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的別墅和安子皓的那棟別墅離的很近,這是莫輕語跟着展文彥去送孟萍的時候發現的。
不過展文彥並沒有說什麼,那她也沒什麼意見。
畢竟孟萍和安子皓之間沒什麼,再說,沒同在一個屋檐下,自然也沒什麼好顧慮的。
“媽,爸怕您住的不習慣,給您派了兩個傭人,一個照顧您飲食起居,一個陪您聊天解悶。”莫輕語挽着孟萍的胳膊,朝着那倆傭人道。
孟萍倒是笑了,不過笑得特別勉強,“同他生活十幾年,第一次感到他是這麼周到的一個男人。”
“爸還說,您要是缺什麼,隨時可以告訴他,當然也可以告訴我和文彥。”莫輕語知道這會兒在孟萍面前提展振霆多少有些不合適,但爲了轉到展振霆對孟萍的關心,她還是硬着頭皮給說了。
“缺什麼……”孟萍一聲冷哼,眼神裡掩不住的落寞。
莫輕語明白,孟萍心裡的缺失,展振霆再怎麼彌補,都難以博得她的歡心吧。
不知道她到底是鼓了多大的勇氣,才決意和展振霆離婚,雖然現在是分居,但和離婚又有什麼區別?
“你爸有心了。”孟萍嘆了一聲氣,臉上沒有多少喜悅,反倒傷感起來了。
莫輕語也不再說什麼,幫忙着整理孟萍的房間。
“輕語,這些事讓傭人來做就好,你歇會兒吧。”內心深處,孟萍對自己的兒媳婦是相當滿意,可心裡就是懷着當年的那份隱痛,加之一直對展振霆耿耿於懷,所以纔對莫輕語冷臉相待。
接觸也差不多兩年多的時間,莫輕語的爲人她是清楚的,展文彥深愛她也是有道理的。
“媽,沒事的。”莫輕語回過頭,粲然一笑。
展文彥把孟萍送到這後就趕回公司開會去了,雖然沒有特意交代什麼,但莫輕語得把這裡的一切都收拾妥當,回去的時候,自己心裡也放心些,展文彥問起,她也有所交代。
回到展宅。
“少夫人,老爺讓您去一趟他的書房。”
莫輕語發現方管家面色凝重,帶着一顆忐忑的心情去了書房。
展振霆正在伏案寫東西,見莫輕語進來,擱置手中的筆,面色慈和的問:“那邊都安排好了吧?”
“已經安排好了。”莫輕語捕捉到展文彥臉上的掛心,忍不住多說了句:“爸爲什麼不打個電話給媽呢?這樣更能夠拉近倆人的距離。”
莫輕語打心眼裡還是希望展振霆和孟萍和好如初。
展振霆面色明顯駭然,招呼莫輕語坐下後,眉頭緊擰着,“我知道你心裡一定埋怨爸,爲什麼非要和她分開,只是很多事情並不是你表面看得那麼簡單。”
“爸,每次說到這些,您都是這句話打發我和文彥,如果想消除我們心裡的雜念,那爲什麼不一次性把話說清楚?”對於展振霆說一半留一半的話,莫輕語真有些失了耐性。
“我叫你來,也是想把這件事給你說清楚,免得你覺得爸對你和文彥有二心。”展振霆深晦的眼神看着莫輕語,語氣鄭重間,緊蹙的眉峰始終沒有舒展過。
“那也等文彥一起啊?”莫輕語迷糊的看着展振霆,準備拿出手機給展文彥打電話。
展振霆阻攔道:“今天展氏有個很重要的會議,這事就先告訴你吧。”
莫輕語發現展振霆的表情越發凝重,也就沒再堅持,況且,展文彥的公事重要,她也只是情急之下的一個舉動。
“其實文彥的身世對於你和他來說都是一個謎,爸之所以不說出真相,是怕他接受不了……”展振霆提到展文彥的身世,忽然有些說不下去。
那對展文彥不止是一種傷害,對他來說,也是多年的傷疤,甚至是一種侮辱。
莫輕語一直想從展振霆那兒獲知真相,但也想過展文彥的處境,覺得這事不提爲好,提了反而增加心理負擔。
現在展振霆主動提及,倒讓莫輕語意外。
她安靜的聽着,也沒有一個勁兒地追問。
“因爲文彥是孟欣和安正東的兒子。”
“什麼!”展振霆話音剛落,莫輕語險些從檀木椅上滑到地上,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容凝重的展振霆,有些難以置信自己聽到的。
莫輕語做夢也想不到,展文彥的身世,竟然會和安正東扯上關係。
“所以你現在應該明白爸爲什麼會把展氏轉移到你的名下,並不是信不過文彥,是擔心文彥知道真相的那一天,一切都變了……”展振霆說出了心中的顧慮。
莫輕語整張臉僵住,全身也像是被施了法一般,震驚得無法動彈。
過了好久,她才從那陣驚茫中緩過神來。
“不,我還是不明白……”莫輕語不停地搖頭,覺得展振霆這樣做的原因,還是不放心展文彥,即便展文彥知道了一切,對他的誤會怕是越來越深吧。
提到這一點,展振霆也顯得手足無措,“如果他父親不是安正東,或許我心裡不會有那麼多的顧慮。”
“安展兩家不是十分要好嗎?而且當初您還有意讓文彥和安婷婷結婚,這一切不是太離譜了嗎?”莫輕語越想越納悶,覺得這一切突然又十分荒唐。
“婷婷是安家*的女兒,確切的說,是婷婷剛一出生,便被生父母放在了安家的大門口,只是答應了安正東和陳瑜,關於安婷婷的身世,大家最好緘默其口。”展振霆的目光忽然悠長,似乎想到了過去的好多事。
原來不止是她的身世錯綜複雜,還有展文彥和安婷婷……
“難怪您對文彥娶安婷婷的事一點也不熱心,如果是那樣的話,您心中的顧慮會越來越多吧?”莫輕語言語尖銳,幾乎戳中了展振霆的心事。
展振霆面帶抱歉,點頭承認,“那會兒我不知道你是我的親生女兒,之所以對你態度好,除了覺得你這孩子性格和善,還對展家的一切構不成威脅……”
不知道爲什麼,莫輕語聽了真話,心裡還是無比的難受。
雖然明白人都是自私的這一個道理,但展振霆的所作所爲都是把展氏的利益放在第一位,這讓她想來都無比寒心。
“我終於相信我媽以前常對我說的那句話,她說,輕語啊,凡事得靠自己,別養成依賴性,這世上沒有什麼是理所當然的……”莫輕語雙目空茫,忽然想起劉靜來,心裡的悽楚感更濃了。
或許那時候劉靜就清醒的明白,她即使對展振霆抱再大的希望,展振霆也不能給她一個安穩的家,所以和展振霆分開以後,自己活成了一堵堅厚的牆。
展振霆聽到劉靜的名字,臉上的自愧之色更重。
“你媽是一個很偉大的女人。”展振霆沉默許久後,忽然道。
莫輕語臉上露出嘲諷的笑,看了眼面帶愧色的展振霆,無不諷刺道:“媽並不想做一個偉大的女人,她只希望能夠和自己心愛的人相伴一生,只可惜,這成了她到死的遺憾。”
莫輕語本來不想舊事重提,可展振霆一口一句爲了利益而做出的無奈之舉,讓她的心越發失望。
她已經在很努力規避那些曾讓她心裡有傷口的感受,但展振霆一點也不警覺當年所犯下的虧欠,現在仍舊把展氏看得比自己的命還要重要。
不用去目睹,此時展振霆的面色極其慘駭,或許莫輕語那些尖銳的話戳痛了他的心肺,又或許,把暗藏在他心裡的記憶狠狠地挖了出來……
“爸,我先出去了。”莫輕語擔心自己的情緒收不住,說出的話,會越來越難聽。
展振霆沒有阻攔她,只是一句請求,“這件事能不能先對文彥保密?”
莫輕語倒吸了一口冷氣,心裡極其難過,“事到如今,您還在爲展氏的利益而臉舊日的情分不顧!”
“孩子,展氏對我而言,不單單是我這輩子的心血,這也是展家人的榮耀,你能不能體諒下爸爸的心情?”展振霆雖然心含內疚,但並不覺得自己這樣做有什麼不妥。
“我不管您和安家有什麼恩怨,倘若您的所作所爲對文彥不利,那我也不會顧念這一份血緣親情!”莫輕語把話說得很清楚。
“安正東就是一隻狡猾的狐狸,如果他知道文彥是他的兒子,他一定會唆使文彥過繼展氏的財產,自立門戶……”展振霆因爲內心的恐慌,語氣急切起來,還沒說完,便連連咳嗽起來。
“您以爲文彥是傻子嗎?還有,就憑您這一段話,我便覺得文彥對您寒心是有情可原,又或者,文彥母親要和您離婚,也是識透了您的薄情吧?”莫輕語臉色越發難看,語氣也變得越來越憤慨。
展振霆頓時啞口無言,駭然的神色之下,眼神裡是難爲情的苦澀。
“紙是包不住火的,文彥早晚會知道,我勸您不要光爲了展家的利益,也想想父子之間的情分。”莫輕語走出書房前,對展振霆冷聲冷氣的提醒道。
展振霆瞳孔緊縮,心裡的擔憂越來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