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分析,如果是鬼子一個師團來增援冷口方向,自己的傭兵團在外線就根本立不住腳了,雖然不至於會被鬼子包圍消滅,但是被逼得逃入遠方的大山是肯定的。
這樣的話,傭兵團在外線的牽制作用就幾乎可以忽略不計,最多隻能在邊沿地區搞一些無關痛癢的偷襲活動,對整個大局起不了作用。
周文心中還是有些不甘,他就想着能不能在日軍增援部隊開上來之前,創造一個讓32軍尚正將軍和29軍宋上將都心動的戰機出來。
現在的態勢是日軍第6師團分爲了3個攻擊集羣。
一個是白梨山和櫻桃園的24聯隊,一個是冷口關前的23聯隊和12旅團的直屬部隊,還有一個就是喜峰口的第13旅團。
但是,不論是哪個方向的日軍,都遭受了不同程度的損失,而且重型火炮更是基本損失殆盡。甚至在冷口關的模範旅還對日軍形成了火炮壓制。
這種大好形勢下,只要尚正將軍和宋明元上將能夠下定決心,集中兩軍的主力攻擊其中一路,在外線傭兵團的支援下,是完全有可能吃掉其中一路的日軍,從而在長城防線的東側打開一個突破口,取得戰役的主動權。
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這個道理周文不相信兩位久經沙場的老將不明白,他們顧忌的無非就是自己手下的傷亡以及來自上層的壓力。
傷亡可以利用更有利的戰機來減小,而來自北平軍委會的保守指令對這些桀驁不馴的民國軍閥能有多大約束力?
所以保守和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思想纔是根源。
周文知道,以日軍現在的運輸和補給能力,要調動一個或是兩個師團上來增援,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肯定要花費不少時間。
但是等到日軍的增援部隊開上來,那就基本可以確定長城防線是守不住的,就因爲現在中國軍隊已經幾乎將北方最能打的部隊都調上來了,後方的支援力量很有限。
所以,就這麼跟日軍耗着,其實是對日軍有利,最後的結局必然就是跟淞滬抗戰一樣,不得不全軍撤退。
以其坐以待斃、不如冒險一擊。
這就是周文現在的想法。
他實際上是心有不甘,難道自己就只能接受歷史的結局嗎?
如果沒有出現制勝之機,周文也不會對最後的勝利有多少期盼。
但現在明明是勝機已經出現,如果由於自己這邊過於保守的原因還白白放棄,周文確實有些不甘。
不管要說動這兩位存着保存實力心思的將軍有多大難度,周文總想去試一試。如果能在勝利的天平上再加上一個重重的砝碼,會不會讓他們改變想法?
而面對日軍以防爲主的戰術,硬打肯定不行,那就只能採用特種戰術。
在這種雙方僵持的戰場上,採用的特種戰術也只有斬首行動、截斷敵人補給、摧毀敵人糧草和彈藥等幾種。
但從目前的態勢來看,不管哪一種戰術都有很大的風險,讓人難以抉擇。
就在這關鍵的時候,在冷口的周用賓給周文發來的一封電文,讓周文看到了一線希望。
周用賓自從得到鬼子大隊和聯隊一級的密碼本(在淞滬抗戰時繳獲的)後,就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專注於破譯工作。
雖然到現在還沒有能夠徹底破譯密碼,但是鬼子大隊和聯隊級的電臺信號和發報節奏都已經基本掌握。起碼做到了能夠識別是鬼子聯隊以下級的電臺信號。
他給周文的電文內容就是,之前他一直在跟蹤接受鬼子一個陌生但是功率更大的電臺信號,但由於這個電臺一直在移動,不是很好定位。
但是,最近幾天以來,這部電臺就一直停留在一個地方不斷髮報,而在相同的位置,同時還有幾部小功率的電臺也在工作。
這說明了什麼?是個明眼人都知道,這肯定是日軍的指揮部,而且起碼是旅團一級的指揮部。
雖然周用賓做不到精確定位,但是大概的距離和方位卻是報給了周文,供他去參考研判。
一般來說,日軍的旅團一級指揮部,不是緊急和行軍的情況,通常不會設置在野外。
這是爲什麼呢?
原因有兩個:一個是旅團部的成員可不算少,包括一個通信中隊、一個後勤中隊、一個警衛中隊、加上團部的參謀和各種後勤人員,起碼也有七八百人,而且還有數目不等的汽車、馬車、馱馬和戰馬等,設置在野地就需要搭建大量的帳篷和木棚,費時費力。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從安全的角度考慮。
指揮部設置在野外,起碼需要在整個營地的四周都要挖掘戰壕設立警戒陣地,還不止挖一道。同時還要控制附近的制高點和交通要道,需要的兵力就不是個小數字,而且也容易暴露。
萬一被敵軍火炮襲擊,你就是藏在地堡裡也不見得保險。
比如後世的影視劇“亮劍”開局的一個情節,新一團團長李雲龍,通過日軍帳篷上的天線
就判斷出這是日軍阪田聯隊的指揮部,
結果新一團的炮手柱子只用了兩發炮擊炮彈就將鬼子阪田聯隊長送上了西天,讓還處在日軍包圍圈內的新一團上演華麗的逆轉,一舉從鬼子的正面突圍而出。
雖然影視劇有一些誇大和渲染的成分,但在抗戰史上卻是真實發生過這樣的戰例。
所以一般聯隊以上級別的指揮部都會設立在村鎮中,有無數的房屋遮蔽,既隱蔽又便於防守,而且還有現成的營房和馬廄,各方面都很方便。
既然是村鎮,又知道了大概的方位和距離,周文和陳萬里就很快在地圖上確定了一個目標,就是位於沙河和都山之間,一個叫做劉家集的大莊子,距離冷口關13公里,正好位於105毫米榴彈炮的射程之外。
而且這個莊子還有一個地理優勢,就是距離最近的山林也有近一公里的距離,四周都是被逃難村民遺棄的荒田,剛剛度過寒冬的田野上,只長了些腳踝高的雜草,基本沒有什麼遮擋物,要想靠近而不被發現是非常困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