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推測都還只是推測,沒有確鑿的證據,就不能夠妄下定論。而慕森目前所掌握的線索,也還都很零散。他本以爲莫子棽的屍檢能夠帶來更多有利的線索,但是最後卻好像還是將他們籠罩在了迷霧之中。
這應該算是一個不太理想的結果吧。
但是好在,凡事有壞的一面就會有相對比較順利的一面。在下午的時候,吳隊長手下的警員們,就已經查出了兩具女屍的身份。
慕森等不及的馬上取來了報告,仔細的看起了屍源信息。
第一個死者名叫許琳,某公司人事主管,今年26歲。第二名死者名叫安洋,自營美容院,今年也是26歲。除了年齡相仿,她們之間沒有任何的關聯。她們的家人在她們失蹤第二天和第三天都開始報了案,她們的生活很規律,無非就是公司、健身、回家之類的。出事之前沒有任何異常的徵兆,就那樣忽然間的消失了,沒有人知道她們去了哪裡。
唯一引起慕森注意的是,在許琳失蹤之前,她曾給家裡打過一個電話。因爲那天她的家裡有每月一次的家庭聚會,本來是定好了在她下班之後直接回家吃飯的,但是當天,許琳卻打了個電話說她可能稍微晚一會兒回家。就這樣,她就再也沒回去過。
所以許琳出事之前的這最後一個電話,引起了慕森的強烈注意,他覺得,能導致許琳臨時改變行程的原因,很可能就是兇手。
基於這一點的推測,慕森決定要見一見許琳的家人。
白髮人送黑髮人本來就是一件極其傷痛的事情,更何況是如此美麗優秀的女兒,父母更是視爲掌上明珠。許琳的父母在聽說了許琳的噩耗之後,沉浸在痛苦的悲傷之中,始終難以自拔。
當慕森帶着莫子棽來到許琳家的時候,就連他們都不禁被那種悲傷的氣氛感染了。
許琳的父母已經認過屍體了,好在那個時候,莫子棽已經儘可能的讓許琳的狀況看上去好了一些。但是她的眼睛,誰也替她找不回來。那雙黑洞洞的血窟窿,已經成爲了她父母永遠揮之不去的陰影。
慕森也不願意在這樣的時候再來打擾他們,逼迫他們想起那些痛苦的回憶。但是沒有辦法,如果不抓住兇手,即便找回了眼球,相信那個姑娘也會永遠無法瞑目。爲了破案,慕森只好做了這件看似很殘忍的事情。
“希望你們能理解,前來打擾只爲了快點找到兇手,給死者以及死者的家人一個交代。”這是莫子棽在許琳家中坐定之後,說的第一句話。慕森並不擅長安慰人,所以這樣的話,就由莫子棽代勞了。
好在,許琳的父母看起來也都是通情達理的人。他們悲傷的點着頭,表示自己能理解。但是一看見辦案人員,許琳的母親還是忍不住哭了起來。
慕森不想浪費時間去問那些資料上已經寫明白的問題,也避免讓他們想起更多痛苦的回憶。所以慕森上來就直接問了自己最關注的問題:“請問,許琳最後一次給你們打電話,具體的內容是什麼?她在電話中有什麼異常嗎?或者,你們有沒有聽到電話的另一端有什麼特殊的聲音?”
許琳的母親早已泣不成聲,還是她的父親,揉了揉淚眼說道:“那天是我們家庭聚會的日子,本來說好了,她會提前下班,下班就直接回家的。平時她八點左右也就可以到家了,可是那天7點半的時候,她還沒有回來。她母親有些着急,畢竟一家人都在等着她回家吃飯。就在我們準備給她打電話的時候,她就先給我們打來了。”
許琳的父親微微嘆了口氣,似乎是在穩定一下自己的情緒。慕森十分專注的聽着,並且耐心的等着他繼續往下說。
“琳琳一直很懂事,她怕晚回家我們會擔心,所以每次加班都會給我們打電話。那天她來電話的時候,是我接的。她說她可能稍微晚回來二十分鐘,讓我們不要等,先吃飯。我問她是不是公司臨時有事加班了?她說沒有。我聽她的語氣也沒什麼異常,看她挺着急掛電話的,我怕耽誤她工作,就沒再多問……”說到這裡,許琳的父親開始哽咽了。
擦了擦眼淚,他終於還是忍不住的哭道:“每次她媽媽接電話都很嘮叨,問這問那的,我怕孩子煩,從來不多問。可是……可是那天如果我再多問問,可能琳琳就不會出事了啊!”
許琳父親的痛哭與自責,使許琳的母親更加痛苦。兩個原本很顯年輕的中年人,一下子看起來蒼老了很多。
慕森想勸兩句,但是被莫子棽輕輕的阻止了。這個時候無論勸說什麼都是蒼白的,事情沒有輪到自己的身上,就永遠無法真正設身處地的去感同身受。所以,與其去說那些沒有用的節哀順變,不如給他們一些時間,可以宣泄心中的痛楚。
不一會兒,許琳的父親才緩了緩說道:“事情就是這樣,我們等了她一/夜,她都沒有回來。琳琳從來不會做這樣的事,所以我們就報了案。沒想到……”說着說着,許琳的父親又泣不成聲了。
慕森遞給了他們兩張紙巾,然後輕聲的問道:“您確定許琳在打電話的時候沒有任何異常嗎?”
“沒有,她好像在着急辦什麼事,但是不像是什麼危險或者可怕的事情。所以告訴我們晚二十分鐘就能回來,讓我們先吃飯。”許琳的父親很確定的告訴慕森。
慕森點了點頭,然後考慮了一下,還是對許琳的父母徵求道:“我可不可以去看看許琳的房間?”
許琳的父親一邊擦着眼淚,一邊默默的點了點頭。
慕森和莫子棽來到二樓許琳的房間,輕輕轉動門把手打開了門。許琳的家庭條件不錯,臥室內的裝修簡潔卻很精緻。
一進門,慕森就低聲說道:“我們都知道,從一個人的臥室風格和擺設可以看出一個人的性格和生活習慣。許琳的生活很健康,她本人也沒有什麼不/良嗜好。有品位,有內涵,確實是個優秀的姑娘。”說着,慕森拿起了許琳牀頭上的一本書,然後對莫子棽晃了晃說:“不是每個人都能看得懂馬爾克斯的《百年孤獨》。”
莫子棽點點頭說:“沒錯,我看了一眼她書架上的書籍,都不俗。除了文學之類的,還有一些關於瑜伽的,花卉知識方面的。許琳是個很懂得修心養性的女子,這麼看來,她更不可能輕易被兩個陌生男人騙走。”
“但是她有弱點。”慕森用手指敲了敲書桌上的幾本寵/物雜誌說:“太過喜歡小動物的人,通常本性都很善良、心軟。因爲善良,所以也很容易被騙。”
“可是能在這個年紀成爲大公司的人事主管,這是不是也證明許琳是有着較高智商和頭腦的?你剛剛也說了,不是每個人都能看懂《百年孤獨》的。”莫子棽提醒着慕森,許琳並不是個單純到有些笨的姑娘。
慕森微微嘆了口氣,站在掛在牆上的放大寫真前,很遺憾的說道:“她真的很優秀,而且很漂亮。這雙眼睛,確實很美。”那張掛在牆上的寫真裡,許琳正笑靨如花。一頭烏黑長髮,淡施脂粉,配上那精緻完美的五官,非常具有古典美。
莫子棽轉過身,伸出手指輕輕摸了一遍書架的裡層夾角,然後看了看手指說道:“房間一塵不染,沒發現什麼隱私,也沒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衣櫃李的衣服多數都是職業裝,剩下的都比較休閒。許琳的生活是很積極的,可以排除她自己惹禍上身的可能性。”
“嗯,而且她沒有瞞着她的父母,她確實沒有男朋友。”慕森打量着許琳的梳妝檯和書桌。一個女人究竟是不是單身,一看私人物品,二看通訊記錄。這點,慕森是不會看錯的。
而莫子棽也並不奇怪,他再次環視着房間說:“越是優秀的女孩兒,越容易被‘剩下’。因爲配得上她們的男人不多,而優秀的人本身的原則就是‘不將就’。”
“你在說你自己嗎?”慕森打趣了一句。
見莫子棽白了自己一眼,慕森有些無趣的又轉回話題,一本正經的說道:“通常女性的房間內,都會有一些暖色調的東西,或者毛絨玩具之類的可愛物品。可是許琳的房間沒有,藍色爲主色調,藍白相間,乾淨清新。她沒有那麼多少女的幻想,很乾練,很上進,像個職場女強人。這樣的人,當遇到麻煩發生的時候,是有絕對的能力能夠應對自如的。”
“那當時是什麼事情令她連家庭聚會都可以錯過,而非要去做呢?很明顯,當時令她改變行程的人,百分之九十五就是兇手。一個完全陌生的男人,要做什麼才能留住許琳,並且讓她毫無防備?”莫子棽提出了自己心中的質疑。
慕森有些出神,他摸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的說:“這可能就是整個案子最無法理解的地方。有些推測,我還需要再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