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獨自回到別墅,蘇顧言已經走了。
喬煦白和張銘坐在沙發裡,正聊着什麼。我進去後,喬煦白擺擺手,示意張銘上樓。
張銘看了我一眼,起身往樓上走。
“喂!”我叫住張銘,“你就不想說點什麼?”
張銘腳步頓住,並沒有回頭,聲音陰鬱道,“我沒話跟你說。”
說完,張銘上樓了。
我氣不過,想追,喬煦白叫住我。
我回過身,看向喬煦白,皺着眉頭,眸光堅定的問,“我想知道,你能跟我講麼?”
我下定了決心,如果喬煦白不跟我講,我就追上去問張銘。我答應了蘇靜媛,一定要問清楚。
喬煦白見我一副英勇就義的樣子,深邃的眸子,眸光變得柔和下來,他注視着我,“只要是你想知道的。”
喬煦白跟我講了張銘的身世,只聽開頭,我就已經驚訝的嘴巴能塞下雞蛋了。張銘小時候能跟喬煦白一起玩,說明張家家世不次於喬家。我猜到張銘不簡單,但我沒想到,竟然複雜成這樣。
不管是官場還是生意場的人都知道,京城四大家族萬萬不能得罪,得罪了的話,下場就只有一個字,慘!四家分明是李、唐、宋、張。而張銘就是京城四家之一的張家人。
張家三代都是部隊上的人,到了張銘父親這一代,唯獨張銘父親不從軍選擇從商。張家在勢力上很大,但資金並不如其他三家雄厚,張銘父親從商之後,改變了這個局面。可以說,張家現在是京城四大家族之首,無論是在勢力上還是在資金上。
我用實力演繹了一把難以置信,滿臉都是戲,寫滿了不可思議,“我沒明白,生意場上還有政治聯姻呢,張銘家世這麼好,蘇家顯然是高攀,蘇顧言怎麼會那麼反對?”
“生在大家族,不一定是好事。”喬煦白說這句話時透着一股無奈,不禁讓我聯想,他是不是在喬家,也有別無選擇的地方。
還沒等我問,喬煦白續道,“張銘是張家的私生子。”
我眼睛頓時瞪大一圈,“私生子?!”
我不自覺的把聲音壓低,彷彿在說一件見不得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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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煦白垂眸看我,眸光清冷隱晦,“這有什麼好奇怪的。”
我微怔,察覺到自己的失態。對大家族來講,這的確沒什麼好奇怪的。那些人在外面養情婦,就跟家裡有老婆一樣,是一件很自然的事。
我吐了吐舌頭,“是我反應過激。不過,話說回來,張銘即使是私生子也是張家的子孫,靜媛嫁給張銘,對蘇家沒壞處。蘇顧言那麼激烈的反對,說不過去!”
“下面我就要跟你說原因了。”喬煦白眸光更冷,“二十二年前,也就是我爸榮登全國富豪榜第一名的那一年……”
也是喬煦白和喬煦被綁架的那一年。
喬家跟張家其實早就認識,喬國棟在部隊上的時候,就是張銘爺爺的手下,喬國棟是張銘爺爺一手帶出來的兵。轉業之後,喬國棟下海做生意,張銘的父親也幫了喬國棟不少的忙。
喬國棟榮登全國富豪榜第一名後,決定在家裡舉辦派對慶祝。因關係不錯,張銘的父親攜帶家眷從京城來到海城,住進了喬國棟家。張銘爺爺一共三個兒子,張銘的父親是老三,上面兩個哥哥生的都是女兒,只有張銘父親膝下有一子,是張家的獨苗。
張銘的母親,生了張銘和她妹妹之後,一直住在海城,喬國棟會幫忙照顧他們母子三個。爲了方面照顧,張銘母親的住所與喬家很近,也正因此,張銘兄妹和喬煦喬白經常在一起玩。張銘生父來了之後,正室的兒子也就跟他們玩在了一起。
當年,正室的兒子十歲,起初大家玩的很好。可有一天,不知誰說漏了嘴,說張銘的母親是情婦,張銘和他妹是見不得光的野孩子。正室的兒子指着張銘罵,張銘自然咽不下這口氣,跟正室的兒子打了起來。
在小孩子的年紀,四歲的差距是很明顯的。六歲的張銘只有被打的份,喬煦喬白上去幫忙,才勉強跟正室的兒子打個平手。後來,張家帶來的傭人來了,把四個打在一起的孩子拉開。
後來喬煦白才知道,這個傭人是在張家專門照顧正室兒子衣食起居的保姆。
因爲打架的事,喬煦喬白被喬國棟關了禁閉。
“因爲被人看着,不能出門,所以纔有機會親眼看到接下來發生的事。”喬煦白道。
第二天,喬煦喬白被關在屋裡,喬煦膽子大,喬白性子皮,哥倆一商量,不能就這樣被關着,於是決定爬窗戶出去。兩人費了半天勁好不容易把窗子拉開,把擰成了繩子的牀單從窗口扔下去,準備往下爬的時候,看到大院裡,有兩個下人擡着一個黑色塑料口袋從大門進來。
接着,就是一個女人撕心裂肺的哭聲,是張銘父親的正室。正室哭喊從別墅裡跑出去,不顧形象的趴在了黑色塑料口袋上,手顫抖着,慌亂又恐懼的去拉黑色塑料口袋的拉環。
聽到這,我已經猜到肯定發生了不好的事情,我伸手過去,拉住喬煦白的手。
喬煦白聲音平靜,繼續道,“黑色塑料口袋裡裝的是正室的兒子,已經死了,溺死的。在我們和張銘經常玩的那片荷塘裡溺死的。經法醫鑑定,正室兒子是前一天晚上跑出去,半夜落水,淹死。”
張家來喬家,是帶傭人一起來的,有專門照顧正室兒子的保姆。正室兒子晚上跑出去,竟然沒人知道,近乎發瘋的正室把責任全怪在了保姆頭上,保姆被打的極慘,險些被打死。後來,保姆受不了折磨,說正室兒子之所以出去,是被張銘約出去的。張銘被打,懷恨在心,肯定是故意約正室兒子出去,然後把正室兒子推下荷塘。
喪子之痛,完全失去理智的正室要去找張銘算賬,被張銘父親攔下了。
又過了一天,張銘的母親帶着張銘和他妹來到喬家,向正室道歉。正室兒子的確是張銘約出去的,但張銘否認去了荷塘。張銘把正室兒子約出來,想讓正室兒子給他道歉,但正室兒子態度囂張,不僅不道歉,又把張銘罵了一頓。張銘氣急,又和他打了一架,之後就分開了。
我更相信張銘說的話,稍微理智的想一下,一個六歲的孩子怎麼可能有預謀的去殺人!
可正室已經沒有理智了,她讓人拖下去把張銘打死。
張銘的母親死死的抱着張銘,跪在地上求正室饒她兒子一命。
張銘的父親說,正室兒子已經死了,張家不能絕後,要把張銘接回去。
聽到這句話,正室更加確定她兒子是張銘殺的了。張銘年紀還小,想不到怎麼殺人,方法都是張銘的母親教的,目的就是想要上位,想取代她正室的位置。
喬國棟也勸張銘的父親,接張銘回去這件事不能着急,正室剛喪子,打擊太大,想接張銘回去,也要緩一段時間再說。
就是這一緩,才發生了許多後面的事。
“張銘父親攜家眷回京城之後,海城就不太平了。先是張銘母親莫名其妙的失蹤,然後就是我和喬煦被綁架,張銘他妹在同一天失蹤。我也從那時候斷了和張銘的聯繫,只知道張家這麼多年都在找他。”喬煦白道,“直到這次碰上,我才知道,當年是我爸把他送去了孤兒院,算是保了他一命。”
聽完這些,我心情久久不能平靜,說不清是覺得不可思議,還是覺得太恐怖,總之,是覺得發生的這些事,是離自己好遙遠的故事,可故事裡的人卻都在我的身邊。
“你的意思是,張家不會放過張銘?”
喬煦白搖頭,“我不猜測,我只說事實。這些年張家一直在找他,據我所知,張銘父親並沒有離異,正室又生了一個女兒。正室是宋家的千金,政治聯姻,這婚不好離,張家也不敢離。而且就算沒有張家,正室也可以做很多事!”
喬煦白把話說得夠明白了。一些站在金字塔頂端的人,想讓一個底層的人消失簡直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
“不讓靜媛嫁給張銘,是爲了她好。”說這句話時,我心裡糾結的不得了,我知道這種好不是蘇靜媛想要的。
喬煦白眸光平靜的看着我,似是看到了我的心裡,他張開手臂,把我擁在他懷裡,低聲道,“沒人知道張家會不會突然找到張銘,只是蘇靜媛的性格適合躲躲藏藏麼?”
蘇靜媛愛張銘,愛得張揚,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
我點點頭,認命似的道,“我知道了。”
喬煦白捏住我的下把,擡起我的頭讓我看着他,“事情都告訴你了,不許再想。接下來,該說說我跟你的事了,今晚是去你那還是去我那?”
喬煦白脣角噙着一絲淺笑,如黑鋯石般明亮漆黑的眸子,眸光清冷如常。
也許是被蘇靜媛的事情影響,我總覺得我跟喬煦白之間也隔着什麼,明明靠的這麼近,卻有種這個人如何也抓不住的感覺。我直直的看着他,“煦白,我想知道,你有那麼一點點的喜歡我嗎?”
對我好,究竟是責任,是情慾,還是感情……
喬煦白微頷首,低沉着嗓音,答道,“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