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層樓高的別墅很氣派。透過樹牆可以望見別墅前面寬大的停車場,停車場裡停放着兩輛悍馬h2,一輛黑色的轎車,對面一百多米遠則是漆黑的大門,門房裡亮着昏暗的燈光。整棟別墅籠罩在風雨中,雨打玻璃的悶響如爆豆一般。
“兩路迂迴!”沈青楊用中指點了點別墅的北側,意思是洪颯潘子從那地方繞到別墅前面
。兩人翻過樹牆衝到了別墅牆下,緊貼着牆壁向北側摸去。
風雨之夜,別墅外圍沒有設防。是他們的警惕心不夠還是已經做足了準備?沈青楊鼻息靜聽,周圍沒有任何人活動的聲音,手指點了點地面,豹頭心領神會,輕輕翻過樹牆衝到別墅牆下,快速向前門移動。
兩座石頭獅子坐在別墅的正門,大型穹拱門廳下是轉門,門外站着兩個黑衣漢子,靠在石頭柱子上驀然注視着外面的夜雨。兩側人馬都沒有輕易行動,別墅安保並非鬆懈,只有首先解決掉門口兩個保鏢纔有可能進入別墅,這對於沈青楊而言比不難,難的是不知道別墅裡面究竟有多少保鏢!
沈青楊敲了兩下話筒:“狙擊點射,現在準備!”
“收到!”
雨聲將兩個人的交流聲音淹沒。狙擊弩的滑膛伸出牆外,只露出一隻黑色的箭道,遠紅外瞄準鏡裡面那個保安的腦袋分外清晰,距離只有二十幾米遠,這樣的距離沈青楊用不着瞄準鏡就能直接命中。但他要一擊制敵,而且對手不能有任何聲音,只有一個地方能達到這種效果:咽喉!
十幾秒鐘後,耳麥中傳來兩聲敲打的聲音,沈青楊知道洪颯已經做好了準備,壓低了嗓音:“目標咽喉,三息時間!一、二……三!”
“嗡”的一聲蜂鳴,145號鋼的利箭猶如黑色的精靈,在一秒之內便洞穿了保鏢的咽喉,發出“噗”一聲響,箭穿過脖子後飛向了對面的草坪,沈青楊眼角的餘光看到一道黑色的箭影也飛向身後,兩個保鏢竟然沒有倒地,更沒有發出聲音!
他們的記憶還停留在一秒鐘之前的雨夜,耳中還聽着雨聲,心臟還在跳動着,生命的光華已經逐漸消散,豹頭如狸貓一般衝了過去,保鏢的眼睛還盯着外面的雨,身體靠在石柱子上,脖子兩側流出一線鮮血,利箭的速度太快,力量太大,血還沒有來得及噴出來,心臟停止了跳動,自然也流不出來了!
穹拱大廳裡面,橘黃色的燈光分散照射着大理石地面,大廳裡面冷清寂靜,三個保鏢靠在沙發裡混混欲睡。沈青楊和洪颯快速通過轉門,狙擊弩已經交給了潘子和豹頭,他們負責狙擊和掩護。魚鱗刀壓在腕下,兩三步便到了沙發前,右手一樣,一道白光閃過,繞指柔準確地洞穿中間那個保鏢的喉嚨,魚鱗刀也切在左側那人的脖子上,輕輕一抹,一絲血線噴出來,沈青楊掀起兩人的衣衫擋在脖子上,兩具屍體癱軟在沙發上
。
餘光掃見洪颯的鋼絲已經切斷了另一個人的喉管,手捂住對手的嘴向右側一擰,只聽“咔”的一聲脆響,脖子已經斷了!沈青楊一揮手,豹頭和潘子迅速跟進,隱秘身形搶佔狙擊位。沈青楊和洪颯閃身躲到落地窗的暗影中,窗外的雨拍打着玻璃,緊鑼密鼓的聲音,恰似催命的喪鐘!
一樓的拐角正是電力間,沈青楊用魚鱗刀撬開鎖,閃身進去,二十幾個空氣電力開關都在合閘位置,每個空開下方都有標籤,藉着昏暗的燈光,沈青楊連續分開兩個空開:電梯電源、監視電源。
遠山堂的別墅是經過精心設計的,電力間內十分寬敞,電源控制、通信電纜、事故照明一應俱全,這也是最愚蠢的設計!沈青楊凝重地看了一眼落滿灰塵的通信電線,毫不猶豫地一刀斬斷。現在只剩下一個任務:擒賊!
久違了的熱血充滿胸間,從進入莊園以來到現在殺了三個保鏢,他才找到那種久違了的感覺,那是一種帶有野蠻和血腥的快感,任何阻擋他的人必須消滅掉,以任何一種方式消滅掉!不管那人是土著保鏢還是日本的忍者,唯有死才能讓兄弟們安心,才能在成功的路上走得更遠!
豹頭和潘子做事更爲周密,已經把三個保鏢拽進了電子設備間,沈青楊伸出大拇指笑了笑,閃身出去,正看到洪颯站在電梯前向他打手勢!這傢伙到這裡還想走電梯?沈青楊慌忙打了個手勢,指了指消防通道,洪颯愣了兩秒鐘,快速走到沈青楊身邊,臉上浮現尷尬之色。
消防通道很靜。沈青楊最怕靜,絕對的靜預示着危險隨時降臨,沒有任何預兆。窗外的雨依然在下,豹頭和潘子早已經選好了狙擊位,在一樓留守。這也意味着無論樓上有多少危險都留給了他們兩個人承擔。
沈青楊在前,洪颯在後,水管刀已經組裝成一體,足有兩尺多長的刀身閃爍着寒光,刀刃上還留有一片猩紅的血跡。兩人摸到樓梯的拐角,沈青楊屏息靜聽了一下打了個手勢:掩護!
二樓的樓道里傳來輕輕的腳步聲,空氣中的氣氛變得緊張起來。沈青楊靠在牆壁上,用手在自己的脖子上橫切了一下,洪颯會意,做好應急準備。腳步聲臨近,沈青楊的心無限下沉:並非是一個人,而是一羣人!
俗話說兩軍相遇勇者勝,沈青楊和洪颯都是彪悍勇猛的殺手,可以急速衝進人羣殺個痛快,但如果對手有槍,他們的衝鋒會變成致命的失誤,瞬間就會成爲靶子
!腳步聲在兩三米處的樓道忽然停下來,一陣嘰裡呱啦的聲音傳來,是日語!沈青楊冷漠地掃了一下地上的幾隻晃動的暗影,決然地走了出去,很穩重,很緩,兩米的距離,隔着一層昏暗的燈光。
五個人沒有任何反應,對於突然出現的兩個殺神他們幾乎沒有看清對面的是否是敵人!誰也無法猜測那是一種多麼龐大的爆發力,或是一種壓倒性的威勢,魚鱗刀的暗影中夾雜着一道白光,血幕垂落,兩個黑袍保鏢重重地摔倒在地,又是兩道寒光閃過,洪颯的水管刀已經洞穿對手的喉嚨!
動靜不可謂不大!
不是五個人,而是七個!四名黑袍忍者倒地的瞬間,後面三個人已經展開了反制行動——逃跑!不是往樓上跑,而是沿着走廊向對面狂奔:有刺客!
平地驚雷!失去理性的聲嘶力竭的聲音突然炸響,幾秒鐘便逃出了十幾米,洪颯一個魚躍前衝,在地上滑出四五米遠,正要起身,三道黑影迎面襲來,身子向牆壁側一閃,一道黑影撲空,而令兩道黑影正中前胸,隨即便感到一種窒息無限壓迫着胸口,牛筋繩索的力道讓他瞬間失去了重心,整個身體被拋了起來,重重地摔倒在地!
魚鱗刀的黑影劃破昏黃的燈光,如長了翅膀一般飛向三個奮力舞動飛抓的保鏢,他們不是忍者,也不是遠山堂的保鏢,而是使用鬼影飛抓的刺客。他們只是敵人,是敵人就必須得死!魚鱗刀洞穿其中一人的胸膛,強大的慣性力把他打翻在地,沒有痛苦的呻吟,也沒有窮兇極惡的嚎叫,他死得很乾脆,對突如其來的暴力沒有任何怨念。
洪颯手中的水管刀已經甩了出去,本以爲能一擊制敵,卻不曾料到對手的反應能力極其敏銳,一刀走空。飛抓繩索繃直,拉着洪颯在地面上快速移動,洪颯的雙手抓着飛抓繩索,向後面一帶,對手的勁道兇狠,根本無法擺脫。五爪飛抓,爪子上帶着鋒刃,外力越大抓力越緊、越猛、越死!洪颯拼勁全力,雙腿在牆壁上一橫,飛抓撕碎了衣服,切開了防彈衣,抓進了皮肉,在掙脫的瞬間,洪颯只感覺到無限的輕鬆!
沈青楊一個魚躍衝到洪颯前面,魚鱗刀斬斷牛筋繩索,對手向後面倒飛出去。走廊裡充滿血腥的味道,窗外的雨依舊急迫,正當沈青楊盯着前面的兩個對手之際,沉悶的槍聲響起,對面的走廊忽然閃出一個人,面貌猙獰,渾身是血,還沒等兩個傢伙反應過來,寒光一閃,血濺當場!
洪颯翻身起來撿起水管刀捂着胸口衝向對手,只聽“砰砰”兩聲,他的身體倒退回來撞倒沈青楊的懷裡,發出痛苦的呻吟聲,隨即樓上槍聲大作,爆豆一般,對面的人閃身躲到樓梯口,森冷的目光掃了一眼沈青楊:“呵呵,你來得正是時候
!”
沈青楊扶好洪颯,他胸前血肉模糊,防彈衣也沒有阻擋住飛抓的撕扯,手裡的水管刀顫抖了一下,沈青楊按住他的手:“你說得對!”
心底的殺氣早已經爆發出來,手中的魚鱗刀發出陰冷的寒光,沈青楊沒有想到徐武良會在這個時候出現,更想不到他會先自己一步動手!
“樓上的是傭兵,從來沒有見過!”徐武良的左胳膊被擊中,但沒有妨礙他擊殺兩名抓子保鏢。他的聲音有些凝重,幾十秒的時間,他的臉變得蒼白,血從袖子裡滴答下來:“鬼影子在上面,還有三個大鼻子傭兵,不能硬闖!”
洪颯的眼珠子都紅了,水管刀壓在身後,打了個手勢:掩護!
沈青楊和徐武良點頭會意,洪颯直接衝上了樓梯,緊貼着牆壁竄上二樓,隨後便聽到“轟”的一聲炸響,玻璃破碎的聲音驟然傳到樓下,洪颯猶如一隻刺蝟一般滾到了二樓緩步臺,一股強烈的濃煙和辛辣氣味瞬間飄散,三個人快速撤回消防通道,走廊裡留下七具屍體。
槍聲持續了一分鐘的時間,子彈橫飛,玻璃破碎,整幢別墅似乎發出一陣戰慄!沈青楊衝上了三樓,在催淚瓦斯的作用下整個走廊裡充滿難聞的氣味,好在不少玻璃破碎,風雨瘋狂地涌進走廊,辛辣氣味沖淡了不少,但還是讓人不住地流淚。
沈青楊擦了一下眼睛望着走廊,眼前的情景讓他大吃一驚!走廊地下橫七豎八地躺着十多具屍體,牆壁上散落着彈痕,所有的玻璃都破碎掉了,風雨吹進來,冰冷刺骨。
“還有人,在這!”一聲英語的嘶吼聲從對面傳來,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沈青楊的視線,隨即便聽到扳機扣動的聲音,沈青楊側身旋轉,砸倒了洪颯和徐武良,子彈呼嘯着從頭頂飛過,在腳下爆響,打破了牆體,水泥飛濺!
三個人差點成了活靶子!“他們隱蔽了,我要打死你們這羣土著豬!”又是一梭子子彈射來。“shirt!”沈青楊罵了一句,咬着牙翻身剛要出去,一聲尖銳的破風聲響起,只聽“砰”的一聲悶響,一隻黑色的利箭插到水泥牆上,箭簇全部紮了進去,箭尾耍着花顫動着,發出一陣蜂鳴
!走廊裡很靜。沈青楊飛身起來向走廊裡奔去,那個大塊頭趴在地上,ak47摔在旁邊,沈青楊快速撿起槍,潘子正從樓下的緩步臺摸索上來:“影少!”沈青楊點點頭打了個手勢,單手舉着ak47貼在隱蔽處。“他們走了!”徐武良衝到窗子前,風雨立即打溼了他的全身。向樓下的空地草坪望去,三隻黑影正拼命地向北側逃去。他們跳樓求生了!沈青楊舉起ak47向目標就是一個點射,槍管噴着火花,一股藍煙衝出,子彈消失在雨夜之中,三個人仍在奪命狂奔,沒有打中。
“用這個!”潘子把狙擊弩扔給沈青楊,上箭在膛,風雨打溼了黑色的狙擊弩,紅外瞄準鏡裡,三個人影逐漸清晰起來,二百米之處的草坪上,一架銀白色的直升機停在那裡。
高大的人影跑步的姿勢十分特別,在空曠的草地上兩滾帶爬地向前衝,移動速度極快。從他訓練有素的動作來看,絕對不是倉皇逃命,而是戰術撤退!
“嗡”的一陣蜂鳴,精靈一般的利箭瞬間出膛,射向最後面的人,三秒鐘時間過去,那人只翻滾了一下,被另一個傢伙拽着繼續逃去。
直升機馬達的轟鳴傳來,一隻黑影升空。在狂風暴雨的夜裡,不知道他的翅膀有多少負重,也不知道它是否能通過茫茫的黑夜。沈青楊放下狙擊弩:“齊遠山是否在這裡?”
“他在中海!”徐武良冷漠地看了一眼沈青楊:“不過你對另一個人也一定很感興趣!”
沈青楊鎮定地看着徐武良:“他是一個傭兵?”
“是,名字叫拉索爾,不過他已經逃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挫敗感瞬間吞噬了沈青楊。在非洲戰場,他是傭兵勇士隊的團長,他沒有死,他不會死,因爲他從來不上戰場。他是冷酷的軍人,也是一個狡猾的上司,自從勇士隊全軍覆沒以後,沈青楊再也沒有收到他的召喚,更沒有聽過他任何消息。地上的傭兵全副武裝,儘管如此,他也沒有抵住狙擊弩的利箭,他的脖子被利箭洞穿,傷口僅僅是指甲蓋大小的三角小口,一線鮮血流出來,人已經死透了。沈青楊把傭兵肩頭上的標誌撕下來上面是兩個“w”組成的圖案,圖案下面是一隻狼頭!下面寫着一行英文:wolveswarrior
這是拉索爾建立的一個新的傭兵隊——狼勇士!沈青楊把袖標塞進懷裡,冷漠地看了一眼傭兵屍體,他不應該死在這裡,不應該進入陰謀的陷阱,更不應該成爲陰謀的犧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