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煦白也沒看懂餘詩雯爲什麼一定要堅持這麼做,感覺自己把自己往絕路上逼似的。可他確定,那晚他沒碰餘詩雯。
餘詩雯不同意做羊水穿破,現在說這些都沒用,一切都只能等孩子生下來。
第二天我本來是該和喬煦白一起去參加慶功宴的,也不知是不是懷孕的關係,我情緒不高,早上告訴喬煦白,我不想去。
我雖然過了保胎的階段,但醫生說胎兒着牀不穩,還是要多休息。喬煦白見我不想去,也就沒勉強我。
倒是張銘,聽到我不想去之後,挺高興。下午把張琳送到了我這來。
此次慶功會,喬國棟都來了,各大企業就算對東洋珠寶上市這件事沒興趣,也要給喬國棟面子,各行各業成功的企業家或者代表都涌到了海城。各大媒體記者也一早就堵在了會堂門口,這將是全國金融巨頭的會面,這麼重要的報道,沒有任何一家媒體想放過。
張長宏夫妻與喬國棟關係不一般,更應該來,可不知道爲什麼,張長宏夫妻只是委託張銘做代表,出席慶功宴。張銘不放心把張琳一個人留在家裡,就把張琳帶來醫院,讓我陪張琳玩一天。
張琳智商相當於九歲的孩子,陪她玩就等於在帶孩子玩。
我讓尹正陽買來了水彩筆和繪畫本,正跟張琳一起畫畫。病房門突然從外面被推開。
一個我久違了的噁心的聲音傳過來。
“慕子妍,看到我來,很驚訝吧!”何雪晴的聲音帶着點莫名的得意和興奮。
我擡頭看她,冷笑,“你還活着!”
想想多長時間沒看到何雪晴了,最後聽到她的聲音是一個多月之前,被醉鬼襲擊的那次。
何雪晴沒管我話裡的諷刺,忽然笑道,“慕子妍,你是不是覺得你有辦法讓我哥把我咬出來,我被抓進去,我就出不來了!呵!告訴你,你身後有喬煦白,我身後也有了不起的人!”
我愣了一下,大腦飛速運轉把她說的這句話強大的信息量處理了一下。
何德輝因爲挪用公款被抓進去,然後把她供了出來,這一個多月沒見她來噁心我,原來是她也被抓進去了。不用說,這些肯定是喬煦白乾的。喬煦白找人把她弄進去,卻又有人像是跟喬煦白作對似的,把她弄出來。
她現在來,是跟我炫耀她找到靠山了?
我宛如在看一個智障,看着何雪晴,心裡全是感慨,曾經的我是有多蠢,被這樣的人逼到無家可歸!
“你今天來這,就是爲了告訴我,你出來了?”
“沒錯!”何雪晴微昂頭,一副很驕傲很牛氣的樣子,“還有,帶句話給喬煦白,別再查死人的事,否則他會倒黴的。”
死人的事,是指喬煦的事情?!
我驚了一下,愕然的看向何雪晴,“把你從裡面弄出來的人是誰?”
感覺距離當年綁架的真兇又進了一步,好像只要查清楚何雪晴背後的人,就接近了真相。
可不久後我才知道,何雪晴口中,喬煦白查的死人,並不是喬煦!
何雪晴輕飄飄白了我一眼,“你覺得我會告訴你嗎?慕子妍,你只要知道,是你惹不起的人!不想死,就勸喬煦白快點住手!噢,對了,喬煦白出手干預了文棟手裡的幾筆生意,造成的損失,你最好讓喬煦白補上,否則會出什麼事,我也說不好!”
“你這是在威脅人嗎?”一個溫柔的女聲傳過來。
我轉頭看過去。餘詩雯從玄關處走過來,晃着手裡的手機,揚着貴族名媛高貴的笑容,看向何雪晴,“你剛剛說的話,我都錄下來了。不管是煦白還是子妍,只要他倆出一點點的事,我立即把錄音交給警方,你也逃不掉。”
何雪晴瞪向餘詩雯,眸光是我熟悉的冷執陰狠,“你是誰!”
“我是子妍的朋友,你可以走了。”大家閨秀的素養讓餘詩雯說不出滾字。
何雪晴猶疑的看了一眼餘詩雯手裡的手機,突然伸手過去搶。
餘詩雯挺着六個多月的大肚子,一下子被何雪晴撲過去的身體撞的後背撞到了牆上。何雪晴根本沒在乎餘詩雯是不是孕婦,或許在她眼裡,我的朋友都是草芥,根本不配她在意。
餘詩雯臉色猛然變得慘白,何雪晴搶過手機,轉身跑出了病房。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了,不過幾秒鐘的事情。
我沒想到何雪晴會做出那麼瘋狂的事情,等我回神過來時,何雪晴已經跑出去了。
我嚇得心咯噔一下,不管餘詩雯肚子裡的孩子是誰的,她都不能在我病房裡出事,我說不清啊!
我剛要下牀去扶余詩雯,張琳突然抱住了我。她哇的一聲就哭了,小臉慘白,蓄着淚水的大眼睛裡滿是驚恐,“媽媽……手機給他……媽媽……我怕……媽媽……”
她死死的抱着我的腰,將頭埋進我懷裡,像個孩子似的無助又恐懼的嚎啕大哭。
張銘說張琳記不清失蹤前後發生的事情了,就像喬煦白,綁架當日發生的事情,也有好多記不清了一樣。張琳當年可能遭遇了讓她覺得很恐怖的事情。現在她突然這樣,也許是她想起了什麼。但我顧不着問,我全部的目光都集中在餘詩雯身上。
餘詩雯臉色慘白,噙着一層水霧的眼睛滿是恐慌,她背靠着牆,身體慢慢的滑到地上,“子妍,我肚子疼……”
她說話時聲音因太緊張而叉音,聽得我一陣心酸。
張琳抱着我不鬆手,我走不過去扶她,只能轉身按響了醫護鈴。
天知道,這一刻我有多想此時坐在地上的是我,而不是餘詩雯。她出事,我感覺比我自己出事都緊張!
我安撫她,“詩雯,你放輕鬆,醫生馬上就來了。”
餘詩雯含着眼淚看着我,明明自己慌的不行了,還勸我,“子妍,等他們參加宴會回來,一定要說,是我自己摔倒的。聽到沒有?我媽那個人脾氣急,她會怪到你頭上的。聽我的,一定要說是我自己摔倒的……”
餘詩雯再三強調,“要是你不想撒謊,你就什麼都別說,讓我來說。本來那個人撞我,跟你也沒關係,你不要自責,更不要說是你的責任。”
我看着餘詩雯的目光漸漸模糊,使勁的吸了吸氣,想把腫脹眼睛的眼淚憋回去。我不知道這一刻我對餘詩雯究竟是什麼感覺,反正先前的那股敵意都被眼淚沖掉了。我心裡還升起一絲內疚,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麼?
換做羅薇,我不去參加慶功宴,她肯定會以喬煦白女伴的身份出席。而餘詩雯,我沒去,她也沒去。
仔細想想,餘詩雯除了出現在海城之外,她一次都沒找過喬煦白。她會住院還是因爲保護我,她左眼眉骨的地方,因爲被啤酒瓶碎渣刺破,留下了一道永久性的疤,只有整容纔可以祛除。她沒說過一句埋怨我的話,也沒做過任何一件挑釁我的事。
餘詩雯被醫生擡走,張琳也終於哭累了,躺在牀上睡着了。
尹正陽給張琳買零食回來時,看到我一副哭過的樣子,問我發生了什麼?
我木然的坐在病牀上,把事情跟尹正陽講了一遍,最後不解的問尹正陽,“你說餘詩雯這麼做到底是爲了什麼?”
總不能因爲心善吧?!經歷過人心險惡的我,再也不相信世界有這麼純善的心了。
尹正陽搖頭,顯然他對餘詩雯沒什麼好感,“不管她爲了什麼,你保護好自己就好。以後我哪都不去了,怎麼我一不在就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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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喬的如果保護不好子妍,那我就把她接走了。”尹正陽話音剛落,一個低沉的聲音就從玄關處傳了過來。
陸如卿手裡提着一個便當盒,一身整潔的黑西裝,外披着一件灰色呢子大衣,一身正裝,看樣子像是從公司直接來醫院的。
他看到我看他,魅人的眸子露出笑意,提起手裡的便當盒,“我來看望病號。”
我微愣一下,今天是盛世集團慶功宴,他不去參加宴會嗎?
不過,轉念一想,我也想通了,陸如卿很少在公衆場合露面,是個很低調的成功商人。
尹正陽毫不給面子的擋在陸如卿身前,“陸總,慕小姐要休息了,不方便見客,你可以走了。”
陸如卿沒理尹正陽,微側頭看向我,眉頭微蹙,眼角向下垂,如星空般漆黑美麗的眸子閃爍細碎的微光,被他這樣直直的看着,有一種被大型犬盯着賣萌的感覺。
長得這麼帥已經是犯規了,竟然還會賣萌!
我越來越覺得陸如卿這個男人有毒,有讓女人無法拒絕他的毒!
我終於被看的受不了了,開口道,“尹特助,我又不想休息了。”
尹正陽聞言,回頭瞥了我一眼。
陸如卿越過他,走到我病牀邊,從頭到尾,陸如卿看都沒看尹正陽一眼,把尹正陽當透明人。他身上散出的傲氣,不僅不讓人覺得他這麼做無禮,反而給人一種就該這樣的感覺。就像奴隸入不了皇帝的眼,一切自然的很。
尹正陽不悅瞥了陸如卿一眼,坐進了沙發裡,拿起報紙擋住了臉,一副看都不願意看陸如卿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