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球案邊,他站在那裡,手持着球杆,正俯身瞄準着,很快出擊,桌球清脆的撞擊聲響後,精準入洞。
另一旁坐着的三兩女郎頓時歡呼,中間那名最妖嬈的甚至走上前,一臉諂媚着,“eric!你很棒!”
他只是漠漠的勾脣,隨即繞過桌球案的另一邊,找着下一個要擊打哪個球。
瀾溪手指握緊,牙齒也是緊緊的咬着脣,聽到那女郎喚他eric時,她特別的不舒服。
“你看,謝小姐,我就說我不騙人吧?”路潛側過頭來,笑呵呵的看着她。
隨即,竟也沒幫她喚人,只是走到前面的吧檯邊上懶懶一坐,裡面酒保立即端出杯威士忌給他。
沉沉吸了口氣,裡面人很多,她卻也不管,眼裡只能看到他,邁着步子往裡面走着。
“賀沉風。”
女音軟軟,語調低低的傳來。
賀沉風往下俯身的動作一頓,擡起墨眸朝她看去,眼裡是一閃而過的驚怔。
“賀沉風……”她又走近了他一些,聲音明顯變了調。
其實也才三兩天,她卻感覺像是三兩個月沒有見他一樣,無法訴說的想念和懊惱讓她的雙眸被淚水氤氳,視線一片模糊,她卻還是用力的、仔仔細細的凝神去看他。
賀沉風臉上神情已經恢復如常,微微側過俊容看了眼那邊吧檯邊上坐着的路潛,薄脣微抿。
“什麼事。”他出乎意料的表現淡漠。
瀾溪眼角溼潤的看着他,此時的心,很痛很痛。
他說,收回去。
他說,分手總得有原因。
他說,瀟瀟,你太令我失望。
他說,瀟瀟,你一點都不乖。
……
電影裡的鏡頭回放,大抵也就是這個樣子,一幕幕的在她眼前閃過,眼睛裡的淚水被蓄的滿滿的。
他若是生氣,失望,也都是她活該!
他此時就站在她的面前,像是不真切的幻覺。
“到底什麼事!”他的耐心好像是被她耗盡了,眉眼是一片陰沉之色。
身後的女郎繞過來,很性感的靠在桌球案邊上,依舊用着那種嬌媚的嗓音問,“eric,她是誰啊?”
賀沉風沒有迴應女郎的話,也沒有去看她,就是那樣漠然。
等待了半響後,見她不開口,他手臂微擡球杆,似是要轉身繼續打球時,身後,有一隻細手的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吸了口氣,也不管此時有多少人看着她,她卻還是要說。
“賀沉風,你……我們複合好不好?”
他的瞳孔驟然收緊,驀地扭過頭來看她,喉結上下滾動,好似有些不太確定她說的話。
吸了吸鼻子,她抿脣繼續啞聲着,“我不想分手了,我們複合好嗎,好不好?”
周遭的音樂聲還在,是那種新時代的搖滾樂,可人聲噪雜卻沒了,都朝着她看過來,她即便是侷促,卻也還是緊盯着他,可他卻只是沉默。
一旁的女郎見狀,也是瞬間明白,觀察了下賀沉風的神色,嗤笑道,“我當是什麼呢,原來是被甩了,又跑來糾纏了,嘖嘖!”
瀾溪臉上有些尷尬,目光所及處,是女郎修長的腿,這冷的天,竟然還光裸着。
她咬牙看向賀沉風,很想他像是以前那樣,說上一句:是她不要的我。
可是沒有,他的表情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
“沉風,你倒是有個表示啊!怎麼說也是我帶來的。”見氣氛凝滯,路潛從吧檯椅上站起來,往這邊走。
本來是和賀沉風約好一塊打球,但家裡忽然有急事讓他回去一趟,等再出來後,他有些煩躁,路過一家酒店時,就看到了外面站着的人覺得眼熟,開車過去後,果然是挖到了寶。
“多事。”賀沉風斜睨了路潛一眼,淡淡。
“eric,繼續打球吧,我還等着看呢!”女郎見狀,走過來挽住了他的胳膊,笑着道。
完全被忽略,瀾溪的勇氣和堅定,就在他這樣的漠然裡一點點的被磨碎,最後,眼裡的淚水滑落而下。
“對不起,打擾了!”說完,她就轉身跑了出去,任由淚水飛揚。
“eric?”女郎更加大膽的湊過去。
“滾。”薄脣冷抿,聲音冰冰。
“什麼?”女郎沒有聽清。
“滾!”墨眸凌厲的掃過去,聲音喝聲出來,同時將自己的胳膊嫌惡的抽回來。
女郎被嚇到,連連退了兩三步,後面的人上前來輕聲安撫,卻都不敢太大聲。
路潛將目光從門口方向收回來,很是幸災樂禍道,“哦哦哦,她傷心了!”
“閉嘴。”立即遭來他的一記狠瞪。
路潛聳肩,伸手在自己的嘴巴上作了個關上的動作,然後扭頭對着一羣目瞪口呆的人揮手。
等再重新扭頭回來,想要跟好友開口時,卻發現,哪裡還有他的影子?
他搖了搖頭,看來之前小紀來紐約那次,說他栽了的話,並不是開玩笑的了!
從俱樂部裡走出來,瀾溪漫步目的的走在紐約的街上,無助地看着眼前川流不息的車輛,人來人往的街頭,只有她一人失魂落魄。
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他的那一句“多事”,和臉上那冷漠的神情,都讓她痛到想死。
不怪他,一點都不怪,都怪她,也是要怪她的。
分手是她提出來的,憑什麼她想回頭的時,她就一定可以要求,他就願意呢!
人行道上,她恍恍惚惚的站在那裡,有位外國男人過來拉她,她條件反射的退開,然後才恢復神識的跑開。
還好是因爲帶着房卡,上面有她所住酒店的地址,她站在路邊叫了輛計程車後,坐上去,渾渾噩噩的,回到了酒店。
從電梯一路上去,她像是蝸牛一樣,慢吞吞的在走廊裡面走,腳下鋪着的都是很長毛的地毯,踩上去,也都像是沒有聲響一般。
等她拐彎過去,想要擡眼看看是房間的門牌號時,卻驀地怔在原地,前方不到五米的地方,男人高大的身子站在那裡,英俊的眉宇緊皺,側臉的線條能看出,他此時極度的煩躁和不耐煩。
瀾溪更慢的走過去,因爲她懷疑是不是自己出現幻覺了。
“你怎麼現在纔回來!”看到她,他劈頭蓋臉的就問。
“你……”她還處在驚詫當中。
“不是從俱樂部裡先跑出來的,怎麼還這麼晚!”他叱。
“我……我走到一半,發現找不到路了。”她愣愣的,還是沒徹底反應過來。
“你不會直接打車嗎!”
“一開始沒有想那麼多……”
“天都黑下來了,你一個女人,都不知道害怕的?”
“……”到最後,瀾溪低垂下了腦袋,看着自己和他被燈光投射下來的影子,那麼近。
他此時,也離自己那麼近。
賀沉風喉結上下滾動數次,瞪了她幾秒,有些煩躁的伸手從褲子口袋裡掏着煙,點燃後,放在嘴邊大力的吸了兩口,菸草味吸入肺,他的情緒才勉強穩定了一點點。
瀾溪擡眼看了看他,然後再度垂下頭,悶悶的發出聲音,可憐兮兮,“賀沉風,你還要不要我了……”
他和之前在俱樂部一樣,不說話,瞪着她,恨不得瞪死她纔好。
見狀,她眼裡又開始氤氳了。
看到她眼角溼潤,賀沉風心疼難擋,之前在俱樂部裡,要有多強的定力,才能忍住沒將她抱在懷裡?
他是存心的,故意的,誰讓她動不動就甩了他?
也該懲罰懲罰她,讓她嚐嚐這種主動回頭,卻被拒絕的滋味!
應該是要再折磨她一下的,可看到她又要哭了,他捨不得了。
嘴裡罵着該死,卻忍不住將煙掐滅,伸手拉過她,有些粗魯的將她禁錮在懷裡,沉聲的叱,“笨蛋!”
“賀沉風……”熟悉的力量傳來,夾雜着疼痛,她喃喃着。
“你要分手,可我並沒有說同意。”下巴抵在她的肩背上,他有幾分恨恨的說。
“……”聞言,瀾溪先是一怔,隨即說不出話來,任由眼淚打溼他的胸膛。
賀沉風,怎麼就會有他這樣的男人?
瀾溪溫順的像是小貓小狗一般,被他牽着走出酒店,走下最後一節臺階時,他側頭問她,“想吃什麼?”
之前被他一直抱着,她像是淚人做的一樣,不停的哭,哭到最後都快沒力氣了。
見她不經意的捂着胃部,他問她是不是沒有吃飯,她老實的點頭後,就被他拉着走出了酒店,雖然有好多事情要問,但再次的失而復得,讓他們有的是時間。
“都可以。”她動着雙脣說,好似只要他說什麼,就是什麼。
賀沉風被她弄的有些心癢,大手摩挲着她的手背,那神情是幾度要將她吞入腹的感覺。
“不然,我給你們參謀參謀好了。”一道男音就這麼突兀的插了進來。
瀾溪聞聲看去,就看到靠在車邊站着的路潛,他這種男人有些不太好形容,和賀沉風以及紀川堯都是不同類型的,好像是種矛盾的結合體,混血的關係,夜色下讓他看起來像是即將蛻變的狼。
“你怎麼跟來了!”賀沉風看到是他,頓時沉下臉來。
“怎麼就不能來了,謝小姐好不容易又來到紐約了,上次都沒盡到地主之誼,這次總歸是得給我機會吧?”路潛理所當然的說着。
隨即朝瀾溪走近了兩步,微低着頭,道,“謝小姐,不會這麼不給我面子吧,怎麼說,可是我帶你找的你男人。”
路潛也是在社會上摸爬滾打多年的人,最懂得誘導,三兩句,就說的瀾溪不好意思起來。
“賀沉風,要不,我們就跟路先生一起吧……”她拉了拉賀沉風的衣角,軟軟道。
賀沉風薄脣抿的很緊,臉色很臭的點頭。
一家很中式的餐廳裡,裡面的大多數服務員都是中國人,裝修也都是中國的味道。
被路潛帶着,原本還以爲會去那種比較西方的餐廳,沒想到,竟然會帶他們到這裡來。
坐下後,路潛笑着道,“謝小姐,看看菜單,想吃什麼隨便點,這裡的東西都不是很貴!”
“我在這邊,一向都吃中國菜,我爸是香港人,我其實是愛吃粵菜,不過怕你吃不慣,就沒敢帶你去粵菜館。”路潛熱情的說着。
聞言,瀾溪點了點頭,上次來紐約的時候,她還記得,賀沉風給她介紹過路潛,是混血,母親是美國人,父親是香港人,記憶深刻是因爲,他說話裡帶着的粵語強調,平舌捲舌間的轉換。
“香港一定很好很繁華。”她由衷道。
“當然了,香港靚女多啦!”路潛刻意用着純正的粵語挑眉道。
他刻意發音很重,尤其是最後的尾音,加上他挑眉的表情,瀾溪也忍不住笑了開來。
“點菜!”一旁的賀沉風卻不怎麼歡樂,沉沉道。
“噢。”瀾溪忙應,然後悶下頭看着菜單,翻開後,不由的低呼出聲,“啊……”
剛剛路潛還說這裡的東西不是很貴,可上面標註的美元,轉換成人民幣,也都是貴的要死啊,不比那些西餐貴啊!
“放心店,餐廳是他開的,吃多少都白吃。”賀沉風湊過來,懶懶道。
“喂,賀總,不帶這樣的吧!”路潛沒好氣的看向好友。
隨即,微藍的眼珠一轉,故意道,“誒?不對,是賀副總了,我怎麼能把這茬給忘了,你可是被貶職了!這個也就算了,還老是被人甩,嘖嘖,卻又動不動回頭找人家!”
瀾溪被他說得有些尷尬,手忽然被一旁的大手握住,擡眼朝他看去。
就看到他一點氣急敗壞都沒有,反而還有絲得意,“如何,我就是愛吃回頭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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