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外面傳來風吹窗櫺的聲音。
陳倫有些疲憊地嘆息,白露不失時機地爲他錘肩:“爺爺,您該休息了!”
“我何嘗不想好好休息?你那個混蛋弟弟渾渾噩噩,現在倒也清淨了!”
“讓他吃些苦頭也好,當年若是把他放到非洲說不定給您惹出多大麻煩。”白露一想起白羽那副可惡的嘴臉便覺得噁心,若果他去了非洲說不定早就被打死了。
陳倫搖搖頭:“你還是不明白當年的隱情,君慈是實非得以才把兩個娃娃送走,是避禍的
!到頭來竹籃打水啊!好了不說這些,替我辦兩件事,一件就是青揚回來要第一時間把他弄到這,我有要事跟他商量。第二件,明天要你爹來見我!”
“他不是在家嗎?”
“他在折騰那點兒家底兒!以爲把轉移了資產就能躲過他們的報復了?”陳倫冷笑着望着窗外:“華青公司已經是中海屈指可數的商業集團,怎麼可能沒有白氏家族的參與?逃避的人是懦夫!”
白露的心一沉,老爺子明顯對爹轉移財產十分不滿!
“爹是爲了保護好白家的產業免受損失啊!”
“如果不抓住這個機遇,損失的不僅僅是產業!”陳倫擺擺手:“好了,讓灰伯送你回去吧,記住我的話,近期要減少露面的機會,低調行事!”
“是,爺爺!您也早點休息,一有消息我立即通知您!”白露起身告辭。
夜很冷。
白家別墅亮着昏暗的燈光,白鶴梁的書房卻漆黑一片。眼前的一切是那麼陌生,白露的心底忽然產生一種不真實的感覺,曾經的鼎盛繁榮似乎是曇花一現,白家的勢力在凱賓斯基事件後便快速衰落,白羽的失蹤是衰落的頂點。爹沒有更好的辦法挽救這種衰落,想盡辦法讓衰落來得更晚一些也許是最好的選擇,但他的所作所爲已經證明那是不可能的。
今晚的事情更爲蹊蹺,凱賓斯基酒店咖啡廳裡的人究竟是誰?那張飽經風霜的臉極爲陌生,身體外形倒是有些熟悉,但聲音沙啞,說話銳利,不像是那個唯唯諾諾的傢伙!
翠仙居名苑。十幾個水靈妹子一字排開,大廳裡顧客稀疏,不時傳來迎送之聲。夏夕煙佝僂着走出茶室,亞伯跟在後面送出來:“夏老,青揚現在還沒有消息,大家都在焦急啊!”
兩人出了翠仙居,夏夕煙若有所思地望着花街的霓虹:“這件事關乎到所有與偷天盟相關聯的人,我不敢隱瞞。老爺子的意思是要冰釋前嫌,拿出誠意來合作,畢竟大家都是華人啊!”
亞伯淺笑一下:“您是元老,十年前的事情應該很清楚,當年的地下世界大部分人都怕城門失火殃及池魚,選擇作壁上觀,結果呢?偷天盟敗了,他們也迅速被邊緣化,古語說得好:合則兩利,分則兩失
。如果二爺在,情況會好一些,但也無力迴天!”
“白家入主華清集團的事情您還要從長計議,這是老爺子的意思,白鶴梁現在還不知道,青揚那邊我會說動他。”夏夕煙的老臉陰沉着:“至於以何種方式入股,還有待他們自己商定,我只能點到爲止。”
“夏老,這件事沒有問題,小哥的性格你最瞭解,他希望全部華商都團結在一起,近期華青商會就要成立,或許是一個機會,但白鶴梁的態度很重要,畢竟他是華商總會的會長,總會不能解散,職能也不能分化,許多事情還需要溝通協調。但我希望他能振臂一呼,幫助華商度過這關!”亞伯凝重地看着夏夕煙低聲說道。
“我爛賭鬼對這些事情沒有興趣!受人之託忠人之事,若不是現在形勢特殊,老爺子是不會考慮讓白家勢力進駐華青集團的!話又說回來,八爺,現在哪裡還有白家的勢力?白狗少失蹤到現在也沒有消息,對手已經展開第二輪行動了,所以我擔心青揚一回來就會陷入迷局,對他不利!”
亞伯感激地點點頭,沈青揚已經回到了中海,但這消息要嚴密封鎖,不能讓任何外人知道,包括夏夕煙。當年的四方勢力之一的人物淪落到如此境地,亞伯唏噓不已,不過自己混得又如何呢?不言自明,此番行動成敗與否,決定着華商能否掌控自己的命運!
夏夕煙搖晃着融進了人流之中,亞伯沉默良久,望一眼行色匆匆的人影,一種莫名的不安浮上心頭。白家入主華青集團將是繼中海航後的標誌性事件,但坊間瘋傳白鶴梁正在轉移財產,他的作用究竟有幾何還是未知數,而且其目的也不甚清楚,是好是壞還不能輕易下結論。
亞伯正思忖着,從對面快步走過來兩個人,仔細看才發現是洪颯和巴爾嗎,慌忙笑道:“你們這是……”
“來找影少的!”洪颯緊張地四處觀察了一番:“有重要信息要向他彙報!”
“先喝杯茶再說!”亞伯轉身進了翠仙居,巴爾嗎和洪颯警覺地跟在後面,一同上了二樓茶室。
“小哥出去了,兩天未歸,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亞伯坐在沙發裡端起清茶小飲一口問道:“對手開始行動了?”
“還不止於此,我偵測到他們行動的跡象,範圍很大,好手很多,對我們十分不利
!”巴爾嗎喝了一口茶水:“您務必要找到影少,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亞伯沉吟片刻點點頭,今天的任務主要是聯繫辦理出國證件,通知傲天制定招工計劃,擬定人手護送馨兒她們安全出國。忙了一整天,晚上又被夏夕煙找到,交涉白家入駐華青集團的事情,到現在還沒見到沈青揚的面。
“小哥自有安排!”
巴爾嗎點點頭:“洪颯昨日回玄島的時候發現海藍有可疑人員行動,應該是天堂公司的人。我擔心對我們不利,還有一個信息請您轉告,古礦一帶也出現不少異常,今晚我和洪颯就去偵測,結果明天能出來。”
“一定要注意安全,戰隊實力不能受損!”
“知道!”
“還有一件事急需辦理,綁架天地通胡德才,切斷對手的信息來源!”
“好的!”巴爾嗎看了一眼洪颯:“怎麼樣?”
洪颯懶散道:“影少交代過,行動至少兩個人一組,咱們只能一件一件地做嘍!”
“胡德才掌握着許多神秘僱主的信息,這是咱們最緊要的,要想辦法搞到才行。”亞伯沉吟片刻:“得手後送到玄島羈押!”
巴爾嗎和洪颯應了一聲便出門而去。
胡德才混跡中海二十多年,擁有龐大的地下線人網絡,掌握大量神秘人物和信息,是不可多得的戰略資源。這點亞伯有着清醒的認識,如果控制住胡德才爲己所用是最好不過的,至少能切斷對手的一個信息源,無論從哪方面考慮都是百利無一害,很值得冒險。
華商總會後院聽雨軒。清冷的院落死寂沉沉,昏黃的燈光幽幽閃爍,聽雨軒內,白鶴梁站在窗前望着漆黑的夜。
“白會長,還請您仔細衡量利弊,僱主今晚就要結果!”胡德才的三角眼盯着白鶴梁的背影,心機深沉地笑道:“中海二十年風雲,白家始終保持着鼎盛狀態,老爺子功不可沒,也與您的大智大勇息息相關,但據我所掌握的消息顯示,您早已萌生退意,與其孤軍困鬥還不如做一個順水人情,或許對您的事業有更大的助力啊
!”
白鶴梁的臉皮蹦了幾下:“你的僱主算計得很精明,不過他忘了我的身份,華商總會是華商組織,身爲會長我知道自己的責任,風雨飄搖的困難時期我都沒有放棄,何況是在中海大發展的今天?”
“呵呵!您說得很對,您代表了中海華商界的態度,我也深知總會對華商的重要性,但不要忘記,現在是國際大貿易時代,應該打破這個框框,順應形勢需要纔是。”
白鶴梁轉身看了一眼猥瑣的傢伙冷笑:“你也知道順應形勢?告訴我你的僱主是何許人也!”
“咳咳!這個是做線人的底線,您不要爲難我。僱主開具了足夠讓您心動的條件,白會長,當真人不說假話,我現在有兩個任務沒有完成,這兩個任務一結束,我立馬捲鋪蓋走人!幹我這行的有幾個能有好結果?手裡握着別人的把柄,日子不好過啊!”胡德才乾笑着嘆息道。
白鶴梁沉吟着點點頭,胡德才說的話很對,也很實在,不像是從他的猥瑣的嘴說出來的,倒是像演戲。
“這點您不必懷疑,大小姐最瞭解我的底細,她也是我的僱主,這單生意完成後我就徹底消失,您會在國際型組織的黑名單上看到我的名字,所以不會對您的聲譽造成任何影響!”
這傢伙油嘴滑舌!
“上了黑名單你就成了死人!”白鶴梁冷笑:“也許這對你而言是個絕好的歸宿!”
“也未必,誰都不想死,但爲了下半輩子死一回也是值得的!就如您,轉移家族生意以求避禍,但我要告訴您,錢財乃身外之物,保住命纔是最重要的,管他怎麼保?”
“你的僱主可是華人?”
“這是僱主信息,我不能透露!”
“那名字也不能告訴我嘍?”
胡德才點點頭:“做線人的最高境界是替僱主消財免災,但我這個線人卻不一樣,我會替您分析爲什麼這麼做,不這麼做的結果會怎麼樣,選擇權在您的手裡,不用我多說。”
“華商總會會長是民選出來的,不是誰說了算的
!”
“白會長糊塗!僱主只要您手中的推薦權,至於選舉的事情不用您操心,條件絕對夠分量!”
白鶴梁坐在太師椅上,白氏家族的衰落已經成爲定局,這個商會會長位置名存實亡。沒有幾個華商會把他放在眼裡,尤其是凱賓斯基事件以後,部分權貴對他大加打壓,賠了夫人又折兵,離開中海是最明智的選擇。
“你僱主的條件是什麼?”白鶴梁的臉色緩和了一些,利弊權衡早已在心裡推演了幾遍,與其硬撐着坐這個位置,莫不如急流勇退。
胡德才見白鶴梁終於鬆口,老臉不禁喜形於色:“我就知道白會長是心思玲瓏的人物!僱主開具的條件是……一枚極品寶鑽!”
“極品寶鑽?”白鶴梁疑惑地看着胡德才:“什麼意思?”
“如果您答應了,還有意想不到的厚禮!”
“哦?!我只有推薦權,不能確保他一定能當上華商總會會長!”
“我方纔已經說明白了,一枚極品寶鑽換您的推薦權,絕對值得。僱主也透露了一些相關的信息,那東西是天堂公司的拍品,如果您答應的話,他就是您的囊中之物!”
“天堂公司?!”白鶴梁的老臉立即警覺起來,作爲中海商界的大佬,所有比較有實力的公司都在白鶴梁的心裡,天堂公司也不例外,並不是因爲它太出名,而是這個公司的臭名昭著!白羽的幾個保鏢就是天堂公司的,而且他失蹤前與這家公司有過交往聯繫,失蹤後幾個保鏢也消失不見。
胡德才眼見着白鶴梁的老臉浮上怒氣,知道是惹到了他的痛楚,慌忙起身低聲道:“是中海頂級私人會所的天堂公司,並非是紅燈區的那家安保公司!如果您答應了,您就是天堂會所最尊貴的客人,獲得一張門票,那東西就是您的了!”
利益輸送是見不得光的,尤其是這種暗中操作的齷齪交易更要做得隱蔽。推薦權是白鶴梁僅剩下的一項優質資源,先前也有人打過這個的主意,都讓他斷然決絕,原因很簡單:那些人所付出的的僅僅是錢。錢是什麼東西?在大家世族的眼中,錢就是紙,而且是廢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