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抱我吧,葉思遠
回h市的航班上,程旭更詳盡地向我講述了前一天那對新人的故事。
比我想象得還要驚心動魄,聽完以後,我把腦袋靠在舷窗窗板上,陷入了沉思。
一路上我都少話,到了h市後,程旭把我送到小區樓下,他對我說:“jojo,我知道你這趟出來散心是爲了他,我不瞭解你們之間發生的事,我只想告訴你,我不希望你因爲他而不開心。你是個很好的女孩,真正珍惜你的人,絕對不會讓你不開心。”
我看着他深沉的眼神,明白他話裡的意思,我對他展開微笑:“我知道,謝謝你,程旭。”
假期結束,我重新投入工作,還開始進行另一件重要的事。
婉心即將出獄,而我住的是個無廚無衛的小單間,我必須要在她出獄前找妥一間兩室一廳。我問過婉心的意見,她不打算回老家,願意留在h市與我一起奮鬥,所以,找個合適的棲身之所變成了迫在眉睫的事。
工作之餘,我找了一些房屋中介,在公司附近看了許多房子,無奈價格都太高,令我負擔起來有些吃力。
我現在的年薪在7萬至8萬之間搖擺,每個月要給爸爸匯去3000元,再刨掉房租、吃飯、交通等日常開銷後,所剩並不多。我是做廣告的,怎麼也算個時尚前沿的行業,平時總要給自己添點衣服、化妝品,看看銀行卡里的餘額,我思忖着接下來的幾個月要節衣縮食一些,起碼在婉心找到工作前,我必須要做好一個人養兩個人的準備。
上班沒幾天,.的關小姐就給我來了電話,約我去她們公司談後續合作的事。其實我並不想再接.的單子,覺得萬一見到葉思遠會很尷尬,但想到這個單子一直是由我操作,要我把這份提成轉手讓給同事也的確不甘心,於是我打起精神還是決定繼續跟進。
.的辦公地點在市中心cbd區域的一幢寫字樓內,16樓,佔據整層。公司裝修得簡潔時尚,主色調是白色和橙色,陽光灑進寬大的落地玻璃窗,使得整個辦公區域乾淨又明亮,員工們大多是年輕人,着裝幹練,行色匆匆,一派朝氣勃勃的景象。
雖然之前我已經來了許多次,可是這一次心裡卻格外忐忑,望着公司入口處雕印在雪白牆上的碩大花體.字樣,想到這是他的公司,心裡難免涌起一些波瀾。
我不知道葉思遠有沒有回意大利,仔細想想,也許他回來只是爲了參加旗艦店開業典禮,完全與我無關。也許.找我們公司做活動真的只是巧合,我不用把這些事兒想得太高深莫測,現在的我對他來說,應該是微不足道的吧。
我和關小姐在小會議廳談了許久,快要結束的時候,她的秘書來找她,說葉先生找她有事。
聽到“葉先生”三個字,我心裡就漏跳了一拍,立刻站起身準備和關小姐打招呼離開。
關小姐想了想,叫我稍候片刻,等她把方案給領導過目一下,再與我談一會。
我心裡叫苦不迭,面上卻裝作若無其事,坐在小會議室裡等着她。
20分鐘後,關小姐回來,對我說葉先生很滿意我們的方案,只要小做修改即可,然後叫我儘快把詳盡的報價給她。
我點頭記下,聽到關小姐說:“這次是葉先生親自拍板,挺少見的呢,他平時要求很高,事事都力求完美,但是這一次好像根本沒要求似的,陳小姐,也許是你們的開業活動做得很令他滿意吧,接下來,也請你們繼續努力,祝我們合作愉快。”
“一定。”我笑,忍不住還是問出了口,“關小姐,葉先生不回意大利主持工作麼?”
“哦,他這段時間都會留在國內吧,我們的工廠還在建,需要一些時間,目前是租用的工廠,你知道,我們開業非常緊急,真的是很多事都沒有準備好。”
“那意大利是誰在負責啊?”
“劉經理,你見過的呀,好像是你校友吧。”
“是的。那……葉先生什麼時候會回意大利呀?”
關小姐疑惑地看着我,也許覺得我的問題很冒昧吧,但她還是做了回答:“等這裡的一切都上了正軌,會從意大利總部派一個新的負責人過來,也許是劉經理,也許是其他人,到時,葉先生就該回去了。”
“哦……”我咬着嘴脣,終於問出了我最想知道的一個問題,“.籌備了這大半年,葉先生,他回來過嗎?”
關小姐眼裡浮起一絲“與你無關吧”的神情,但她還是禮貌地回答了我:“當然回來過,還不止一次。”
我像是被兜頭砸了一盆冰塊,堅硬的冰刺傷了我的心,令我從頭冷到腳。
真是……無話可說。
一直到我離開,我都沒有見到葉思遠,我知道他在公司盡頭的那間大辦公室裡,大門緊閉,隔離開的不止是我和他兩個人,還有我與他數年來的牽連,我曾經對他的掛念,以及現在的心死。
之後,我又去了數次.,從沒和葉思遠照過面。我不再驚慌,不再害怕,每一次都能坦坦蕩蕩地進門,瀟瀟灑灑地離開,我覺得,這樣很好。
10月下旬,我終於找妥了一間房子,離我公司5站公交車路程,騎電動車的話只需要20分鐘。那個小區是80年代的,房子的外立面已經有些斑駁,樓間距窄,小區環境也挺糟糕,但它勝在價格低廉,在我可以承受的範圍內。
位於頂樓的兩室一廳,冬冷夏熱,建面49平,兩個房間朝南,廚房與客廳連在一起,有個超小的衛生間,月租只需要2000塊,雖然房子裡連空調都沒有裝,電視機也都是雪花,我還是毫不猶豫地簽了合同。
我開始準備搬家,可是獨居幾年來我的東西已經積了許多,一時半會兒也收拾不完,想着要11月中旬才搬過去,我就有些懈怠,每天下班回家就在凌亂不堪、箱子遍地的小屋裡走來走去,也不嫌那些東西礙眼。
一個週三,下午3點,我忙完了工作,捧着咖啡杯在逛淘寶,手機突然響了。
是關小姐:“陳小姐,你現在方便過來一下嗎?”
“有什麼事嗎?”
“有一些資料要補給你,容量挺大,網上傳會很慢,你要是方便的話就過來拷一下可以嗎?”
我看着電腦右下角的時間,說:“行,我半小時後到。”
我抓起包準備出門,小章叫住了我:“jojo,這個點兒你去哪?”
“.”
“別忘了5點前趕回來哦!”
“放心,忘不了。”
我到了.,找關小姐拷了資料,她拉着我又聊起了宣傳冊的事,我突然有些好奇,問她:“我一直不明白,.的展開拼寫是什麼意思?”
關小姐笑:“arancione?ragazza,是意大利語,翻譯成中文是——桔子女孩。”
我愣住了。
“我們的消費羣是20至30歲的年輕女性,服裝的設計理念是朝氣、陽光、溫暖,希望穿上我們衣服的每一個女孩都像黃澄澄的桔子一樣,鮮明又有活力。”
我半張着嘴,無法呼吸。
關小姐對我笑:“等會兒我送你一張vip卡,在我們店裡買衣服可以在活動折扣後再打7折,陳小姐,我們的服裝很襯你的氣質,相信你穿起來一定會很好看。”
數據已經全部導進了我的移動硬盤,我把硬盤拔下,說:“謝謝你,不過不用了,我穿衣服很隨便的,對了,我該走了,有事我們電話聯繫。”
一番好意被我拒絕,關小姐有些不高興,但她還是揚起職業微笑,與我告別。
她把我送出辦公室,一擡頭間,我就見到了葉思遠。
只是他的背影,但是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他的背脊側對着我,我無法看見他的臉,只能看見他後腦勺上濃密的黑髮。
他依舊穿着一身深色西服,不過並沒有戴假肢,西服袖子靜靜地垂在身側,正站在過道上和沈知及另一個男人交代什麼。
員工們從他身邊走過,沒有人多看他一眼,想必對他的殘缺已經習慣。
我刻意放輕腳步,往大門走去。
關小姐卻開了口:“陳小姐,那我就不送了,你慢走。”
我連頭都沒回:“好的,再見。”然後我勾着背拎着包就往大門急急走去。
身後響起了一個低沉的聲音:“陳小姐,請留步。”
沒辦法,我停下了腳步,回頭時臉上已經掛起了笑,儘管這笑容又假又勉強,可我總歸是在笑。
葉思遠面色沉靜地看着我,一雙眼睛平和到近乎無慾。
“葉先生,有什麼事嗎?”我眨着眼睛,相信自己一臉純真。
“陳小姐現在去哪裡?”
“回公司。”
“我也剛好要出去,可以順路送送你。”
我盯着他的眼睛,揣測着他的意圖,嘴裡卻已經拒絕:“不用了,葉先生,您那麼忙,我打車回去就行。”
“真的順路,而且,趁還沒下班,我想去你們公司與餘總談談,我們計劃要做一些雜誌廣告,覆蓋範圍很廣,我想與他當面交流一下。”
我拒絕不了啊!誰來教教我該怎麼拒絕他啊!!
我瞟到他的身邊,沈知和關小姐有些異樣的眼光,只得點頭:“好吧,那我就搭下您的順風車嘍。”
車上,我就像那個雨夜與他同車一樣,坐得離他遠遠的,扭頭望着窗外。
開到半路,葉思遠突然淡淡地開了口:“已經下班了,還要回公司,你晚上要加班嗎?”
我只得坐正身子,低着頭回答:“不加班,晚上和同事們有活動。”
“哦,叫你過來,會不會耽誤你?”
“不會,工作嘛,客戶就是上帝。”
他閉了口,一會兒之後又問:“晚上……去哪裡活動?”
嗬!你管得也未免太寬了吧!不過我還是回答了他:“同事聚餐,之後也許去泡吧。”
“泡吧?小……陳小姐,少喝一點酒,當心身體。”
“……”我有點生氣了,耐住性子回答,“葉先生,謝謝您的關心,不過我有分寸。”
我的語氣很冷,扭轉頭決定不再理他,我在心裡冷笑,葉思遠,我不要你假惺惺的關心,我需要你關心的時候你不在,現在在這邊裝什麼好人!你以爲你是誰啊!
他沒有再說話,但是我聽到了一絲極輕微極輕微的嘆氣聲,悠悠地從我身邊傳來。
車子到了公司樓下,沒等沈知下車,我已經開門走了下去。沈知繞到葉思遠那邊,替他開了車門,我們三個人一起往大廈裡走去。
下班時分,大廈裡都是匆匆離開的職員,我們迎着他們走去,有些人注意到了葉思遠的異樣,驚異的視線不自覺地往他身上瞟去。葉思遠只是昂着頭,走得很從容。我在邊上看着他,心裡不禁有些唏噓。
這些年,他是不是接受了無數這樣的眼光。正想着,我的電話響了,是小章:“在哪兒啦?都快5點了!大家等你呢!”
“在樓下呢,上來了。”
“哦!”她一下子把電話掛了,我奇怪地看着手機,聳了聳肩。
葉思遠一直沉默地跟在我身邊,我們三人一同坐電梯上樓。
到了我們公司門口,我刷了門禁卡進去,公司裡的燈都關着,顯得有些暗,我也沒聽見同事們的聲音。
我沒有多想,剛邁進辦公大廳,突然燈光大亮,耳邊爆發出一片歡呼聲:
“砰砰”兩聲巨響,一片五顏六色的拉炮碎片從天而降,我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突然冒出來的一堆人,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今天是11月2號,我25週歲的生日。
還沒等我回神,同事們已經靜了下來,拿着拉炮的兩個男同事姿勢僵硬,緊張地望着我身邊,我扭頭一看,葉思遠的頭上和西服上滿是碎片,正靜靜地望着大家,面上並沒有尷尬的神情。
“啊,對不起對不起。”我伸出手拂他身上的小亮片兒,初冬季節,天乾物燥,那些小東西粘在他的西服上,竟然頑固地拂不掉。拂到他的袖子時,我乾脆把空袖子拉了起來,一點點地摳。
我忍不住擡頭看到他一塌糊塗的頭髮,想也沒想就擡手去撣,沈知也走了過來,幫着我一起爲他撣頭髮撣衣服。
有幾個同事知道葉思遠是.的老闆,明白闖了禍,趕緊上來賠不是。
“沒關係的。”他對他們笑笑。
“頭低一點。”我對他說,他順從地低下頭來,我一片一片地捻着他頭頂的亮片,終於清理得差不多了。
我呼出一口氣,瞪了小章一眼,她苦着臉看我,小心翼翼地問:“葉先生,您來是?”
“我……找餘總。”
“餘總已經出去啦,要不要我給他打個電話。”
“哦,不用,今天是陳小姐生日,你們有活動吧,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我低着頭站在一邊,這時說:“明天我和餘總說一下,到時我和他一起去拜訪您。”
“不用,再約時間好了,不急。”葉思遠對着大家一笑,“那我先走了,你們晚上玩得愉快。只是……”
我沒想到他會說出下面這句話,“陳小姐酒量不好,請你們監督她少喝一點酒,最好是不喝。”
大家都傻了,我也傻了,小章扯起笑:“葉先生,您放心,jojo不能喝太多酒我們都知道,我們會照顧她的。”
“那就好,謝謝你們,我走了,再見。”他轉過身,突然扭臉看了我一眼,低聲說,“你身上頭上也都是碎片,別忘了去洗手間撣一下。”
“我會的,謝謝。”
他笑了一下,笑得有點苦,轉身就和沈知一起走出了大門,小章推了我一把,小聲說:“送送他呀。”
“送什麼呀,好了,咱們走吧,當心一會兒定的包廂都沒位置了。”
“好耶!”葉思遠一離開,他們立刻放鬆起來,alice挽着我的胳膊問:“剛纔的surprise夠勁爆吧!”
“勁爆個鬼啦!客戶都被你們嚇死!”
“本來想晚上給你搞得high一點的,誰叫你下午出去,我們就想讓你驚喜一下嘛!”
我笑了:“好啦,謝謝你們了,趕緊收拾東西走吧。”
趕到餐廳時,程旭已經到了。他準備了一大束香檳玫瑰,還送了我一瓶香水做生日禮物。
同事們紛紛把禮物遞給我,開心地說着“生日快樂”,我很感動,一遍又一遍地和他們說謝謝。我們一起吃了飯,飯後,同事們歡呼着捧出了生日蛋糕,圍在我身邊爲我唱了生日歌,我許願、吹蠟燭、切蛋糕,同事們起鬨要我把第一塊蛋糕遞給程旭,我照做了,心裡很平靜,程旭的臉卻微微地紅了起來。
吃過飯,大家依原計劃向夜店出發。我們的目的地是——olive。
它即將停業,我想把我的25歲生日狂歡,留在那裡。
我還是喝了酒。
越來越興奮。
雖然不是週末,olive的生意還是很好,許多老主顧都知道它即將停業,這幾個月來都會來舊夢重溫,我就是其中之一。
我的同事們都是一羣20多歲的年輕人,喝過酒就放得特別開,玩得特起勁。
我脫掉粗毛線外套,隨着勁爆的音樂,和程旭在擁擠的舞池裡跳得很high。
我們幾乎是在跳貼面舞,我跳舞向來不錯,哪怕是受過傷,也影響不了我的盡情發揮。
程旭對着我叫:“我都沒發現!你很會玩!”
“哈哈哈哈哈……”我大笑,“你還不瞭解我!沒發現的事還多着呢!”
“我在等你給我機會!讓我仔細瞭解你啊!”
我笑着沒有回答,只是更狂熱地跳起來。
跳着跳着,我的心突然“砰砰”地急跳了幾下,我覺得有些呼吸困難,總覺得,有個人——在看我。
越過舞池裡無數陌生人的臉,我看到了舞池外面,葉思遠沉靜的眼神。
我漸漸地停下了動作,眼睛盯着他一動不動,程旭發現了我的異常,問:“怎麼了?”
“沒事。”我掠了下頭髮,“累了,休息一會兒吧。”
我走出舞池,來到我們的大卡座邊,同事們在喝酒玩骰子。
小章看到我,站起來朝不遠處努努嘴:“jojo,那是葉先生嗎?”
我轉頭看去,當然是他。
程旭順着我的目光也向那邊看去,他不解地看着我,問:“你認識?”
我想了想,回答他:“前男友。”
程旭一怔,又一次看向了葉思遠。
我坐下來,拿起一瓶啤酒仰頭就猛喝起來,才喝了幾口,就有一個人站在了我面前。
我擡頭看他,覺得眼睛裡都起了一層霧,我不知道他爲什麼會在這裡,不知道他來做什麼。
“小桔,別喝了。”他看着我,我看着他,順着他英俊白皙的臉頰,移到他空垂的袖子上,我哼了一聲,繼續喝起來。
葉思遠,有本事,你就搶走我的瓶子呀!
我手裡的酒瓶真的被人奪走,是程旭,他有些急:“你幹什麼?你忘了去年酒精中毒送醫院的事嗎?”
我沒有回答他,只是重新擡起頭來看着葉思遠,他的眼神中掠過了一絲深深的傷,我衝他笑:“葉先生,你怎麼來了?”
他沒回答。
程旭的面色有些尷尬,他終於發現了葉思遠身體的與衆不同,投射在他身上的視線就帶了些詫異和不解。
他扭頭看我,眼神裡又多了一絲疑問。
我肯定地看着他,沒錯,程旭,他就是我的前男友,他是個殘疾人,他沒有雙臂,就是這麼一個人,我曾經全心全意地爲他付出,許多年。
同事們已經爲葉思遠讓出了一個座位:“葉先生,坐坐坐,在這裡碰到你,好巧。”
葉思遠居然真的坐了下來,小章問他要喝什麼,他搖頭:“不用,謝謝。”
我沒再理他,拉着程旭一起坐下,和小郭玩起骰子來。
氣氛很詭異,我相信同事們都發現了我與葉思遠之間的關係有些微妙,他們沒敢亂說話,直到舞池中升起的舞臺上出現了幾個鋼管舞女郎,男同事們才興奮起來。
小蒙吹起口哨:“嚯!身材真好!”
小郭也附和着:“跳得真帶勁!”
小蒙笑起來:“不過遠遠沒有我們jojo姐漂亮。”
小蒙只有23歲,大學畢業才一年,我笑:“少拍馬屁!”
“我說真的,jojo姐,你說過過了25歲會談戀愛哦,我可不可以先報個名?”
小郭喝得有點多,也叫:“我也報名!”
小章摟着我的肩衝他們揮手:“去去去,沒見着程哥在麼,哪兒輪得到你們!”
我沒吭聲,眼角餘光瞄到葉思遠,他坐在角落裡,身體筆直,一直安靜地聽着我們說話,神情靜謐,令我完全猜不透他在想什麼。
我說:“今兒我壽星,你們都少他媽給我胡說八道!”
程旭一直都沒說話,只是有些擔心地看着我。小蒙和小郭被我一句話頂了回去,有些不服氣,兩個人一起討論起舞臺上的鋼管舞女郎來。
“跳得真好。”
“一會兒去要要電話,我喜歡短頭髮那個。”
“看那腰扭的,真是軟。”
我順着他們的眼光看去,突然“哧”了一聲。
小郭不解地看着我:“怎麼了?”
“這也叫跳得好?你們真是沒見過世面!”
“哈!這跳得不好嗎?多來勁啦!”
我湊到小郭面前,伸出手指勾他的下巴:“你jojo姐曾經是鋼管舞之花,知道不?”
幾個男同事爆笑起來。小郭笑得差點背過氣去:“別逗了你!少吹牛啦!”
“不信?”我“嚯”地站起身來,“好!姐姐今天就讓你們見識見識!”
我喝了酒,卻沒到醉的程度,只是身體很興奮很興奮,葉思遠在這裡,似乎就像助燃劑一樣,令我整個人都燃燒了起來。
我拆掉了腦後的蜈蚣辮,讓頭髮隨意地散了下來,我解開了寬鬆的白色亞麻襯衫下襬的幾顆鈕釦,然後將下襬在胸下紮了個結,露出了纖細的腰肢。
同事們一個個都驚訝地瞪着我,程旭一言不發,葉思遠只是死死地盯着我的小腹。
在左腹的手術刀疤上,有一個小小的刺青。
一片彎曲的小葉子,後面跟着幾個花體英文字——si?yuan。
那是大四在應鶴鳴店裡打工時,跟着一個女模特一起去刺青店刺的。
我看着葉思遠,牽起了嘴角。
我拿起桌面上的一杯冰水,兜頭澆下,頭髮立刻變得半溼,襯衫也成了半透明色。我解開領口的兩顆鈕釦,露出我的黑色抹胸,我最後看了葉思遠一眼,隨着音樂,踩着貓步,扭着胯,一步,一步,一步……向舞池走去。
除了音樂,我聽不見任何聲音。
整個世界,彷彿只有那一個人存在了。
對了,在這裡,向炸我霸王票的妹紙們鞠躬,說聲謝謝!!
含含與你們素不相識,卻能得到你們的支持和鼓勵,真心感動。
對手戲逐漸展開,從現在開始,後面絕大部分都是他們的交鋒了。
我真的覺得……離結局不遠了,大家希望知道的一些事,慢慢都會講出來吧。
皮埃斯,過一會兒我把思遠定製書的封面放到文案裡,大家先瞅瞅,我很喜歡,希望你們也喜歡。
愛你們~~留言要晚點兒回,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