,已經習慣了把一切都交給自己的感知,此時突然有了這麼一種感覺,幾乎是下意識的,腳就向後退了一步,而下一步就要向側面跨出,來避開這巨大的龍捲風。
但文奧就是文奧,後退的那一步是退出去了,但是,就在他要向外跨出的時候,他一下明白了過來。
雙拳緊握,把全身的力量全交到兩條胳膊上,眉頭大皺,額上青筋爆出,臉一下子憋得通紅,與龍捲風相碰的雙臂已經由開始的痙攣變成了顫抖,但就算這樣,他整個人身上的氣勢還是像鋼甲戰士一般,硬氣鐵血。
雙臂用力一分,那看起來能夠毀天滅地的龍捲風一下子變的紊亂起來,下一秒,變做了一縷青煙,消失得無影無蹤。
瞬間,文奧覺得眼前一亮,白色的天地瞬間化爲虛有,視線裡又變會了原先的畫面。葉風尺幾乎到了窗邊,嘴角還掛着血,雙眼通紅的看着自己,他的身後偏右一點,站着氣喘吁吁的司馬烏,雙手緊握着自己的槍,同樣的也是目光灼灼。
“厲害了。”文奧用有些不敢相信的眼神看着葉風尺,剛纔那一刀,雖然沒斬開他的防禦,但卻破開了他的心。看心中所想,這是每個人都會做的事,就在剛纔,他看到了自己的心,不,準確地說,是看到了自己那被改變了的心。
“竟然可以做到讓我出現幻覺,竟然可以破開我的心志,好啊,好啊!”文奧像是在和葉風尺說話,但又像是自言自語。看着自己的雙臂,感受着兩條手臂上每一處傳來的痠麻感,還有自己心中的顫動,他第一次覺得自己入行晚了。也許自己不該那麼晚入行的,如果早點的話,就能再多感受一些孩子的朝氣和英氣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以大欺小,以老欺少。
葉風尺看文奧半天沒動作,心說哪怕是陷阱也得鑽了,不然的話絕沒有機會打敗他們。右手一鬆、一翻,改爲正握,兩刀分開左右,刀刃向外,右腳一點地,整個人便飛了出去,直撲文奧,而奇怪的是,文奧似乎是看不到一樣,竟是不躲不閃,甚至都不抵擋一下。
“難道真是套?”葉風尺心下一驚,事有反常必爲妖,文奧這麼做絕對有問題。
但這想法只在他腦中一閃而過,下一刻,葉風尺眉頭一皺,虎目圓睜,強大的戰意和勝意瞬間洪水般傾巢而出,左右兩把刀開始微微顫動,發出“鏘鏘”的響聲,恍惚間,似乎各有一條龍盤旋在兩把刀的刀身上,龍爪前探,龍首昂起,龍口大張,似是在向對面的文奧示威。
“文奧,我來助你。”蔣蛟大喝一聲,雙膀一晃,瞬間衝了過來。葉風尺懷疑了,他可看得明白,文奧是真沒打算擋這一招,而且還不躲不閃,任這一招打中自己。儘管不知道他要幹什麼,但還是過來幫一下爲好。
“滾開,你這沒禮貌的小子!”文奧同樣是一聲大喝,而他這一聲,明顯帶着強烈的怒意。
喊出這一句的同時,文奧一拳打出,目標正是衝過來的蔣蛟。蔣蛟沒想到他會向自己出手,一下子吃了一驚,急忙伸出左臂來擋,相撞的那一刻,轟鳴聲傳入了在場所有人的耳朵中,格外的清楚。
“混賬!老傢伙,你瘋了!”感受到左臂上那無法名狀的巨大疼痛,蔣蛟一下就罵出聲了。
“滾!”文奧簡單粗暴地回敬了他,右手再一用力,力量凝聚,產生的威力瞬間就讓蔣蛟向後擦出好幾米,而就在這時,葉風尺的攻擊到了。
早在葉風尺看到蔣蛟衝過來的那一刻,他這一招就已經發出,只是因爲剛纔兩位高級傭兵的碰撞產生了強大的氣流,所以纔在中途停頓了一下,而現在,正是壓抑後的爆發,力量更盛。
兩條飛龍瞬間從葉風尺的兩刀上飛起,直衝向文奧的腹部,在離他腹部有十公分的時候,兩條龍瞬間化爲了虛無,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強大的衝力,就像是被強壓了的空氣彈一樣。
文奧的腹部一下子就凹了下去,文奧彎着腰,頭似乎是被人按着一樣,牙關緊咬,不斷有血絲從縫裡流出,蔓延到嘴脣上,滴到地上。但是就算這樣,還是沒有讓他挪動半步,他就還是那麼好好地站在那兒,沒有絲毫的挪動,兩隻腳像打樁機一般死死地盯在了地上。過了有半分多鐘,文奧擡起頭,滿臉是通紅的血色,雙眼顫抖但卻堅定地看着葉風尺,緩緩呼出一口氣,喃喃道:“好猛烈的攻擊,竟然……”
而此時,後面的蔣蛟正好也停了下來,沒等緩過氣來,就張口罵道:“老東西,你打算幹什麼?你瘋了嗎!你個老不死的,別以爲你比我大了幾歲就可以爲所欲爲,我忍你很久了,老不死的!”
“閉嘴,沒有禮貌的傢伙!”文奧同樣喊道,“一個無用的後生晚輩,沒資格和我這麼說話,你以爲你是誰?別稍微有了點本事就給我蹬鼻子上臉,把你的嘴巴給我放乾淨點,你個比上不足、比下也不足的空心竹筍。”
“什麼?”蔣蛟的聲音有些發顫了,看得出來他真的是氣壞了。
文奧沒有再去管他,而是向葉風尺說道:“你的實力,你的氣勢,和你的擔當讓我敬佩,可惜,我老了,如果此時我和你們一般大,我倒真想和你稱兄道弟,然後一起闖蕩。”
“切,只會胡思亂想的老傢伙,看來真是年紀大了,竟和敵人聊起來了。”蔣蛟聽了文奧的話,立刻諷刺道。
文奧向後撇了一眼,但還是沒有去管蔣蛟,依舊目視葉風尺,嘴角上揚,說道:“來吧,讓我試試你的能耐到底有多大。”說完,雙腿一開,雙膝微曲,雙手握拳貼在身側,一邊用一種好鬥的目光看着葉風尺,一邊凝聚自己的力量。
葉風尺雖說只是個年僅十八歲的少年,但他處事的經驗也不比一般人少,他能看得出來,文奧沒有說謊,這也不是個圈套,於是邊擺出起手勢,便說道:“老爺子果然與衆不同,晚輩雖說年幼,但處事的經驗也還有些,從老爺子的話語和眼神中,我感到了真誠,如果您不是走了這條路,那您一定是個和藹可親的老爺子,可惜當了傭兵就沒有辭職一說,否則得話,我真想在空餘時間,去您家裡,看到您子孫成羣,享受天倫之樂,然後與您一起對面而坐,好好聊聊。”
“哈,哈,哈哈哈。”文奧聽了他的話,哈哈大笑起來,不知有多久沒出現過了,這位老人家會這麼開心。
葉風尺一邊說着,手上的動作卻已經完成了。雙手握刀,一上一下,右手在上,拳心向內,刀尖朝上,刀刃向左;左手在下,拳心向外,刀尖朝下,刀刃向右。兩刀的底部相碰,看起來,竟像是一把雙頭刀一樣。
“老爺子,接我這招!”
“哈哈哈,老夫等着呢。”
葉風尺雙目一瞪,瞬間,文奧覺得面前葉風尺的樣子變得虛幻起來,漸漸的有些看不清了。而與他相對的,是他手中的刀,他手中那並起來的“雙頭刀”此時是光芒大放,看起來像是一個放着耀眼白光的日光燈管,直上直下,已經連刀尖、刀刃、護手和刀柄都分不清了,似乎那真的本來就是一個整體似的。
突然,這根“日光燈管”的中心部位突然大亮,一下子,周圍的一切都不清晰起來,只是恍惚間能看到周圍的空氣正像水紋一樣的波動着。
就在光芒亮起的時候,文奧也動了。他的動作很簡單——雙臂在身前交叉,這是一個任何人都會的動作,典型的抵擋攻擊的動作,但是,他的這一個動作,卻絕不僅僅是這麼簡單。
大巧若拙,就在雙臂交叉的時候,一股龐大而堅實的氣勢頓時涌出,護在文奧周圍,像是保護膜一樣。
沒有激烈的碰撞,沒有動人心絃的過程,平平淡淡,這兩招相碰了。原本凌烈的氣勢瞬間化爲烏有,原本耀眼的白光也一下子黯淡,沒有血跡,沒有傷痕,似乎一切都和沒發招之前一樣,但是,真正的高手過招不都是這樣嗎?
青龍吟水,千山十界——亢龍之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