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桌子旁邊坐着幾個少年人,一眼看上去,最多都不會超過25歲的樣子。
讓人心動不已的火焰刀子酒正在其中一個少年的鼻子下面。
少年狠狠地吸了吸鼻子:“好酒……真的是好酒。”隨手把錫壺放在自己面前,笑嘻嘻地說:“這個酒先放到我這裡,就讓我來猜一猜吧。”語氣比起字面意思要自信得多。
旅客們都用狐疑的眼睛看着少年,這麼年輕能猜到西帝君的想法?看上去真的不像呀。
“大家不用這麼驚訝,西帝君雷諾爾今年也只有23歲的樣子,好像也很年輕。這些年,年輕就是本錢,年輕就能掙更多的錢,年輕就是一本萬利。”少年掀開壺蓋,眯縫着左眼向裡看,似乎想搞明白爲什麼這個酒如此辛辣:“西帝君這麼做最主要的原因是想讓天下大亂,讓紅石陛下失去復國的根本。”
“紅石陛下?”聽到這種異樣的稱呼,商人們眼睛中流露出狡黠的笑,看來,這幾個少年是帝國人,否則普通的商人在這一畝三分地是不會用這種敬稱的。
“恩。”少年慢悠悠的端起酒壺,紅色的液體輕柔地落在白玉杯中,斟滿一杯,錫壺放平,壺嘴上掛着蜜一樣的酒滴:“雷諾爾這麼做,有幾個核心原因。第一,瓦解現有各個帝國的實力,就以紅石系統舉例,紅石現在被冊封爲智勝王,但是在他的帝國系統內,還有兩個和他平起平坐的智勝王,只要這兩個王爺有貳心,那麼,紅石手中的力量立刻被極大的削弱了。即使鐵都親王和池大同公爵根本不接受這個冊封,但是下面那數百個大小王爺呢?也並不是都會推辭的,起碼,特拉華家族系統以及已經叛逃的兩大戰區的官員們面對王位一定會欣然接納,這對於其他戰區的官們就是一種很可能致命的誘惑。糟糕的是,這只是其一。”話語中帶着不盡的味道。
“這種誘惑,必然導致紅石陛下必然心存芥蒂,對於手下官員一定會加以約束或提防,這是這個封王計劃中最惡毒的一點,同理,其他帝國所有王者都必須面對這一點,尤其是像沙漠帝國這樣本來就以酋長制度爲主的國家,諸帝國的力量必然在互相猜忌間被瓦解;”
“封王之舉是一個連環計,連環計的第三點,我們可以看到,雷諾爾在冊封王位的時候,完全打亂了各帝國原有疆域,就是希望挑動原有各勢力之間的戰爭,並極大的削弱各個勢力的實力,最終,緬陽帝國方面一方坐大,否則,你看他們不論怎麼冊封,爲什麼原有系統中沒有大規模冊封呢?至於第四點,緬陽帝國和混蛋教廷鼓吹的禪讓制度,不論是哪個王位,有德者居之,這樣當有一天聖人覺得你不合適或者你沒有德了,不是可以隨時讓你禪讓麼?但是,聖人也就是雷諾爾這樣的聖王爲什麼就無需遵循這樣的規則呢?還有,反正現在各地的軍事力量也不在雷諾爾手中,索性大大封王,把水攪渾,衆王之間的戰爭,必然讓人民陷入水火之中,到時候,如果有人振臂高呼,恢復大陸和平,一定是民心所向、應者如雲。打個比方,就象一個米商利用天災人禍,囤積糧食……”
“其心有罪,其心該誅!”一個老商人憤然把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碎片折射着陽光在酒館裡飛散。
以商人而言,尤其是在座的這些行商,當然知道“和氣生財”的道理,象這樣先把水攪渾,接着釜底抽薪,最後形成壟斷大筆謀取暴利的行爲,無疑是這些本小利薄的小商人最忌諱的。這樣的道理,說到國家層面上或許還不明白,但是一旦聯繫到商業,當然同仇敵愾了。
聽着少年的侃侃而談,雖然只是商人,但是一個個臉色也都變得極爲難看起來,每一句話都感覺匪夷所思,但是仔細品味,在推敲之後每一句話都順理成章。這樣的話語,原本也只應該處於大陸幾個最高權利的殿堂上吧,所有聽到的人即使沒有太大厲害衝突在裡面,卻也無一不汗流浹背。
“冒昧的請問一下。”在酒店的最裡面走出兩個白衣青年人:“閣下剛纔說得非常好,我們想把他做成一首‘少年智者眼睛’的新歌,請問閣下怎麼稱呼,相信您的大名將會伴隨吟遊詩人的琴聲遍佈大陸各地。”看來,吟遊詩人們真是無處不在呀。
白衣少年莞爾一笑,嘴角重重的上翹着,剛纔指點江山的凝重驟然消失:“喲,兩位大詩人這是幹啥?這樣直接上來問名字,我還真以爲你們是大陸某個帝國的探子呢?謝謝了,我還沒有出名的準備。”
“花滿樓,月滿江,難道閣下真的不想在少年時代就名滿天下麼?”白衣青年人不愧是詩人,出口成章。
“免了吧……這又不是啥好事,也沒有啥好處。”就白衣少年的本性而言,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是肯定的了,把名字說出去,也不是啥太大的事情。只是,就這樣:忍把浮名,換了低唱,還不如換成“淺斟”,來得更實在一些。
可惜,兩個吟遊詩人怎麼會想到這樣年輕俊雅的青年才俊,竟然也是熙熙攘攘爲利而來熙熙攘攘爲利而去之徒。如果此時他們腦子略微開竅一些,也拿出一個和火焰刀子大概等值的東西,說不定,也就能夠達到自己的目的了。
兩個吟遊詩人還不死心,還想誘導一下,突然,聽到酒店外面發出一聲淒涼的慘叫……緊接着是兵器交接聲。
剛纔,白衣少年的分析入情入理,商人們聽得入迷,一時間沒有人留心外面的事情。跑這條路上的商人,全是奔着武器和防具,職業的要求他們多少都會幾下子,甚至,傳言其中有着不世出的高手。聽到打鬥聲,酒店裡所有的人包括兩個夥計都從大門裡擠了出來。
屋外,陽光燦爛。
在酒店上手方(即山陽方)有二十餘騎士,一眼看去,正是這幾天最爲火爆的緬陽帝國封王特使。
騎士們如臨大敵,雪亮的武器擋在自己的胸前,在騎士後面不遠處,一大灘鮮血,一具被攔腰斬成兩段的屍體――也是封王特使。
爲首的騎士胸口赫然有着伯爵以上的家族來歷,頭盔蛇形護沿下是一雙褐色大眼,濃眉峰聚:“誰在偷襲!出來!”
偷襲?除了騎士們,周圍漸漸圍上來的看客們都是一頭霧水。克里斯托是礦區,這左近連一棵一人高的樹都沒有,房子就這麼三、兩座,要偷襲?人躲到哪裡呀?
一絲刺眼的光芒擊碎了所有人的疑問,最外圍的一個騎士悶哼一聲成了答案的犧牲品,脖子處猛的噴出一股鮮血。
一個曼妙的身影站在騎士馬背上,裹着黑色護腕的左臂狠狠勒住騎士的脖子,還掛着血痕的短劍,漂亮的挽了一個劍花後隱入腰間。如果沒有噴涌鮮血,看着少女順暢直達馬背的長髮以及兩具緊緊貼在一起的軀體,大多數人會想起英雄救美女這樣香豔的故事。
瞬間消逝的生命和婀娜的少女背影給觀衆們帶來極強勁的視覺衝擊,幾個酒店的客人甚至忍不住驚歎起來。
回過味來的騎士們揮舞着手裡的武器,從兩側包了上來。少女兩腳猛的一踩坐騎,身體凌空而起,長髮在空中飄蕩,嬌軀翻滾中突然消失在空氣中。三、四把長劍除了劈斬少女的身軀之外,更是極爲有經驗的封堵了更大的範圍,一聲低低的嬌呼下,幾滴鮮血從空中滴落。
“我砍中了她!”一個騎士欣喜地喊着:“快找血跡……”
白衣少年旁邊的黑衣少年驚訝的說:“這個女孩我認識,準備幫她。”
白衣少年眼睛裡充滿了調笑,嘴巴撇了撇,不懷好意的看了看黑衣少年以及她身邊穿白色長袍的少女,嘴裡發出了嘖嘖聲:“看不出來,你也有英雄救美的一天,只是……你什麼時候遇到這麼漂亮的女孩?”
剛說到這裡,白衣少年眉頭猛得皺在了一起:“不對……這個女孩用的不是隱身術?”
身邊幾個人臉色都變了。
在已知的魔法世界中,只有隱身術纔可以在白天把人的身影隱藏起來,但是,由於隱身魔法是利用光魔法精靈扭曲了光線的路徑,只有在夜裡,纔有可能完全把人體隱藏起來,而在白天,即使是大魔法師使用隱身術也會留下一團模糊的光影。眼前這個少女卻幾乎在一瞬間完全消失在空氣中……這樣的法術已經超乎了一般人的常識。
就在兩個少年說話的瞬間,戰鬥局面發生了鉅變。
一支短箭或者更準確講是一支短矢帶着一道黑芒砰然射出,距離目標僅不到3米,伯爵世家的騎士只是來得及扭動一下身軀,短矢從左脖頸射入右面貫出,鮮血順着護頸噝噝流出。神秘少女一擊之後,身形再次暴現,猛得向伯爵騎士衝了上去,兩腳用力踹向騎士胸口,顯然想奪馬。
出乎意料的是,重傷幾乎瀕臨死亡的騎士表現出了超乎水準的戰技和生命力,捂着傷口的兩隻手猛得抓住了凌空飛踢的戰靴,在馬背上奮力扭動,少女被橫空摔出,重重落下――正好落在了酒館門前一點。其餘的錦衣騎士跳下馬衝了上去,騎士們怕少女再次憑空消失,手中的騎士劍顫動中刺向少女的四肢。
“先救人!”酒館臺階上的白衣少年杵了一下同伴,兩個人同時從背後抽出長劍,迎了上去。
錦衣騎士沒有想到少女在這裡還有同黨,吃驚中都表現相當優秀,衝在最前面的騎士長劍顫動着去攔截兩個同黨,外圍還在馬上的騎士策動坐騎衝向兩個少年。
長劍接架中傳來切金斷玉的聲音,接着是劍身清脆的落地聲――白衣少年手中雪白的大劍在一瞬間斬斷了五把刺劍,黑衣少年順着空隙柔身切入,替少女擋住了攻擊,一把拉起了女孩――女孩隨即消失在風中。
一股無名的寒氣瞬間席捲了在場所有的人。
“等……”被短矢射中的騎士首領被同伴圍在中間,嘶啞地制止了騎士們的行動。
“閣下……閣下可是……”騎士每說一個字都從嘴裡涌出血沫:“閣下可是神龍……騎士大青山?”
大青山顯然沒有想到在這裡也會有人認識自己,而且對於這個騎士也沒有任何印象:“是我,我似乎並不認識閣下?”
“咳……當然……我只是一個無名小輩。在帝都攻克戰中,我有幸在外圍看到過閣下。”剛纔的斷矢可能是傷到了騎士的氣管,說話的聲音非常小,只能勉強聽到:“那麼這位白衣先生,應該是魔劍親王艾米閣下吧?您真的回來了?池寒楓親王的死完全是一個意外,我家主人雷諾爾傷痛之至,而且,也封兩位爲親王,難道兩位還要和我們作對麼?”
神龍騎士大青山?黃金腦魔劍親王又被商界譽爲百年才得一見的天才商人艾米?
酒店的商人們震驚了,這樣只有在傳奇中才會出現的人物,竟然在這裡看到了,而且還在一個酒店裡喝酒,對於商人們而言這已經是天大的驚喜了……最驚喜的是兩個吟遊詩人,作爲吟遊詩人,一生中如果能夠有機會親身接觸到傳說中的人物,尤其是能夠直接對話,絕對身價倍增,甚至有機會能成爲這個人物的權威研究者。
“攔住他們!”剛纔的少女手捂着左肩再次出現在大青山的身邊:“他們殺死了山地矮人王一家!”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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