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窗簾都拉的嚴實後,瀾溪走到牀邊坐下,拿過一旁的枕頭抱在懷裡,徑自的發呆着。
浴室裡水聲停止,拉門被拉開,已換好睡衣的賀沉風從裡面走出來,將手裡捏着的毛巾直接朝她扔過來,隨即自己大步跨過來,直接橫躺在她的腿上,像是隻懶洋洋的豹。
瀾溪垂着眼接過,很默契的給他擦拭着還溼着的濃密髮絲,手下動作很是輕柔。
可能是太舒服,過程裡,賀沉風閉着眼,棱角分明的臉上盡是放鬆的線條,脣角微勾,夜裡有種蠱惑人心的味道。
擦拭的差不多大半乾後,瀾溪將毛巾攤開後疊好,嘴裡柔聲着,“擦好了。”
“嗯”賀沉風孩子氣的乖乖應,擡手就去抱她的腰,提着往牀頭送。
側身將她摟在懷裡躺下,柔軟輕細的骨骼貼着他的,舒服的他直用下巴去磨她的額。
“賀沉風。”她輕輕的開口。
“唔。”他應。
“這個鑽戒好漂亮啊。”將左手擡起送到他眼前,輕晃。
“嗯。”他聲音依舊淡淡的。
咬了咬脣,她繼續道,“你還沒跟我說,你怎麼設計出來的?”
“想着你,就設計出來了。”他挑眉,鑽石在燈光下,閃閃爍爍。
“噢,是這樣啊!”瀾溪點了點頭,又問,“那你求婚時緊張嗎?”
“不緊張。”賀沉風皺了下眉,有些硬聲道。
不緊張嗎?
假的吧,當時他從餐廳出來後,步行街到江邊那一路,放在口袋裡的鑽戒盒子,都快被他捏出水來,設想着一萬遍接下來要怎麼做,怎麼說。
瀾溪笑了笑,沒說什麼,似乎一切都心知肚明。
舔了下脣,循環漸進了半天,她開始進入主題,“接下來我們的行程應該是去登記結婚了吧,還有一個多月就除夕了呃,是得儘快吧?”
聞言,睨向她的墨眸微微眯了起來,嘴角也狡詐的勾起。
“嗯?”她咬脣,語調裡幾分催促。
賀沉風卻仍舊沒開口,只是眼裡閃過的精光很多,在她還準備追問時,他的吻就落了下來。
開始時她還掙扎抗議着,到最後都變成嗯嗯呃呃的呻.吟聲。
等着他將自己壓着,從後面進入時,她還氣喘吁吁的發不出聲音來,隨着他越來越快的衝撞,她更是神識都開始飄離起來。
泛紅的眼輕眯,凝着倆人相扣在一起的手指,心裡哼哼:到時主動求婚,看你還敢不從!
同樣的夜。
熱鬧的私房菜館,服務員在領班的監督下,忙碌的穿梭着。
賀以璇邊繫着衣釦,邊往電梯方向走着,一旁身姿卓越的男人,懶懶跟着。
倆人從醫院出來,他就直接開車去了江邊,也沒說話,好像都沉浸在各自的思緒裡久久,等回過神來時天色都降了下來,就一起過來這裡用晚飯。
在紀川堯跟她講了自己的經歷後,她對他稍稍的和顏悅色了一些,至少看法上有很大的改變。
“小璇璇。”踏入電梯,他驀地開口。
賀以璇下意識的皺眉,毫無意外的一眼瞪過去,已然猜到他後面會說什麼。
也果不其然,路潛挑/逗道,“今晚要不要跟我共度良宵?”
“你覺得呢!”賀以璇咬牙,伸手按下了數字“1”。
“考慮考慮,年齡大的女人不是容易寂寞麼。”路潛卻纏着道。
“你給我閉嘴!”她有些爆發的前兆,吼完後,還身後擰了他胳膊一下。
“小璇璇,我還是比較喜歡你在牀上暴力。”他卻笑的更加妖異,湊的更近吐氣。
賀以璇臉色驀地一下就瞬間漲紅了,眼睛睜的圓圓的瞪他。
閉合的電梯也就是在此時又緩緩的拉開,倆人這樣曖.昧的一幕,就被外面的人看的真切。
知道有人進來,本想怒吼幾句的賀以璇也只好作罷,往一旁挪着腳步,只是擡眼時,渾身的血液都開始倒流。
電梯外站的也同樣是一對男女,似是夫妻,相互挽着,畫面看起來很和諧。
只是男人的眸光和裡面的賀以璇一樣,無法抑制的茫。
“亮亮,你認識的朋友?”還是女人開口打破了沉默。
喚聲一出,不動聲色的路潛,明顯感覺到,身旁的賀以璇呼吸停頓。
“啊,是。”男人點頭,一塊進去了電梯。
電梯門緩緩合上後,幽閉的空間裡,承載着四個人,空氣不流動的關係,悶悶的。
“亮亮,你怎麼都不介紹一下呢?”
“璇兒……咳!”男人下意識的脫口而出,又連忙改着稱呼道,“以璇,這是我太太。”
背脊挺直,賀以璇伸出了手,“你好,賀以璇。”
“你好!”女人笑了笑,輕握了她的,“亮亮的朋友我都認識,就是賀小姐還是第一次見到呢,看來還是走動太少的關係。”
“呵呵。”賀以璇笑的有些幹。
“不過以後恐怕也沒機會了,下週我和亮亮就移民到澳大利亞了!”女人聳肩着。
“移民?你不是在北京軍區……”賀以璇大驚,看向男人。
男人似乎目光一直是凝着她的,見狀,嘴巴微張。
只是,女人卻幫他回答着,“我也覺得亮亮可惜了首長的軍銜,可他還是偏要放棄,因爲我懷孕了嘛,家裡人都在澳大利亞,還是得去那邊,能被多照顧!回h市是來辦手續的!”
“懷孕了啊,恭喜你們。”像是被注入了什麼,賀以璇聲音尤爲的不自然。
女人彎脣點頭,似一點都沒感覺出,反而笑容越發幸福。
瞥向路潛時,她又問道,“這位是你老公麼?”
“不是。”賀以璇搖頭。
“那就是男朋友了?”
“呵呵是。”這回回答的卻是一直不出聲的路潛。
很自然的伸手攬過賀以璇,大方的對他們兩人笑,“你們好。”
“真的很相配呢,不知道你們什麼時候結婚,不過就是結婚了,我們恐怕也參加不了了,太可惜了!”女人由衷的說着,面露惋惜。
不知道是不是結婚二字刺激到了男人的哪裡,他的表情有些僵硬,攬着女人道,“電梯到了,我們走吧。”
女人點頭,依舊是之前親暱的姿勢,兩人走出了電梯。風一賀人。
回頭時,男人脣角輕動,“再見。”
“再見。”賀以璇亦是,語畢後,眼神別開。
前面的兩人已經走遠一段距離,電梯口還有等待着進來的顧客,路潛攬着賀以璇往外面走着。
眉角微挑,微藍的眼睛朝她看去,又眯了眯。
她今天失常的可不是一星半點,因爲若是以往,他這樣親暱的舉動下來,她一定是掙扎加怒吼,可今天卻一點反應都沒,出奇的溫順。
俯着俊容湊近了一些她,扯脣道,“嘖,兩個曾經傾心相許的男女,要這樣寒暄,可真叫人辛酸啊!”
賀以璇瞪他,脣角抿的很緊。
“小璇璇,你裝若無其事的模樣,真的好醜!”他卻懶懶的繼續。
聞言,賀以璇的手指攥握成拳,已被戳中。
出來後,因爲他們是在上面結賬過的,所以直接往餐廳外面走,那對男女還在收銀臺那裡,似乎在兌換髮票。
踏出餐廳時,賀以璇還不自覺的扭頭往回看,看着那記憶最深處的翩翩少年,似一如當初。
有人將她的頭扭了過來,她皺眉,卻聽到路潛認真道,“人,要朝前走,向前看。”
賀以璇偏頭看着車窗外,那不時掠過的霓虹燈影,像是她眼底極力掩飾的淚光。
冰城的夜晚,依舊那麼的美,有些人與事,卻早不復當初。
亮亮,旋兒,以前是誰那麼愛喚,閉眼時,耳邊還一陣陣的迴盪。
“原來你的舊情人結婚了。”路潛握着方向盤,瞥着她道。
賀以璇沒出聲,卻也是同樣默認了。
“還是個當兵的,挺男人的,我這輩子最想的就是當兵,可惜天不遂人願。”
她想要調侃他幾句的,可卻是有心無力,腦海裡還停留在之前的電梯裡。
“我看他還沒忘了你,你也是吧?”似是不經意的,他丟出來這麼一句,眼角餘光卻一直攫着她的神情變化。
“忘了,沒忘了,又有什麼區別。”賀以璇淡淡的蠕脣。
“沒忘的話,不是可以爭取。”路潛眯眼,語氣森森。
“有什麼好爭取的,你不是也看到了,他結婚了,妻子現在懷孕了,就要移民了。怎麼爭取,難不成讓他離婚,拋棄妻子?那也只是在電影裡纔有的情節,人都要生活的。更何況,若爭取的話,當年早爭取了,就不會主動放棄了。”
“你主動放棄的?”路潛聽到最後,不由的問。
賀以璇笑了笑,又緩緩道,“軍校畢業後,他就進了北京軍區,他家裡人希望他儘早成婚,最好也能找到個當兵的,在軍區裡能有個照應。他是要娶我的,可我那時候還懷着野心,怎麼可能嫁人,怎麼可能放棄一切,怎麼可能跟他去北京?”
“現在挺好的,他的太太跟他很配,聽說是軍區裡的政委,結婚這麼多年了,現在也有孩子了,真的挺好的……”
她最後的聲音已然是喃喃,眯眼看過去,能看到霓虹燈影下,她眼底的閃爍再也掩飾不住。
路潛沉了一口氣在心底,知她和舊情人的不再可能,眉眼竟不自覺的彎彎。
之後沒有再交談,車子很快開入了賀宅,停在門口時,賀以璇低頭解着安全帶,聲音疲乏着,“我走了。”
“路潛。”車鎖卻沒開,她只好扭過頭去,卻連瞪眼都沒力氣了。
路潛將她所有表情收斂入眼,很明顯的,她因爲見到老情人,這一路都是心神不寧,就連現在看着他,眼神都是空茫到不行,魂早就飄到十萬八千里。
“我要下車。”她皺眉,繼續着。
正想着自己伸手主動去開鎖時,他卻驀地向前,好不預兆的,直接咬上了她的脣。
她睜大了眼睛,能清晰感覺到他的舌伸進來,在每顆牙齒上舔過。
他們兩個的關係說起來好像很奇妙,若不熟吧,太掩耳盜鈴,可若熟吧,好像也不太是,至少沒熟到可以做情侶之間這樣親暱的事。
雖然已經睡過兩次覺,可都是在她喝醉的情況下,她強調的讓其當是酒後亂性。之後的相處下來,他們也都沒什麼進一步,雖然他總是挑逗,向她發出曖/昧的邀請,但也止於此而已。
“你幹什麼!”終於放開時,她立即用力推他。
“我嘴脣軟麼?”路潛有些春風得意,笑眯眯的看她。
“你!”賀以璇惱羞成怒,狠狠的瞪着他。
他卻很是開心,揚脣道,“小璇璇,你一整晚都心神不寧,不過,剛剛接吻時,你是不是把老情人從腦裡拋出去了?”
“我……”賀以璇皺眉,只說了一個字,失語了。
因爲他說的都對,剛剛那一瞬到現在,她好似很輕易的就將其他事和過往都丟掉了,心神都被他的吻給主導了。
“不用太感謝我。”路潛有些欠揍的說着。
“感謝你個大頭鬼!”她氣呼呼道,臉上溫度卻在攀升。
想要動手時,路潛一旁的車窗玻璃,忽然就被敲出了聲響,賀以璇一怔,看過去,立即睜大眼睛。
本來吃過晚飯後到院子內散步的梅姨,就看到車子停在家門口,她好奇的走過去,就隱約看到裡面女兒的輪廓,等着她下車時,將剛剛車裡發生的那一幕也是看在眼裡,頓時就快步走了過來。
路潛將車窗放下,就看到一名美婦人站在那,他是認識的,因爲今天在醫院時看過。
“以璇,是你的朋友嗎?”梅姨忙問。
“阿姨您好。”路潛很恭敬的笑着點頭。
客廳裡,梅姨高興的吩咐着傭人,不停的拿着水果和茶水上來。
“路先生吧?看你像是混血啊!家在哪住啊?是h市人嗎?”梅姨慈愛的詢問着。
路潛微微笑着迴應,“我爸是香港人,我媽是美國人,我現在長居的地點是紐約,不是h市人,不過我和沉風是多年好友。”
“啊,是沉風的朋友啊!”梅姨一聽,低呼着,隨即又問,“那你今年多大了?”
“三十二。”路潛答。
“三十二,可是跟以璇同歲呢!這個年紀的話,成家了嗎?”梅姨一聽,朝女兒看了眼。
“還沒。”路潛搖了搖頭,嘴角笑容更深。
“怎麼不着急呢,看你的樣子也是事業有成了,人生大事也得抓緊啊!其實我家以璇挺不錯的!”
“媽!”聽到最後一句,賀以璇實在坐不住了。
路潛卻不聲不響的接過來一句,“阿姨,我覺得也是。”
“呵呵呵,是吧!”梅姨聽後,高興的不得了。
沉風和瀾溪也都是要準備步入婚姻的人了,就是自家的女兒,年紀不小了,卻一直沒個人,做母親的着急啊,今天看到這位陸先生,頓時看到了光明。
“時間不早了,你快回去吧。”賀以璇開始逐客。
“哪裡不早,陸先生才待多大一會兒啊!”梅姨不高興道。
路潛瞥向對面的賀以璇,忍住笑意,正色着,“阿姨,您直接叫我路潛就行,更親近,今天確實晚了,等改天我再登門拜訪!”
梅姨有些惋惜的點頭,起身熱情的送着他出門。
“路潛啊,有空就常過來,和以璇你們都是年輕人,多走動走動比較好!”
“好的。”路潛笑着點頭。
臨出門口時,賀以璇硬是被梅姨給推了出來,也就只好繼續送着他往院子外走。
自己母親剛剛的表現,讓她無地自容到要死,一向氣勢十足的她,這會兒卻渾身都是不自在,甚至有些擡不起頭來。
這樣一直走到了院子外,賀以璇頓住腳步,“你慢走。”
“嗯。”路潛淡淡的應。
腳步卻沒動,反而是很認真的問上了句,“小璇璇,你或許可以考慮考慮我?”
賀以璇聞言,心裡極沉的震了下,以爲他又是挑逗,可擡眼卻發現他眼裡神情都是那樣認真。
“不懂你在說什麼!”心慌的丟下一句後,她便扭頭跑了回去。
路潛看着她身影直至消失在視線裡,笑容擴散在冬夜裡。
進入十二月,早已封江,可來江邊的人卻一直都不少,尤其是週末,依舊是熱熱鬧鬧的。
江邊的商廈裡,門口拐角處站着三個女人,嘀嘀咕咕的也不知在說着什麼,卻不時的吸引周邊的目光。
“瀾溪姐,你別太緊張了,你臉部肌肉都在抖呢!”正在給她整理裙襬的七七,仰頭說着。
“呼!”瀾溪往外長長的舒了口氣。
“來了來了!沉風已經走到江邊那裡了!”在玻璃門上趴着觀望的賀以璇,立即低喊着。
“瀾溪姐,快去吧!”七七推着她往外走。
裙襬很蓬,看不到裡面,她踩的是一雙雪地鞋,明明可以走很穩的,她卻腳步踉蹌。
“璇姐,怎麼辦,我不想繼續了,我我我……”走到門口時,她哭喪着臉看向賀以璇,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羣,更加讓她緊張了。
“別這麼沒出息,都到這個份上了!快點出去!”賀以璇橫眉,更加大力的推着她出去,嘴裡還唸叨着,“你別管其他,就直接朝他走過去!”
瀾溪提着裙襬,有些抖着手往外走着,心裡雖然也是一遍遍默唸着,要鎮定,只看着他。
可她想的太簡單了,從她一走出商廈,外面就立即傳來低呼聲,相互傳着後,就都朝着她投遞過來目光。
也不能怪其他人,誰叫她穿着一襲婚紗款款走過來,周旁有沒有別人,怎麼可能不吸引人目光呢。
閉了閉眼,瀾溪不停的給自己做着心裡建設,咬牙堅定的,一步步朝着那裡站着的高大男人走,大有豁出去的魄力。
賀沉風正準備拿手機給她打電話,約好了地點人卻不在,聽到周圍騷動時,他也只是不經意的看過去,卻瞬間怔在原地。
妖異的冬夜,繁星矜持的閃爍,他愛的女人,穿着潔白的婚紗,正朝着自己步步走來。
他的瀟瀟啊……。
終於走到了他的面前,瀾溪眸光如同頭頂的月亮,柔柔亮亮。
“瀟瀟……”賀沉風開口,臉上的震驚還未消散。
學着他之前在江邊的摸樣,她也單膝跪在地上,手裡沒有任何東西,只是將自己的右手輕擡,頓在半空。
“賀沉風。”她出聲,又頓了頓,吸了好大一口夜風才道,“從你帶我見伯父的那天起,我每天都做着同一個夢,我是多想多想嫁給你啊!這一路走來,我每分每秒都在慶幸,慶幸遇到你,慶幸你看上這麼平凡的我,慶幸我們如今仍舊在一起!我今年二十九了,馬上快三十,還有個孩子,他很招人喜愛,你想不想照顧我們母子?”
“你要不要娶我?你娶我好不好?”最後的一句,她放低一切,近乎哀求。
賀沉風一生中的呆若木雞,就是在這一時刻。
他就是有些惡意,想要看她着急,誰叫她之前讓他受那麼大的憋屈了。
可卻沒想到,她竟然會做出這樣的舉動,還在這麼多人面前,這是他內斂安靜的瀟瀟,絕對不會做出來的,卻爲他。
風颳着,眼眶的熱度卻不減,他朝她邁了一大步,握住她的手,強勢的拉她起來。
“笨蛋!”他狠狠的叱,眼裡卻是綿綿的深情。
他每天,也都做着同一個夢。
…………
今天分兩章放吧,不然怕更的晚,下午還有一章長更。又到28,還是拉一下票吧,最後一個月爭奪了,希望大家還能繼續支持吧!我會努力將這個結局寫的完滿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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