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煦白一隻胳膊攬在我腰上,另一隻手擡起來,拇指幫我輕輕的刮掉臉上的淚珠。
他看向我的眸光,清冷陌生中,顯露一抹疼惜。我對視着他的眼睛,心頭猛然一緊,似乎這個人又是我所熟悉的喬煦白了。
“我只知道王律師是瑩茹安排的人,但我並不知道她還有信給你。”喬煦白道,“我是在墓地聽到你的哭聲,纔過去找你的。因爲我之前看過,能查到的所有關於你的新聞,所以我知道你。我以爲我見到你,就像回國,就像回到之前生活過的地方一樣,不會有太大的感覺。但聽到你傷心的哭聲,和雨裡說的那些話,我心裡……”
喬煦白停頓了一會兒,他眉頭蹙起來,琢磨了一下措辭,才繼續道,“我心裡特別不是滋味。越走近你,那種感覺越難受。後來,你看到我,擁抱我。你從地上起來,渾身被雨打透,但就是這樣一個髒兮兮的你,你的擁抱,我竟然沒想躲開,接觸之後,我也沒有任何反感的情緒。潔癖和接觸恐懼症好像對你都痊癒了一樣,那一刻,我真的驚呆了。”
喬煦白手掌貼在我臉上,他低頭看我,漆黑眸子閃爍光澤,“我的確忘了你是誰,忘了我們之間發生的事情,但我的身體記得你,記得你給我的感覺,它強烈的排斥着所有人,只有面對你,它才願意張開懷抱接納。”
“忘記你,我很抱歉。讓你等了三年,我很抱歉。讓你傷心難過,我很抱歉。我現在沒有記憶,就是這樣一個沒有過去的人,你願意再給我機會嗎?”
我一怔,瞪大眼睛看着喬煦白,心砰砰砰的狂跳着。
“你……”這是在表白嗎?失憶後的喬煦白,給人的感覺好溫柔哦。這麼霸道的一個人,還會道歉了?!
我吞了吞口水,讓自己冷靜下,不至於太丟臉。所幸因爲生病發燒,我臉通紅,把我現在害羞的樣子,完美的遮擋了過去。
“你,你現在沒有過去的記憶,你能確定對我的感情嗎?”
喬煦白輕笑一下,“兩個完全不認識的人也有可能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互相喜歡上對方。雖說一見鍾情有點太誇張,我也不確定我現在這種感覺是不是一見鍾情,但我能確定的是,我現在十分喜歡抱着你的感覺,很不想鬆開。”
說着,喬煦白攬在我腰上的手臂用力,將我整個人往他懷裡拉了拉,我身體緊貼在喬煦白前胸。
他低頭,垂眸看我,清冷的眸光沿着我的眼,我的鼻滑下,最後落在我的脣上。喬煦白喉結蠕動一下,開口問,“我可以吻你嗎?”
這種問題還要問嗎?!要是以前的他,早撲上來了……
不過也對。對他來講,我是一個完全陌生的人,這纔是我們的第二次見面。就算再清楚的知道,我們曾經發生過的故事,他也一點的記憶都沒有。
我已經分不清是感冒發燒還是害羞的發燒了,只覺得臉頰燙燙的,我羞澀的移開目光不再看喬煦白,從咽喉裡,低低的擠出一聲,“嗯。”
“什麼?”喬煦白伸手過來,手指挑起我的下巴,眸子含笑的看着我,“你剛剛說什麼?”
失憶後不是變溫柔了嗎?怎麼這股壞心眼的勁頭兒,一點都沒變!
“我……我什麼都沒說!”
“噢,”喬煦白神情略顯失落,“我知道忘記你這件事,讓你很難過,但我也不想的……”
“我沒有在埋怨這個,”看到喬煦白不高興,我急忙解釋,“這件事不是你能控制的,我……唔!”
話未講完,我嘴巴已經被喬煦白封住。
他溼滑的舌舔過我的脣瓣,探入我的嘴裡,霸道的在我口腔裡爲所欲有,同時還不忘考慮我的感受,用舌尖引導着我的舌,讓我回應他的吻。
熟悉的氣息,熟悉的感覺,沒有一絲的陌生感,好像我和喬煦白這三年,從未分開過一樣。
我擡起手臂,抱緊他的身體,盡我所能的去迴應他。
感覺到我的迴應,喬煦白加深這個吻。
直到我身體無力,虛脫的癱在他懷裡,直到他呼吸紊亂,他纔將我鬆開。
喬煦白將我打橫抱起來,我的頭埋在他懷裡,耳邊就是他瘋狂跳動的心跳聲。
他神色依舊平靜,只是眼眸中騰起的欲.火和他狂亂的心跳,出賣了他。
實際上,他比看上去可激動多了。
喬煦白低頭,看着依靠在他懷裡的我,一雙天生的冷眸,眸底的火光就像是夜空中閃爍的星辰,又像是一頭餓狼看到肥美的小羊,眸子美麗,但眸光卻充滿了侵略性。
“樓上,哪個是你的房間?”他問我。
我微怔,擡手指了指,然後不好意思的將頭扎的更低了。
看到我害羞,喬煦白輕笑出聲,“我不記得你了,但我對你來說,應該算老夫老妻了,你以前在我面前也常常這麼害羞?”
我低着頭,手抓着喬煦白的襯衫,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他問這種問題,讓我怎麼回答!
抱着我上樓,進入房間。
喬煦白將我放到牀上,他坐在牀邊,手支在我頭的一側,俯下身,脣慢慢的壓向我。
我心砰砰砰跳着,吞了吞口水,緩解自己的緊張的情緒。又不是第一次了,我這麼緊張做什麼!
看着喬煦白的俊臉慢慢的靠近,我越發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把眼睛閉上,試圖讓自己別那麼緊張。
然而,我等來的卻不是想象中的熱吻,而是身上被蓋上了一層被子。
我心頭一驚,睜開眼,喬煦白拉過被子給我蓋好。他脣角輕揚,含着一抹淺笑看着我,“家裡有藥麼?”
“啊?”我被這突然轉變驚到,一時沒回應過來。
看到我發傻,喬煦白低頭,在我額上輕吻一口,然後笑道,“你的身體更重要。自己生病了,腦子裡還想着這種事情。說,”喬煦白低下頭,將脣貼在我耳邊,低聲魅惑道,“你到底是有多想要我?”
被他這麼一說,好像我滿腦子都是那種不可描述的事情似的。
我羞的想罵他,但又捨不得。只能拉過被子矇住臉,“我吃過藥了!”
喬煦白把我臉上的被子拉開,“多呼吸新鮮空氣,對腦子好。”
我還以爲他會說對病情有幫助,對身體好。沒想到他竟然說對腦子好!這是變着法的說我笨!
我眼睛一瞪,“你在說我笨!”
喬煦白淺笑,“笨的可愛。”
我想佯裝不悅,但嘴角卻不自覺的揚起開心幸福的笑容。他回來了,這可真好。
但總不能一直看着他傻笑,我想了想,問道,“你爲什麼不聯繫我們?就算有人看着你,以你的腦子,想聯繫上我們,也應該不是完全沒辦法。”
這是我最想知道答案的問題,他知道了我們過去發生的事情,知道了國內有他的妻子孩子還有一幫朋友,媒體甚至報道過我想自殺的消息,這些他全都知道,難道在沒見面之前,真的就一點都不關心嗎?
“我身體恢復好,是爆炸半年後。開始查資料,是一年後的事情。”喬煦白道,“我查資料的時候,知道你們已經在國內給我辦過葬禮了。李越不想放我走,瑩茹更不想我走,查資料我都是偷偷查的。我的確可以聯繫上你們,但聯繫上了之後呢。”
“聯繫上了之後,我們當然去找你,把你接回國。”我奇怪的看着喬煦白,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問題嗎!
喬煦白看着我,“我在國外,周圍都是李家的人,我聯繫上你們,頂多是給你們送來一個消息。你們憑藉這個消息去找李越要人?他會承認有我這個人麼?”
我聽的後脊背發寒。
我忽略了李越,李越怎麼可能承認呢?他要是承認了,被追問爲什麼明明救了喬煦白卻隱瞞,他該怎麼回答。他不會給自己找這個麻煩的。喬煦白運氣好,李越會把喬煦白轉移到別的地方。喬煦白運氣不好,那李越也完全有能力讓喬煦白真的消失。
“那你現在回來……”
現在回來李越就同意了?
“瑩茹走了,回國安葬是她的遺願。瑩茹畢竟是李越的女兒,李越這是在完成她的遺願。而且這三年,我對李越可謂是言聽計從,幫了他不少忙,他對失憶的我比較滿意也比較放心。再者,他已經幫我做出了一套完整的爆炸被救後的經歷,與他無關,我是被當地人救的,他把自己撇的乾乾淨淨。”
我眉頭皺起來,心疼的看着喬煦白。
如果喬煦白笨一點,好多事情他看不透,也許這三年他過的就不會有什麼痛苦。但正因爲他把事情看的太透徹,卻又要假裝自己什麼都不知道,還要幫李越辦事,對一個驕傲的人來說,這纔是最痛苦的。
李家對重傷後的喬煦白,說得好聽一點,是照顧。說的難聽一點,就是軟禁和利用。
喬煦白看到我看他的眼神,神色微怔一下,稍後笑道,“相比你,這三年我過的並不辛苦。我只需要考慮,該如何活下來,活着回國。我沒有忍受感情的折磨。倒是你,等我三年,辛苦你了。”
聽到喬煦白這句話,我鼻頭猛地一酸,眼淚涌上眼眶。
我搖頭,透過淚眼看着他,“你回來就好。”
這三年,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思念,所有的折磨,在聽到喬煦白這句話後,覺得都值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