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彈穿過了兩道門之後,把貨架上的工具打的叮叮噹噹的直響,但高揚他們沒有任何辦法可以阻止外面的人開槍。
當槍聲停下之後,外面有人在叫喊什麼,他們說的是阿拉伯語,高揚聽不太懂,但他聽着外面至少有三四個人在叫喊。
馬力克壓低了聲音,對着高揚道:“他們讓我們開門,否則他們就要放火燒房子了。”
馬力克說的話主要是英語,但夾雜着一些烏爾都語的詞彙,但好在高揚還是能大概的聽懂,他搖了搖頭低聲道:“別相信他們的鬼話,他們進來只會把我們都殺了,我們現在的自己保護自己了,你有槍嗎?”
“沒有槍,可是他們要真的放火燒房子的話怎麼辦?”
鮑勃低聲道:“相信他的話,千萬別開門,否則我們就真的死定了,他們不會燒房子的,你覺得他們是什麼人?是趁火打劫的暴徒?還是隻想殺人的武裝分子?”
馬力克猶豫了一下,道:“我想他們不是要打劫,如果是暴徒的話,現在還不會出來,可是武裝分子沒必要針對我們的店鋪啊,難道他們是想找你們嗎?”
高揚搖了搖頭,道:“不會的,我們今天才到這裡,完全不認識任何人,你可以問問他們想幹什麼。”
馬力克壯了壯膽子,然後用阿拉伯語喊了幾聲,而門外的人聽到馬力克的話之後,反應更加激烈了,開始使勁踹門,並一直在大聲叫嚷。
馬力克對高揚道:“他們說有人看到了卡扎菲派來的僱傭軍在這裡,讓我把你們交出來,我想他們說的就是你們,還有,他們讓我把錢交出來,我想,他們應該是打劫的暴徒吧。”
高揚和鮑勃的外國人面孔,還是給他們惹來了麻煩,高揚有些無奈,也有些歉疚,低聲對馬力克道:“真抱歉,他們果然是針對我們的,看來我們給你惹麻煩了。”
馬力克搖了搖頭,道:“我們是朋友,朋友不該說這些,我來告訴他們搞錯了。”
馬力克又用阿拉伯語開始說話,可他說了幾句後,迴應馬力克的卻是槍聲,隨後高揚聞到了濃烈的汽油味,就在他覺得大事不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比較弱的槍聲,而隨後就是門口外幾個人的慘叫。
高揚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門口處發出了幾聲呻吟後,很快就重新寂靜下來,而在汽油味之中,也混雜了血腥味。
高揚和馬力克對視了一眼後,齊聲道:“他們被殺了。”
就在這時,從屋裡傳來了一個聲音道:“馬力克,出了什麼事?”
高揚詫異的扭頭看去,卻見店鋪裡通往二樓的樓梯口出現了一個老頭,那老頭一頭稀疏的銀髮,駝着背,顫顫巍巍的從二樓走了下來,看樣子老頭至少也得八十多歲了,不過下樓的速度倒是不太慢,只是老頭看着店裡的樣子,一臉的詫異。
下到一半後,那老頭站在了樓梯上,指了指遍地狼藉的店鋪道:“你們是什麼人?馬力克,這是出了什麼事?”
讓高揚詫異的是,那老頭竟然還是一個白人,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看着老頭髮愣,而馬力克則連忙跑到了樓梯上,攙扶住了老頭後,急聲道:“快回去,這裡太危險了,記得我和你說過的嗎,是的,就是我說的那樣,現在外面亂起來了,你得回到樓上,啊,他們兩個是來店裡避難的,外面到處在打槍,死了很多人了,剛纔有人試圖衝進來,不過他們現在都已經死了。”
馬力克一番話說得又急又快,而且顛三倒四的,不過那老頭竟然聽懂了,點了點頭之後,老頭對着高揚和鮑勃道:“看樣子你們得在這裡待上一段時間了,一時半會兒的外面不會平靜的,兩位請隨意些。”
算是對高揚和鮑勃兩個人打了個招呼後,老頭對着馬力克道:“你做的很好,不能讓那些雜種進來,我們得保住自己的東西,對付那些雜種,你就得來硬的,你跟我來,我們要拿些東西出來了。”
說完之後,老頭轉身顫顫巍巍的又開始往回走,馬力克對高揚他們做了個手勢,示意他們小心後,跟在那老頭的後面上了二樓。
高揚和鮑勃面面相覷,終於鮑勃忍不住道:“這老頭想幹什麼?算了,不管他,我們想個辦法,兄弟,我們得離開這裡。”
高揚嘆了口氣,道:“我也想離開這裡,可是外面的情況你也看到了,我覺得現在出去我們就是送死。”
“得給我爸爸打個電話,不知道他那裡情況怎麼樣了,我得告訴他發生了什麼,希望他現在沒有危險,真該死,這次出來爲什麼總是會遇到這種狀況。”
鮑勃有些焦躁不安,在原地團團亂轉,而就在這時,那個老頭和馬力克又出來了,只是馬力克手裡提了一個長長的箱子。
處於對老人的尊重,高揚和鮑勃站在了樓梯下面,等到老人走下樓梯後,老人伸手和高揚還有鮑勃握了握手之後,道:“先生們,我叫費多爾·馮·布勞希奇(fedor·von·brauchitsch),歡迎你們到我的店裡來,你們可以安心等在這裡,直到時間盡頭都沒有關係,如有什麼需要請直接告訴我就好。”
老人的英語說得非常好,字正腔圓的,但一聽老人的名字,高揚立刻意識到面前的這位老人是個德國人,而且還是個貴族,因爲老人的名字不僅是典型德國人的名字,而且姓氏前加的“馮”雖然不屬於姓氏,卻是其貴族出身的標誌。
老人應該是容克貴族出生,家族歷史上得到過爵位,而容克貴族出生的德國人,往往與軍隊脫離不了干係,看看德國二戰時那些名字裡帶馮的名將,就知道這個特殊的姓氏標誌在軍隊裡起到的作用了。
高揚的直覺告訴他,面前的這個老頭不簡單,和鮑勃都做了個簡單的自我介紹後,高揚對費多爾恭聲道:“見到您非常榮幸,布勞希奇先生,如果有我們可以效勞的,請只管吩咐。”
費多爾點了點頭,道:“非常感謝,先生們,現在讓我們把對付惡棍的東西拿出來再說其他的。”
費多爾走到了收款的櫃檯後坐了下來,示意馬力克吧箱子放在他面前的櫃檯上後,費多爾拿一把鑰匙打開了長長的木箱。
高揚的直覺告訴他,木箱裡應該是槍,而等費多爾把木箱打開後,高揚差點歡呼起來,因爲箱子裡的東西雖然是零件狀態,但確實是槍和子彈,而且不止一把,是至少一把長槍和一把手槍。
打開箱子後,費多爾用哆哆嗦嗦的手拿起了一塊抹布,拿出了一個零件後,開始用抹布擦拭。
“老夥計,過了這麼多年,你要重新出場了。”
箱子裡的步槍雖然還是零件狀態,但從槍托還有槍口處的形狀,高揚一眼就認了出來,那是一把老槍,也是一代名槍的毛瑟kar98k!
98k這種德國二戰時的主力步槍,只要是對二戰稍有了解的人都會聽說其大名,而在步槍旁邊的手槍,也正是大名鼎鼎的p38。
不管是步槍的零件還是手槍零件,都塗着一層厚厚的槍油,保存的非常完好,跟新的沒什麼兩樣,就連子彈也是包裹着一層厚厚的油脂,完全沒有生鏽。
高揚覺得費多爾是個老狙擊手,這一點很容易就能看出來,因爲箱子裡除了槍和子彈之外,還有一個德國二戰初期時採用的zf41型的瞄準鏡,一個蔡司產的6x30的望遠鏡,這兩樣東西,很明白的彰顯了費多爾狙擊手的身份。
看着費多爾一點點的把毛瑟98k裝配了起來,最後把瞄準鏡也裝上了之後,高揚終於忍不住了,他激動的道:“布勞希奇先生,您原來是一個狙擊手嗎?”
費多爾看了高揚一眼後,沉默了很久,終於點了點頭,沉聲道:“德國國防軍非洲軍團164師……”
費多爾只是說了一句,後面的就不再說了,只是搖了搖頭之後,開始一遍一遍的拉動槍栓,這時鮑勃小心翼翼的道:“那麼,你是個納粹嗎?”
費多爾看了鮑勃一眼,沉聲道:“我不是納粹,我是個軍人,爲德國而戰的軍人,只不過在1943年非洲軍團投降之前,我就已經逃走了,有朋友告訴我,我的父母因爲同情和幫助隱藏猶太人被槍決了,因爲他們把我的女朋友藏在了地下室,我的哥哥死在了斯大林格勒,聽到這些消息之後,我逃走了,所以我只是一個逃兵而已。”
慢慢的說話之之時,費多爾把子彈一顆顆的放入了彈倉,等說完時,嘩啦一拉槍栓,把子彈送上了槍膛。
“戰爭結束後,我回到了魯爾,家成了廢墟,我的妹妹死於轟炸,她的屍體一直留在了廢墟里,我的弟弟死在了諾曼底,他是ss第十二裝甲師的,死的時候,他十五歲,和我不同,我弟弟是狂熱的納粹,他覺得我的父母被槍決是罪有應得,他要用生命來洗刷我和我的家族帶給他的恥辱,最後他如願以償了。”
說完之後,費多爾舉槍瞄準了一下,繼續道:“先生們,聽完這些老掉牙的故事,想必應該知道我對納粹的看法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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