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海航的兩個高級代表被申君慈打發出去,屋中剩下的人都是沈青揚的朋友,或者說都是血影的朋友,除了申君慈!
“我不是沈青揚!血痕兄弟在走的時候讓我找您,還一樣東西。”沈青揚緩步走到童百川和夏夕煙的近前回頭看了一眼亞伯和玉姐,他們的臉上露出無邊的痛苦,心裡不禁苦澀難擋!這種痛苦無以言表,卻不得不面對,血痕兄弟已經走了半年了,暴屍荒野,屍骨未寒
。
不能直接說出這件事實,之於申君慈無疑是在傷口上撒鹽,中年喪子之痛不是什麼人都能承擔得了的;但也不會隱瞞,血淋淋的事實擺在所有人面前,不能逃避。
申君慈的笑容依然,只是有些凝固,紅潤的臉變得蒼白,花白的頭髮似乎顫抖了幾下,很顯然他雖然知道這件事,但經過沈青揚之口說出來,這種打擊的威力還是巨大的。
“我知道!”
“這裡的每個人都知道!”沈青揚咬了咬牙:“血魂戰隊在半年前遭遇陰謀陷阱全軍覆沒,血魂血魄屍骨無存,血煞血冷死於狙擊,血鋒被流彈打死,血痕重傷不治,我是血影!”
“血影……青揚……”申君慈低下頭沉思,臉上露出痛苦之色:“不知道青揚的名號叫什麼?”
“他叫血痕!”
“血痕?!”
“他在我的懷裡走的,很安靜。”沈青揚的眼珠子瞬間變得猩紅,一點晶瑩之色縈繞在眼中:“血鋒是副隊,叫陳晨!”
“陳晨?!”申君慈的手抓住輪椅扶手擡起頭看着沈青揚:“是陳晨要你找我的?”
心在滴血,淚已流乾。兄弟臨走時的託付襲上心頭,在那個血色黃昏,血影送走了六位兄弟!
“他讓我給你一張圖!”沈青揚忽然撕開迷彩衣服,赤裸着轉過身,後背衝着申君慈,後背上紋着一條靈動飛揚的墨龍!
衆人的目光盯着沈青揚後背的紋身,墨龍張牙舞爪,充滿霸氣與靈動。 這是江湖中人最鍾情的紋飾,龍乃神物,可君臨天下呼風喚雨,亦可戰無不勝霸氣四方!但沈青揚背後的紋龍更顯灑脫自由,這種紋飾更貼近他的性格。
申君慈盯着紋身:“青揚的背後紋的是什麼?”
“血麒麟!”麒麟是瑞獸,血麒麟卻是兇獸。血魂戰隊每個人都紋有自己鍾情的圖案,瑞獸首當其衝,並非是爲了好看,而是護佑平安。生死結局不會因爲紋飾而改變,這是一種文化,或者說是一種寄託,一種希望
。沈青揚後背的肌肉動了動,“龍”隨即似乎遊走起來:“亞伯,借你的手把圖揭下來吧!”
亞伯驚也似的盯着沈青揚後背的紋飾,龍出祥雲,看不出任何蹊蹺!
沈青揚轉過身冷漠地看着申君慈:“血痕兄弟很早就把那張圖寄存在我這裡,他說有人追殺他,我不信,沒想到一語成識,現在我找到你奉還,了卻他的一樁心願!”
“人已不在,要圖何用?”申君慈低頭痛苦地沉思着,曾經紅潤的面色變得蒼老,聲音沙啞,明顯是受到了很大的打擊。
亞伯和玉姐對視一眼,又掃向夏夕煙和童百川,兩人面沉似水,對二爺的話如同未聞。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沈青揚竟然把寶圖藏在他的身上的紋身裡,與皮膚粘在一起!
“青揚把東西交給你足以證明他對你的信任,你能忠實守諾歷盡艱辛找到我並把圖還給我,更證明你是一位值得敬重的人!”申君慈的臉色忽然變得紅潤起來,氣息也平穩了許多,只是眼中多了一些晶瑩之色:“所以你不必爲難自己,許多人爲了這半張圖陰謀了一輩子,放在你的手裡我更安心!”
二爺的話就是命令。童百川和夏夕煙對視一眼唏噓嘆息道:“如此忠義之人現今少見了,老槍頭若是知道此事定然會含笑九泉!”
“亞伯,動手!”沈青揚面容冰冷,半幅寶圖貼在背上如同揹負了一座大山,整日喘不過氣來!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處置,尋找芙蓉和凌菲,追殺英田介和拉索爾,愛恨情仇在身,沒有太多的時間可浪費。
“小哥,二爺已經命令了,再者你現在是偷天盟的盟主,無需奉還寶圖!”
“亞伯!”沈青揚有點急,臉色憋得通紅:“受人之託忠人之事,血痕兄弟的重託不可廢棄,而且從現在始我不是什麼盟主了,魚鱗刀和龍紋金卡奉還,僅此而已!”
“弟弟!”玉姐焦急地看着沈青揚,眼淚流下來:“姐姐知道你很苦!可你知道二爺的心思嗎?青揚在十年前就被送走,明裡是去國際獵人學校鍛鍊學習,實際上是避難,那時他才十五歲!寶圖之事我並不瞭解,但知道二爺是費盡心思想要給青揚一條生路,但老天不隨人願,青揚也是盡力了!”
玉姐的淚無聲滑落,砸在沈青揚心底最柔軟之處,無限悲涼
。
“好在他遇見了你,把你作爲真兄弟,你的所作所爲對得起良心,對得起小青揚,也對得起中國人這三個字!”玉姐啜泣着,緩緩走到申君慈身邊推着輪椅:“不管你是誰,也不管你收到多大的磨難,你們終於見面了,一切聽姐姐的好不好?我們在凱賓斯基酒店曾經分析過,在中海爲什麼佔據70%的華人被那些人欺負?你忘記了嗎?”玉姐的聲音微弱,但在大廳裡面卻擲地有聲!沈青揚盯着玉姐的俏臉,往事一段段地重回記憶。關於國際反華的林林總總都曾經在心裡思考過,這是一個更深層次的問題,不僅僅是表面上的經濟利益之爭,背後的原因很複雜,歷史的原因、文化的原因、經濟的原因、政治的原因,反華是傳統,排華是潮流,都是國際間政治的需要!不論是yn的九三零排華大屠殺還是五月排華事件,都是當權者的政治需要。這裡是國際反華中心!
生存不易,活着更難。
“小小!不要說了!”申君慈擡起頭看着沈青揚:“我要感謝你,青揚的眼光不錯,你值得我信任。不過我還有一個不情之請,想來有些過分。這個世界上知道寶圖的人並不多,老槍頭、鬼道叟和賭狂知道,小小和八爺並不知情。黑龍會的英田正、英田介和石原太郎知道。十年來我苦心孤詣藏圖,卻棋輸一招,是我害了青揚!”
沈青揚冷然地深呼吸道:“申伯父,我的任務還沒有完成,給我一點時間!”
申君慈目光炯炯地看着沈青揚,一股精明之色閃現出來,淺笑道:“你要爲青揚報仇雪恨嗎?這點我早已料到!人生如浮雲,該走時必須走,該留下時必須留。也許你還不明白我爲什麼要把東西給青揚藏着,其中的過往很複雜,偷天盟與黑龍會之間的仇怨持續了十年,而華人和日人之間的仇恨卻積攢了幾千年!孰重孰輕?老槍頭幾位兄弟或許曾經不甚理解,寶圖之事關乎重大隱情,我沒有能力保護它,所以請你要妥善保管,至少要在狼島行動結束後早作打算,可否?”
這是一個兩難的選擇。如果沈青揚不奉還寶圖,便違背了自己的承諾,無法完成血痕兄弟的重託;如果堅持還給申君慈,又會讓自己的一干朋友心中添堵,更無法面對曾經的摯友!
“兄弟啊,二爺的話已經很明白,當務之急是衝出狼島,寶物放在任何人的手裡我們都不放心!”夏夕煙翻動着眼皮小心地看着沈青揚:“自古忠孝難兩全,二爺把你當成青揚,我們都把你當成青揚,你就是沈青揚!”
推辭不是沈青揚所擅長的,說違心話更不是他的性格
。不過心裡裝着亂事太多,每一件都要深思熟慮,爛賭鬼說得很中肯,當務之急不是在這上面堅持,而是要戰鬥!
“既然如此,諸位明鑑!狼島行動後回中海,東西立即奉還!”
“這纔是明智之選!青揚,你我交往時間不多,但這條命你已經救過多次,這次我要拼了老命把你和二爺送出狼島!”童百川撫摸着斷臂傷口,紗布上還滲透着斑斑血跡:“二爺,你的奇兵是不是已經進入了堰塞湖附近?”
申君慈長出一口氣來,臉色緩和了許多,胸有成足道:“消息很亂,但我發現了他們的蹤跡,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們已經準備好了!”
沈青揚奇怪地看着申君慈,穿上破爛的迷彩軍服:“申伯父的奇兵可是僱傭軍?”
“呵呵!你很聰明的!”申君慈擺擺手:“我還沒有和諸位明說,只等你來才肯擺一擺我的計劃。”
亞伯捧着魚鱗刀走到沈青揚面前尷尬地笑了笑:“小哥啊,這東西……是不是還暫時保管的好?待回到中海怎麼處置都隨你!”
沈青揚搖搖頭:“亞伯,不要強人所難。”
“哈哈!青揚,不要認爲這東西是什麼信物,偷天盟早已分崩離析,沒有人逼迫你當什麼盟主,都是過去的事了,不提也罷。不過這刀很有用處,還有那張卡片,我以爲陳倫老鬼不會拿出來,他現在一定會後悔!”申君慈欣賞地看着沈青揚:“不知道你對這些東西怎麼看?諸位老兄老弟怎麼看待這些個無用的信物?”
申君慈皺着眉思索着。“二爺,魚鱗刀是盟裡的信物,而能夠以刀斷鐵的人便是刀的主人,也是盟主人選。但偷天盟早已不復存在,結盟起誓的年代一去不復返了,我們這些老傢伙還抱着老古董不放實在是迂腐!”童百川苦澀地看了一眼魚鱗刀:“倒是老爺子是下了血本的,夏老,你怎麼看?”“龍紋金卡是老爺子愛物,但裡面究竟有什麼誰也不知道,縱使是我跟他相處了幾十年也沒有這方面的信息。早幾年我替他鍛鍊白羽那個王八羔子,誰想到他是一隻白眼狼,喂不飽啊,也是爛泥扶不上牆!二爺,方纔你也看到了,把他爹扔下就走人,連面都不見!這些事情還要待回到中海再議,現在當務之急是赴堰塞湖跟老鬼談判,我們有足夠的籌碼對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