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可能!”方天定此時心中只有這一個念頭了,儘管這個念頭在從與葉風尺對戰開始,已經很多次在他腦中出現了,但這次,卻是最讓他吃驚、最讓他不敢相信的一次。
葉風尺在江湖上混了很多年了,也碰到了一些能與他過上一招半式的對手,那些人在開戰之前都自命不俗,但最終心中無疑都升出過這個念頭。甚至一些被他打擊的大的人都暗地叫他“不可能哥”,但是,沒有人會比現在方天定的感受還要強了,至少目前沒有,以後……不一定。
棍影與刀光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了,沒有留下絲毫的痕跡,彷彿從來沒出現在這裡過,只有狂風還在不斷的呼嘯着,似乎永遠不會停下。但方天定已經感受不到這幾乎能把人吹倒的狂風了,他的心早已被名爲“不可思議”的感覺填滿,再也感受不到其他了。
“怎麼會?難道他的刀法竟強悍到如此地步了嗎?”方天定目瞪口呆的看着空無一物的前方口中喃喃道。
他當然不是因爲自己的棍影被全數剿滅而感到吃驚了,他是什麼人?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的心理素質也未免太低了吧。他吃驚的,是自己對棍影的感應。
之前就說過,哪怕他看不見,他也能很棒的控制自己發出的棍影。因爲他與棍影之間有感應,他可以在目不視物的情況下感受到棍影的位置,這樣才能進行精準的進攻,而當然了,如果自己的棍影被擊碎,他也是可以感受得到的,那感覺就像是打電話突然對方信號中斷了一樣。但是,剛纔葉風尺斬出那一道刀光後,他因爲狂風而踉蹌了一下,使得無法去關注那些棍影,那時他卻並沒有感受到棍影被擊碎,而當他再看時,棍影卻一個都不剩了。
這意味着什麼,想想,你與一個人在打電話,對方掛電話了,而你這邊卻一直沒有發生變化,還以爲對方在與你通話,只是一直是安靜的,沒有講話而已,這是多麼恐怖的事。現在,這個情況出現了,出現在了方天定的身上,而致使這個情況出現的,就是葉風尺。他斬斷了方天定與棍影之間的感應!
能斬斷無形之物,乃刀之大者也。
方天定此時,絕對把葉風尺當作怪物了,畢竟,這種實力是他想都不敢想的。
葉風尺看了一眼方天定,使後者不由退後了一步,而葉風尺看到了,毫無驕傲之情,右手把刀往外一拔,自然地向方天定的方向上一挑,一道斬擊如在海中的鯊魚一般,撕裂大地,直接衝向方天定。
這一刀可不是千山十界刀中的招式了,而是青龍吟水刀,狩字訣,潛蛟之厄。
藍色的刀光帶着強大的殺戮之氣,終於把方天定給喚醒,趕緊揮動鐵棍,雙手緊握棍身,高高舉起,使勁向下一砸,速度之快,竟在空中帶出一片殘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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棍子砸下的力氣很大,但這棍頭卻在碰到地面時瞬間停住了,沒有半分晃動,那看似勢大力沉的攻擊,竟沒對地面造成一點破壞。但就在這時,一股勁風呼嘯着從方天定剛纔棍子劃過的地方卷出,與葉風尺發出的斬擊相向而行。
一秒後,二者相碰,那股龐大的勁風竟只是讓斬擊在原地停頓了一下便支離破粹,而斬擊卻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速度絲毫不減的朝方天定襲來,眨眼便到了眼前。
方天定雖然心中吃驚,但身體的反應一點不慢,雙手緊握鐵棍兩頭,向前一推,直接擋住了那道斬擊。不得不說,這斬擊確實是比那道“騰蛇爲龍”好接多了,畢竟它是很像刀的,面積大,看得清楚。
當斬擊與鐵棍相碰的那一刻,方天定只覺一股大力傳來,雙手瞬間就麻了,兩隻粗壯的胳膊也開始劇烈顫抖起來。之前一直覺得他會把緊身的勁裝給撐破,這一下,他胳膊上的衣服真的破了。
痙攣的雙臂瞬間暴起青筋,臉也變得通紅,那樣子似乎馬上血管就會爆掉一樣,鐵棍上傳來的大力讓他有了末日般壓迫的感覺,他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力量竟如此渺小、輕薄。
一秒,兩秒,三秒,就在方天定覺得自己就要扛不住的時候,斬擊悄然消失無蹤。
再強大的斬擊也不可能持續的那麼久,更何況之前還有那一股勁風對它的消耗,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是毫無作用,但其實已經耗掉了他的一部分力量了。
葉風尺雙臂交叉於胸,兩把刀自然的立於身前,擋住了他臉龐的左邊和右邊的一小點。
“力量,不是肌肉才能引發的,強大的肌肉不一定會發的出強大的力量,至於速度,更是無稽之談。”說完這句話,葉風尺的兩把刀的刀鋒上,突然閃過了一縷桃紅色的光,鮮紅中透着慘白,迷人的粉色。
這樣的變化方天定當然發現了,剛放鬆下來的心一下子就又警覺了起來,微微晃了晃雙臂,讓緊繃的肌肉放鬆一下,避免一會硬碰的時候出現問題。雙手緊握棍身,把棍子稍微往上提了一下,護住了自己的胸膛,那裡可是要害。在做這些動作的時候,他的眼睛絲毫沒離開葉風尺,但奇怪的是葉風尺並沒有動作,就像是在等他做完準備似的。
方天定心中疑惑,不知葉風尺又要搞出什麼名堂,便瞪大了眼睛仔細去看葉風尺的眼神。
常年練武的人身體素質極高,肌肉的移動速度也比常人快不少,更是精通各種迷惑人的假動作,簡直能以假亂真。所以,如果光看他身上的肌肉運動,根本不會知道他要做出的行動是什麼,但眼神卻是改不了的,眼睛永遠會透露出一個人心中一些真實想法。想要改變眼神的運動,需要很高的能耐才行,葉風尺遠遠達不到。
經歷了之前的幾次交鋒,方天定已經絲毫不敢小瞧自己面前的這位金眼龍的關門弟子了,所以,他決定要依據葉風尺的眼神來作出反應,這也是被逼得沒法了啊。
沒想到他剛一打算看葉風尺的眼神,葉風尺的雙刀突然在他自己的臉前一晃,瞬間遮蔽了他的眼神,而且,就在兩把刀碰觸的那一瞬,刀鋒上,再度閃出了桃紅色的光。他算漏了一點,他能看葉風尺的眼神,葉風尺就能看他,他心裡的想法早就暴露了。
這次的桃色光可不比剛纔的那一縷的快速掠過,而是直接的閃爍,就好像對面有人突然朝這邊打開了手電筒一樣,十分醒目。方天定一下子被嚇了一跳,條件反射的一眨眼睛,再看時,葉風尺已消失在原地了。
雖然葉風尺已經離開了原地,但方天定還是能模模糊糊的知道他的大概位置,之所以是模模糊糊,是因爲此時方天定眼中出現了很多道遊走的桃色光線。
這些光線很細小,也就像是一根針的粗細,單架不住它數量多啊,而且出現的位置飄忽不定,時而在左,時而在右,又或是上和下,像小魚兒般的在他眼皮底下鑽來鑽去。而且不只是在邊緣活動,還不斷在他的視線中心穿行,好像真把他當魚塘了,想遊哪兒遊哪兒。
方天定就感覺像是被人搗了一拳,眼花了一樣,根本無法看清眼前的事物,大腦也彷彿嗡嗡的亂響,連氣場探測都有些失靈了,只能憑藉感覺判斷出葉風尺到了他的前方。
沒有半分遲疑,既然已經判斷出他的大體位置,而且現在又只有這一種方法,那就別懷疑,直接進攻。那方天定老實不客氣,直接把鐵棍一端,照着自己判斷的位置像打檯球一樣戳了過去,速度之快力量之強,空氣中都形成了一個圓形的孔洞。
而就在這時,方天定的大腦上的一根神經突然跳了一下,同時,他感應出葉風尺已經離開那個位置了。
一擊落空,方天定沒有將鐵棍收回來,而是直接用蠻力拽着鐵棍的尾端,使勁地把它向右側揮出——他感應到了葉風尺就在那裡。
方天定的腦中,血紅色的背景下有一個模糊的黑色人影,一根長棍子的影子突然衝入了這裡,狠狠地打向那個人影。而就在棍子碰到人影的那一刻,那個人影變的虛幻起來,像是海市蜃樓一樣。棍子掃過那裡,直接打散了那個人影,但卻像是沒碰到任何東西一樣,絲毫沒有傳來碰撞物體的震動感。這,就是方天定腦中的感應。
就在他的棍子掃過他的身體右側的同時,一把唐刀從他的身後貼着他的左臉皮刺了過去。儘管只是刀身貼着臉皮,但快速的摩擦還是在他的四方大臉上劃出了一道口子,鮮血立馬就流了下來。
正是這陣刺痛感,把方天定從模糊中喚醒了,眼前一下子開明瞭起來,心中不免也就有些舒暢了,而他恢復了正常視覺看到的第一件事物,就是一把唐刀,貼在他臉上的唐刀。
方天定一驚,下意識的向右偏了一下並後退一步,但這一下,兩面突然同時有了觸感。
右腿剛往外挪出去一點,突然就碰到了一個冰涼堅硬的東西,而後背,則撞到了另一快結實溫暖的背上。
葉風尺此時就站在他背後,背對着他,本來還稍微有一點距離,結果被方天定這麼一退,變成了背靠背緊貼着了。葉風尺低着頭,面帶微笑,右手擡起,手中唐刀刀刃向上,貼着方天定的左臉皮刺了出去;左手則反手握刀,橫於左側,擋住了方天定的右腿。
方天定看着他,冷汗一下子就出來了,直接一個轉身,一棍子就掄了過去,看來是真失去思考能力了。別說傭兵了,就是一般人在這種情況下都不會這麼莽撞的反擊,人家想殺你實在是太容易了。
但奇怪的是,葉風尺並沒有趁機攻擊他,而是向前一閃身,雙腳快速移動,竟再一次消失。這次可不是因爲他千山十界刀法的障眼法了,而是貨真價實的瞬間移動。
方天定老實不客氣,這一棍掄過去不算完,還在這鐵棍掃過的同時直接放出三個棍影,打在地上震起一片灰塵。棍影飛過,葉風尺沒了蹤影,方天定不由皺了皺眉頭,開啓自己的氣場探測。沒了葉風尺的怪異刀法的影響,氣場探測又清晰了起來,一下子就找到了葉風尺,他在……身後。
方天定一下嚇了一跳,這次可真是“一跳”,直接原地跳起,在空中一個轉身,鐵棍一甩,又是三個棍影。
這次葉風尺的位置離他稍微遠了一點,在他身後十米左右的位置,看到三個棍影襲來,腳下沒有一點晃動,手上雙刀一翻,瞬間卷出幾個刀花來,圍在自己身邊,在棍影打到自己的時候與之同歸於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