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 沙城之行(八)

婦人也隨即低頭行禮,人數太多,根本彎不下去腰。小姑娘也被婦人強行按着行禮,不過一雙眼睛卻是滴溜溜的左右看着。閣主微微點頭,淡漠說道:“所有大人,都把孩子放下。大人,全部站在我的左手邊,孩子全部都來天福樓門前。”話音一落,幾乎所有人都低頭對着自己孩子說着“必須要站在最前面,還要擡頭挺胸,讓仙人注意到你”云云。婦人也低頭對着自家女兒說着:“狗尾子,今天是仙人選徒弟的時候,你要是被選上了,以後吃喝就不用愁了。聽話,去試一試,娘相信你。”看着婦人堅決的神色,狗尾子點了點頭。雖然她並不知道什麼是仙人選徒弟,不過看大家都想要爭,那肯定就是一個好東西,而且,仙人如果都像那個姐姐一樣,她也想成爲仙人。

看着婦人疲憊卻期待的模樣,狗尾子輕聲說道:“娘,狗尾子會努力的,會讓仙人選上我的。”婦人笑了笑,隨即就放下了狗尾子,隨着人羣都往着天福樓的左邊一大塊空地上走去。人很多,不過孩子卻也不過才兩三百個孩子,最小的還不過三四歲的模樣,最大的,看樣子也就是十五十六的少年。狗尾子在孩子中很普通,一身衣服雖然才換的,上面也有很多的補丁,還有一臉的碳火,怎麼看都不出色。婦人眼睛卻是死死的盯着自家女兒,看着掌櫃的卻是站在天福樓門口旁邊,那裡視線最好,也不用在人羣中擠來擠去,婦人想着要不要藉着自己是天福樓廚娘的關係也站到那邊去。

只見從觀星閣的方向,來了足足十八個人,每個人都是一身白衣,胸口繡着什麼。十八個人先是對着閣主行了一禮,再恭恭敬敬的站成兩邊在人羣的前面,算是維護人羣秩序。

“咚,咚,咚。”並不算是響亮的腳步聲,一聲一聲,從天福樓二樓傳來。閣主卻是轉過身,將天福樓的大門讓開,對着裡面之人一躬到底,朗聲說道:“拜見長生道,書凡長老。”觀星閣的其他人也都齊齊行禮,朗聲道:“拜見長生道,書凡長老。”

書凡?這個人名好像有點熟悉啊。婦人皺了皺眉頭,卻是怎麼也想不起自己在哪裡聽過這個名字。

所有人也都屏住了呼吸。掌櫃的神色激動,不過也低下頭,卻是不敢動彈絲毫。腳步聲一聲一聲,卻是越來越近。全部的人都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看着天福樓的門口。“啊!”突然一聲驚叫,所有人都看向聲音來源。婦人卻是心裡一驚,看着尖叫的人分明就是自家孩子。看着狗尾子此時長大了嘴巴,面上卻是說不出的表情,婦人卻是面色一白。“完了,完了...”狗尾子還想說什麼,不過周圍所有人的眼光,卻是如同利劍一樣向着自己射來,狗尾子生生的將剩下的話嚥到了肚子裡。不過小嘴,還是長得老大。

一個人影從天福樓門口緩緩出來,一身修身的長長青袍,金絲外衣朦朦朧朧,似紗似霧,籠罩在青年身上。剛剛升起的太陽在青年身上微微閃動着淡淡金色光輝。青年潔白的手指微微敲打着手背,一頭黑髮用了最爲簡單的玉簪固定,清而脫俗。所有人的齊齊吸了一口冷氣。“這纔是仙人啊...”一個人喃喃道,癡癡的看着門口的青年。

婦人看着青年淡雅俊秀的模樣,心裡也不由得讚歎一聲好皮囊。隨即,又有兩個人從天福樓門口出來,一個青年滿是傲氣,棱角分明的面孔,處處透着灑脫不羈,一頭黑髮用玉冠規規矩矩的定好,手中卻是握着一把靈劍。還有一個卻是女子,一身潔白如雪的衣服,不同於前面兩個青年的青袍,三千青絲如瀑在後,精絕的面孔,如玉肌膚,靈動的眼中帶着笑意,看着某個方向。淡雅的站在一旁,卻是不發一言。不過任誰的眼光,卻是在這個女子身上移不開。

婦人也趕緊的捂住了自己的嘴,一聲驚呼也在喉嚨之處,全部都被嚥下。眼睛卻是死死的看着那個白衣女子,雖然此時這位女子沒了面紗,不過一雙眼睛,卻是無論如何婦人也忘不了。“這不是前天那個在城外的那個女子?這兩個人,莫非就是當初帶着遮幕的那兩個人?”婦人看着天福樓的三人,不過一想就知道,這三人就是城外的那三位仙人!“我的天吶!長生道,書凡長老,看閣主行禮的方向,分明就是中間那位青年的方向!太不可思議了!這麼年輕,居然就已經是仙門的長老了!”不光是婦人,所有隨即人心裡都已經驚訝的說不出話了。書凡轉過頭,看着閣主笑道:“看樣子閣主,破有收穫啊。”閣主對着書凡再行一禮:“多謝書凡長老的賜茶之恩。”書凡搖了搖頭,說道:“一杯茶而已,閣主客氣了。好了,你把人留下就好,這裡交給我就行,你去忙你的吧。”閣主恭敬說道:“是。”隨即轉身離開。

書凡看着面前的所有少年少女,首先卻是看着張着大嘴巴的狗尾子。書凡笑了笑,對着詩雨點了點頭,詩雨笑着點頭,一步一步從書凡身後走出,往着人羣而去。所有人的視線隨着白衣女子移動而動,面前的小孩子也都十分緊張,甚至有的男孩子都紅了紅臉。人羣的百姓都在期盼詩雨能夠走到自家孩子面前,孩子們也在期盼這位姐姐能夠在自己身邊留下。狗尾子卻是心神震動。從第一眼看到漂亮姐姐從天福樓出來的時候,狗尾子就驚訝的一直看着詩雨,詩雨也看到了狗尾子,還對自己笑了笑。“即便做不成什麼仙人弟子,能夠再看到漂亮姐姐一眼,這也夠了!”狗尾子心思單純的想着。詩雨卻是一點都不停留的往着小姑娘的方向而去。隨着詩雨越來越近,還有所有人的視線也都慢慢往着這邊凝聚。狗尾子手中都出汗了,“姐姐不會是來找我的吧?”

狗尾子看到詩雨一直看着自己,一身白衣經過自己的時候,狗尾子甚至都忘了呼吸,一張臉漲得通紅。突然,詩雨停下了腳步,一隻如雪的晶瑩玉手緩緩伸到狗尾子面前。狗尾子紅着臉,愣愣的擡起頭看着詩雨,詩雨偏了偏頭,眨了眨眼笑道:“怎麼?才幾天不見,就不認識姐姐了?”狗尾子突然覺得一陣莫名的喜悅,還有眼中一陣泛酸,大顆大顆的淚水從眼眶中滴落,狗尾子使勁的搖着頭,伸出一隻黑黢黢的手,緊緊的握着詩雨的手,臉上卻是大大的笑容:“不會,怎麼會忘記姐姐呢!只是狗尾子能夠再次見到姐姐,都不知道說什麼了...總之狗尾子覺得很高興!”

詩雨一點都不嫌棄小姑娘的小髒手,牽着小姑娘的手往着書凡的面前走着。小姑娘突然轉過頭,擦了擦眼淚,指着人羣中的一個已經淚流滿面的婦人說道:“姐姐,我娘也在。”詩雨轉過頭,看到了泣不成聲的婦人,對着婦人笑了笑,看了看旁邊的觀星閣弟子。

觀星閣弟子趕緊讓出一條路出來,婦人顧不得那麼多,直接狂奔到詩雨面前,抱着自家女兒,對着詩雨行禮:“快!快謝謝仙人!快謝謝仙人!”

詩雨卻是有力的扶着婦人,小聲笑道:“一會再說,先生還要招收其他弟子呢。”婦人感受到了周圍所有人的羨慕之情,偷偷的看了一眼中間的那個青年,看着青年臉上依舊是淡淡的微笑,看不出什麼情緒,婦人緊了緊心神,跟着詩雨站到一邊。

書凡看着瞪着大眼睛,好奇的看着自己的狗尾子,書凡對着小姑娘笑了笑,隨即轉過頭,認真的看着孩子們。

不過一炷香的時間,所有人都緊張萬分的時候,書凡終於開了口,慢慢的指着孩子人羣說道:“這位,這位,還有那個,嗯。還有那一個,還有最邊上的一個,你們五個人出來。”被點到的名的五個孩子都一臉驚訝,面上卻是難以掩飾的喜悅之情。剩下的孩子面上卻是說不出的失落。書凡淡淡開口:“好了。其他人很抱歉,你們沒有仙根,不能修行。”人羣中卻是爆發出一陣的嘆息聲,不過卻也有幾道興奮的尖叫聲。

這五位孩子的父母都趕緊的從人羣中站出來,硬生生的擠出來,來到孩子身邊,帶着孩子準備向着書凡行禮,書凡搖了搖頭:“他們還不一定能夠成爲長生道弟子,所以先別高興的太早。有仙根,也不一定能夠進入長生道。”五位父母雖然還有些緊張,不過卻是比其他仙根都沒有的人要興奮很多。看着面前足足有兩三百人的孩子,書凡上前一步,輕聲說道:“仙根天生,你們沒有仙根,並不代表你們不能修行。一切皆有緣法,現在我給你們緣法。因果如何,全憑你們自己。”

說完,看着好奇和茫然看着自己的孩子,書凡對着虛空點了點,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之間浮現了大片的輕薄的薄霧,絲絲縷縷的薄霧將所有孩子全部包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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