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他要瘋了
楚興正被她逼的步步後退,他像瞬間蒼老了十歲,脣瑟懦着,淚水刷的流了出來,喃喃的說着:“對不起……對不起……”
“呵……”洛琪怎麼也沒想到,她從他口中聽到的第一句話是對不起,她搖搖頭,鬆開了那個人,“如果我媽媽有什麼不測,這三個字你就留到天堂裡對她說吧!”
“琪琪!你要去哪裡?”望着洛琪離去,霍淑雲擔憂的大喊,她攔住剛剛追上來的楚天佑:“天佑,你去追上琪琪,不要讓她出什麼意外!”
楚天佑也正有這個打算,可是看到站在一旁的楚興正,他臉色陡然一變:“你來幹什麼?”
“媽,你爲什麼要讓他來?”他不解的質問着霍淑雲,“你知不知道洛董事長也在這裡。這時候讓他來,還嫌不夠亂嗎?”
“天佑!”霍淑雲打斷他,她漠然的看了一眼旁邊的男人,“腿長在他身上,他要來要走,我攔得住嗎?”
“天佑,你告訴我,雅茹她……她現在怎麼樣了?”楚興正像受了莫大的打擊,早已沒有了什麼霸氣,可憐巴巴的望着自己的兒子,只盼着從他的口中得到一絲一毫的消息。
“她怎麼樣你不會自己進去看嗎?”楚天佑咬牙切齒,恨恨的說。
近鄉情更怯,楚興正又朝前方的icu裡深深的看了一眼,他看到守在方雅茹病牀前的洛長風,突然失去了再近一步的勇氣。
看出他的退卻,楚天佑更恨了,他糾結着,從齒縫中發出一聲冷笑:“爸,我真想不明白。爲什麼我會有如此懦弱的一個父親!”
他知道霍淑雲和阿凱在這裡,他的人都在這裡,他們一定能幫他處理好一切,楚天佑不再停留,追着洛琪離開了醫院。
他很擔心,那個傻丫頭受了這麼大的刺激,她會怎麼樣?
尤其這一切,全是因爲他。
她說的沒錯,有時候他的自負和霸道確實太可恨了!
洛琪跑出了醫院,繁華的街道上,縱橫馳騁的一輛輛車在她面前像閃電一樣不斷的穿梭,傷心加上憤怒,她一陣頭暈目眩。
迎着風,她擦了擦眼淚,被父親打過一巴掌的位置,火辣辣的疼,可是再疼也沒有她的心疼。她異常的裝扮惹來路人的紛紛測目,每一個人都很奇怪,爲什麼這麼美麗的新娘,卻有着這麼落魄的表情。
驀的,一輛電視臺的工作車,停在了醫院的門口,車剛停下,就有十幾個記者扛着攝相機,手拿麥克風急三火四的往醫院衝。
洛琪注意了下電視臺的標識,正是齊雨薇所在的電視臺。她明白了,齊雨薇早就等着在看這場好戲。
楚家本來在海城就具有話題性,對於電視臺來說,楚天佑大婚,丈母孃跳樓自殺,還有比這更勁爆的話題嗎?
齊雨薇這一招,不可謂不毒。
可是,爸爸在裡面,霍淑雲和楚興正也剛剛到。如果他們真的進去了,把洛家和楚家這點恩怨情仇全擺在檯面上,成爲全城的談資,洛琪知道,這對於兩家的傷害會有多大。
她心一急,差點就要衝出去,可是看到這一身潔白的婚紗,又趕緊停下,藏到路邊的一家報刊亭後面。
不行,她不能露面。
可是,眼看他們就要進去了。洛琪想了想,馬上將電話打給阿凱。
“阿凱,齊雨薇帶着電視臺的記者去了醫院,馬上就要上樓了。你快讓你的人無論如何把他們攔住!今天發生的一切,絕對不可以被媒體曝光,知道嗎?絕對不能!”
“我明白了!”
阿凱的回答令洛琪稍稍放了心,可是齊雨薇的出現也讓她意識到事情的複雜性。
她想了想,隨手攔了一輛的士,趕往方雅茹住過的醫院。
因爲惠仁醫院出了事,全院上下都緊張兮兮的,看到穿着婚紗的洛琪出現,院長趕緊迎了出來。
“先給我找套衣服,我要換下來。”穿着這禮服和高跟鞋太麻煩了,醫院裡有洛琪從前留在這裡的衣服,她需要馬上換下來。
換好了衣服,又匆匆卸了妝。院長擔憂的望着她臉上的紅腫,問她需不需要擦些藥,可是洛琪哪有心情管她的臉。
她把院長直接拉進了辦公室:“最近幾天有誰來見過我媽媽?”
“洛小姐你知道的,楚先生要求的嚴,每一個來見方女士的賓客都要進行嚴格的登記。你如果想看,我現在就幫你查。”
說着,院長就帶着她來到了方雅茹所住樓層的前臺,打開了電腦,把這幾天的來往人員登記記錄找出來,呈現給洛琪看。
鼠標在電腦屏幕上一點點移動着,登記名單上的人物很簡單,沒有任何異常。尤其是今天,除了她和楚天佑以及阿凱,並沒有其它人來過。
方雅茹的房間沒有電話,楚夜梟不可能把電話打到媽媽那裡威脅她。洛琪又查了前臺的通話記錄,同樣沒有什麼異常的號碼。
她仍然不甘心,又調來最近一星期的監控錄像,看了整整一個下午,仍然一無所獲。
監控關掉的那一瞬間,洛琪焦慮的想要崩潰。
“洛小姐,您不要這麼傷心,我知道您一定覺的今天的事發生的很唐突。可是,您知道嗎?方女士這種情況發起病來是很難預料的,有很多抑鬱症的患者都是之前好端端的,突然之間發病,突然就選擇了輕生。我這樣說並非是想逃避責任,如果一個人求死的**非常強烈,就是派一百個人在她的身邊,同樣無法避免……”
“不是這樣的!”洛琪捂住耳朵,不想聽她說下去。
不會那麼巧合的,雖然剛纔在醫院裡,她也以爲真的是個意外。可是剛纔齊雨薇的出現,包括她在婚禮上的暗示,楚夜梟的威脅,媽媽突然跳樓,這裡面一定有陰謀!
她不相信媽媽會好端端的選擇這條路,雖然醫生的解釋都說的通,甚至可以拿出很多數據來證明,可是,她都不能相信。
院長還想勸她,洛琪卻已經下了逐客令:“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方雅茹住過的病房裡,空蕩蕩的,洛琪站在門口,一點點摩挲着裡面熟悉的一切,梳妝檯上,還放着早上用過的梳子;書房裡,還放着媽媽看了一半的書;花房裡,媽媽修剪的整整齊齊的花枝正努力的吐露着芬芳,一切都那麼安詳,就像什麼也沒有經歷過。
走出病房,洛琪沿着那條長長的走廊一直走着,她順着電梯一直上到這座樓的頂樓,恍惚着推開了通往天台的門。
已經接近夜晚,門才推開,一陣風就灌了進來。吹起了她長長的頭髮,洛琪視若無睹,迎着風走了出去。
望着離自己僅僅幾米遠的天台,想着媽媽是怎樣一步一步的捱過去,然後毫不猶豫的跳下,洛琪的胸口一陣劇痛,她捂着胃貼着身後的門一點點滑坐到地上,前面是無盡的黑。
這樣緩了幾分鐘,胸口裡的痛感沒有那麼強烈了,她才慢慢的站起來,一步一步朝着天台走過去,每走一步,她的心就往下跌一分,空空的,好像一直在往下掉。
這裡很高,風太大,吹的她的衣服呼拉拉作響,就像是鬼魅,像是楚夜梟的臉在那裡叫囂,可是她一點都不覺的害怕。
就這樣一直走到天台邊上,扶着媽媽可能扶過的欄杆,她深深的朝下面看了一眼。無盡的深淵黑的像一口井,令她一陣眩暈,洛琪腿一軟,斜斜的跌靠在欄杆上。
她抱緊了雙臂,一直望着比黑夜還要可怕的深淵。她仍然想不明白,爲什麼媽媽一定要從這裡跳下去。
因爲想不明白,她的頭很痛,痛的她想流淚。就這樣,她不知道在這上面枯坐了多久。
直到身後響起一個驚恐的聲音:“琪琪……”
洛琪回頭,天台上沒有燈光,可是她依然看清,站在她身後不遠處的,是嚇的驚慌失措的楚天佑。
“琪琪,你不要亂來……這一切都怨我,是我不對,是我不應該攔着你。這些都與你無關,你千萬不要想不開,不要亂來……”
她就蹲在天台邊上,低低的欄杆,只要往前探探身,她就會掉下去,香消玉隕。從樓下一路找上來,找到這裡,看到這一幕的時候,楚天佑嚇的全身都繃直了。
洛琪動了動,楚天佑又大叫:“你不要動!我求你不要動!”
他試着往前一步,靠近她,見她又要動,他又趕緊停下腳步:“琪琪,我知道你爸爸的態度令你很難過,很傷心。可是這些都怨我,是我沒有安排好,是我太自負,高估了自己的掌控能力。可是,你可不可以不要這樣懲罰我……你過來,你走過來,我好好跟你解釋行不行?如果你恨我,你想怎麼樣都行,但是千萬不要這樣……”
洛琪慢慢的站了起來,她一站,楚天佑更緊張了。恨不得立刻撲上去,把她拉下來。可是,又怕他一輕舉妄動,反而更刺激到她,後果將不堪設想。
這樣僵持着,楚天佑覺的他快瘋了。
遠遠的,洛琪沒有再動,只是怔怔的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