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文彥不說話,走到她面前,盯着莫輕語明媚動人的眼睛看,“謝謝你。”隨後,在她額頭輕輕一吻。
莫輕語細長的眉眼展露着甜蜜的笑意,嘴脣輕揚,朝展文彥點了點頭。
她明白展文彥那句謝謝是什麼意思,也因爲那個輕柔淺淡的吻心裡更加踏實。
伶俐看着這一幕,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
雖然這是他們夫妻之間的日常,可展文彥對於莫輕語一個微小的親暱舉動都讓她嫉妒得要死。
展文彥帶引伶俐上樓時,伶俐回過頭,眼神狠戾地瞪了莫輕語一眼。
自從瞭解了發生在伶俐身上的不幸,莫輕語覺得伶俐和她的經歷差不多,惺惺相惜間,對於她表情裡的盛氣凌人給予諒解。
給展樂喂完奶就下樓的莫輕語,正巧碰上古麗,她還沒有開口說話,古麗就拉住她的手,朝樓上留意了一眼,幾分神神秘秘的說:“少夫人,您也太掉以輕心了吧?”
“恩?”莫輕語納悶地皺了皺眉,迅疾反應過來,不以爲意的笑了笑:“文彥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我之後,我倒覺得自己有些疑心重了。”
“哎呀少夫人,我哪是讓您防備展少,我是讓您防備那個狐狸精啊!人家都登堂入室了!”古麗總覺得那個伶俐不安好心,擔心伶俐利用莫輕語的善良寬容而試圖靠近展文彥。
莫輕語知道古麗是出於關心她才這麼激動,反過來安撫古麗心裡的不安,“既然你也相信文彥,那就別想那麼多啊。”
古麗見莫輕語一臉無謂,也不好再說什麼,只是多提醒了一句:“少夫人,不是我對那女人有偏見,總覺得她心懷不軌。”
因爲有了前車之鑑,莫輕語也會多加註意,所以古麗的提醒她也會放在心上。
轉眼到了晚飯時間,莫輕語見展文彥和伶俐在書房遲遲未出,走到書房門口,輕輕敲響房門,對立面的兩人微聲道:“文彥,伶俐小姐,吃晚飯了。”
敲門聲之後,展文彥打開了書房的門,看着眼前的莫輕語,同樣小聲道:“先進來吧。”
古色古香的書房裡,除了滿屋子的書香氣,還有伶俐身上濃濃的香水味。
伶俐在發現莫輕語出現後,立馬將那些攤在桌上的書信給收起來,一臉恐慌的看着莫輕語,嘴上憤怒的問:“誰允許你進來的!”
她幾乎是用吼的方式,面目兇怒,與平靜時溫順的模樣大相庭徑。
“伶俐小姐,你放心吧,我不會去挖文彥的隱私。”莫輕語隨即背過身,等伶俐把那些書信完全收起來。
展文彥走過去幫忙,對伶俐細聲細語道:“晚飯時間到了,下去吃晚飯吧。”
“文彥,你可得陪我!”伶俐一把圈住展文彥的胳膊,似小孩子一般的撒起嬌來。
展文彥眉頭皺起,有些難堪的扳開伶俐緊抓不放的手,“伶俐,我知道你很依賴我,但是男女有別,我希望你能夠注意一下。”
雖然莫輕語沒說什麼,但身爲她的丈夫,他不能與其他女人有過於親暱的舉動。
伶俐似受了打擊一般,臉色發白,短促的怔愣之後,雙眼茫然的盯着展文彥,“我知道男女有別,可這些年,你一直是我的夢,現在夢醒了,你卻對我說這些……”
伶俐說完,眼淚無聲地流了下來。
身高上,伶俐比莫輕語要矮一截,不過卻比莫輕語瘦許多。
莫輕語的身材本就偏瘦,所以伶俐的那種瘦是一種營養不良的瘦,所以她的眼淚總能勾起旁人心中心疼的感覺。
展文彥知道一旦說了刺激她情緒的話,她就會犯哮喘,因爲內心沒有安全感而產生厭生的念頭。
“輕語,我先帶她下樓去吃飯。”展文彥這話是在徵求莫輕語的答應。
自打莫輕語瞭解了伶俐的情況後,一心想要配合展文彥,幫助伶俐走出過去的陰霾。
莫輕語臉上浮出淡淡的微笑,跟在他們身後。
“文彥,這些菜不合我胃口,我不想吃……”伶俐只嚐了一小口菜,眉頭皺得極深,一臉的厭惡表情。
從伶俐死拽住展文彥胳膊下樓時,古麗看伶俐的眼神就尖利得似一把刀子,這會兒聽到她挑三揀四的話,怒氣往心口躥,終是壓不住心頭的不滿,出聲打抱不平,“這是少夫人親手做的飯菜,我們展少說比星級廚師做得還可口美味,我看你是自愧不如,故意心頭髮酸!”
“古麗!”莫輕語連忙打斷怒氣衝衝的古麗,轉眼安撫伶俐,“對不起伶俐小姐,因爲對你的口味不瞭解,所以只做了平時文彥做的菜,你告訴我你喜歡吃什麼菜,下頓我做給你吃。”
莫輕語抱着極大的耐心,希望她情緒能好轉。
伶俐的態度忽然變了,臉上泛着喜悅的光芒,忽略莫輕語那些話,轉眼問展文彥,“文彥,這些都是你喜歡吃的菜?”
展文彥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莫輕語臉上,聽到伶俐對自己說話,怔了怔,纔回到:“應該是輕語做的菜,我都喜歡。”
雖然這句話是在回答伶俐的問題,不過展文彥炙熱的目光一直牢牢地鎖定莫輕語。
他看到莫輕語漸漸漲紅的臉,還有眉眼間蔓生的笑意,心裡頓時暖洋洋的。
“好啊好啊,展少這話說得太好了!”古麗像個小孩子般的鼓起掌來,順便朝伶俐投遞了個得意的眼色。
不用想,此時伶俐的表情定是極度的難看。
伶俐本來想轉變口徑,說一句,只要文彥喜歡,我就喜歡……不過展文彥沒有給她這個機會,反而如鯁在喉,噎得她什麼都說不出。
她面露不悅,狠狠地瞪了在一旁鼓掌的古麗,然後呼吸漸漸急促起來,渾身開始哆嗦,惱怒間,連桌上的飯菜都被她給掀掉了。
香噴噴的飯菜被她掀到地上,響起噼裡啪啦的響聲,光潔的地板瞬間被油污浸染。
古麗見狀,走到伶俐面前,用手指着她,數落道:“你這個沒教養的女人,說兩句你不中聽的話就開始發脾氣,真拿這裡是你家啊!”
在古麗看來,伶俐會出現在素景苑,完全是因爲她在電話裡頭說要做展氏少夫人,想方設法地接近展文彥,故意裝出一副柔柔弱弱的樣子,好獲得展文彥的同情。
“你!”伶俐指着古麗的臉,氣結間,不甘示弱地指責她:“你不過是一個傭人,有什麼資格數落我!”
伶俐生氣的時候,身上的柔弱完全不見了。
莫輕語發現她臉色煞白,立馬走上去,扶住她,“伶俐小姐,你先別上氣,先坐下來歇一下。”
聽展文彥說伶俐有哮喘病,莫輕語見她呼吸困難,而且渾身發抖,慌得急忙安撫她的情緒。
“你走開!”伶俐不領情地一把推開莫輕語,然後悽楚而哀怨的目光看向展文彥,乞求道:“文彥,你還是不要管我了,莫小姐說的沒錯,我的出現只會打亂你們平靜的生活節奏,現在連一個傭人都看我不順眼!”
伶俐哭鬧着,眼淚不住地往下流,看上去極其可憐。
她渾身的哆嗦勁兒似乎不是假裝的,因爲她嘴脣很快便發白了。
展文彥顯然被伶俐的發病的樣子嚇到,對莫輕語說:“我送她去醫院!”
“我跟你一起去!”莫輕語立馬跟上去,想起展樂,跟着又停下了腳步,“古麗,樂樂就麻煩你幫忙照顧了。”
“少夫人,您放心吧。”古麗眉頭深皺,雖然對伶俐沒什麼好感,不過看她剛纔喘成那樣,心不由得軟了下來。
“輕語,你來開車吧。”伶俐像一隻天寒地凍裡的流浪貓,瘦小的身子瑟瑟發抖,整個人埋進展文彥的懷裡,一雙手死死地攥着展文彥的衣服,雙脣寒顫間,連話都說不清楚,“文……文彥,不要……不要……在丟下我……”
看着懷中瑟瑟發抖的伶俐,爲了安撫她因爲情緒起伏而引起的哮喘,順着她的意思答應道:“放心吧,我不會丟下你……”
十年前,因爲他和安子皓之間鬧得有些不愉快,他才一氣之下與她斷了聯繫,給對方一句知會的話都沒有。
展文彥萬萬沒想到,當年他的忽然離開,竟讓她的日子過得暗無天日。
與她久別重逢後,雖然心裡免去了這麼多年對於她的擔憂,可她現在的狀況讓他除了抱歉就是心酸。
開車的莫輕語在聽到展文彥那句回答後,內心禁不住一顫,但意識一直在提醒自己,不讓自己往誤會的深淵裡去。
去往醫院的路上,伶俐雙手勾着展文彥的脖頸,急促的喘息聲開始變得正常,渾身的顫抖也漸漸消退。
“文彥,我剛剛又發病了……”伶俐冷靜下來後,帶着幾分委屈對展文彥說。
展文彥試圖把她勾住自己脖頸的手拿開,結果伶俐反而抓得更緊,也不管莫輕語聽後是否高興,撒嬌道:“文彥,這些年,我最怕的就是去醫院了,能不能不去醫院呢?”
“不怕,有我和輕語陪着你,讓醫生看看,你的身體恢復得快一點。”展文彥儘量讓自己的語氣平和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