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倫見雲煥平靜了下來,放心了,一口氣娓娓道來:
三十多年前,滄海城有一戶姓祁的人家,世代經商,有些家底,算得上是富甲一方。
這家的老爺育有一兒一女,但他貪心不足,恰逢趕上皇帝三年一度的選秀大典,硬是不顧大女兒的意願將其送進了皇宮,希望女兒能夠生下龍子,自己好成爲皇親國戚。
但事與願違,他的大女兒入宮多年只得了個修儀的名分,而且也一直無所出,這個老爺也漸漸失去了熱情,丟下女兒在皇宮裡自生自滅,不管她的生死。轉而教導十幾歲的小兒子經商,希望他能夠繼承家業。但這個兒子不學無術,迷上了賭博,一夜之間敗光家產。爲了逃避鉅額賭債,一家人偷偷溜出了滄海城。
事情才發生不久,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皇宮裡的大女兒突然就生下了六皇子,也就是現在的平王。但她在後宮無人庇佑,很快就香消玉殞了,只留給六皇子一枚家傳的玉佩。
“是那枚玉佩?”雲煥急急地問道,滿懷期待。
“不知道,事情查到平王這裡線索就斷了,如同石沉大海,了無音訊。”多倫搖搖頭,將雲煥的一腔熱情澆了個透心涼。
雲煥的眼神黯淡了下來,一臉的失望,不一會兒就又反應過來,滿懷期待地問:“你方纔說那家還有一個兒子,他怎麼樣了?”
多倫本不想告訴雲煥這件事情的,但現在看來,已經瞞不住了,於是硬着頭皮說了起來:
那家老爺年紀大了,身子也一日不如一日,臨終前把另一枚玉佩交給了他的兒子。那個兒子幾年前回到了帝都,改名換姓,經營起了一家店鋪,日子還算過得去。他娶了兩房夫人,育有三個女兒......
“三個?”雲煥不淡定了,喜出望外,回想那日在大街上相遇,她身邊正好有兩位女子,莫非......
“公子,您先聽我說完。”多倫開口提醒着,“他的大女兒和二女兒都許配了婆家,剩下的小女兒也已經定親了......”
“有了婆家?定親了?”雲煥如遭五雷轟頂,大腦一片空白,不,他絕不接受這個結果,心心念唸的佳人,必須、只能屬於自己,哪怕是強取豪奪也在所不惜。
“公子,您先彆着急,屬下還有事情稟報......”多倫看着雲煥那震驚的表情,看來公子是真的陷進去了,他搖了搖頭,繼續說道,“屬下昨天偷偷觀察了那三位女子,沒有您要找的姑娘。”
“你確定,一個都不是?”雲煥猶如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懸着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這最後的一絲希望也化爲烏有。
“公子,您要找的姑娘長着那樣一雙漂亮的眼睛,屬下不可能認錯的。”
呼——雲煥吐出一口氣,徹底放下心來,還好,還好她們都不是她,那就是說他還有希望?
“我們下一步怎麼做?”多倫詢問着雲煥的意見。
“繼續查平王!”雲煥打定主意要找到佳人,既然這條線索已經確定了,那就唯有死抓住平王那邊了。
“公子,平王好像沒有這麼大的女兒吧?”沉默已久的茲倫終於開口了。
“你想說什麼?”
茲倫看了看雲煥那張黑的嚇人的臉,死撐着說道:“屬下猜想,那玉佩的主人可能是......平王的女人......”話落,茲倫嚥了一口口水,瞥了眼雲煥,換了一口氣接着說,“你要找的那姑娘也有可能是......”
“唰——”,一把飛刀朝着茲倫射來,有效的堵上了他的烏鴉嘴。
“去查平王!現在,馬上!”雲煥咬牙切齒地命令道,她嫁人了又如何?區區平王又怎樣?就算她嫁的是天王老子,他也要將她搶過來,對於她,他勢在必得。
“是,公子。”多倫和茲倫見雲煥鐵青着一張臉,知道他是真的生氣了,識時務的告退,出去辦正事了。
房間裡靜悄悄的,只聽得到雲煥的踱步聲,從這頭走到那頭,又從那頭走到這頭。他此時的腦袋裡亂的一塌糊塗,茲倫的話一直在耳邊迴響,擾得他心煩意亂,坐立難安。倘若她真成親了怎麼辦,倘若她有了孩子怎麼辦......
思慮無果,雲煥也不想了,招呼來小二點了幾個菜,嚐了兩口,頓覺沒了什麼胃口,食不下咽。雲煥乾脆放下碗筷起身下樓去了。
臨時找的這家飯館本身規模就不算很大,樓梯更是狹窄的可憐,單人通過綽綽有餘,兩人並肩就顯得有點兒困難了。
“借過借過......不好意思了......借過一下......”身後傳來男人匆忙的叫聲,越來越近。雲煥回頭一看,一個大漢扛着一個大麻袋急急忙忙的下來了。他武功卓絕,身巧靈敏,一個側身就避了過去。無奈走在雲煥前面的白衣女子卻沒有這麼好的身手,被那大漢撞得險些站立不穩,眼看着就要載下樓梯......
“姑娘,你沒事吧?”雲煥今天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同情心氾濫,好心的出手摟過那女子的纖腰,將她抱在懷裡扶穩了,再定睛一看,是她。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好戲馬上就要上演了。
雲雪慘白了臉,緊閉着雙眼準備迎接栽下去的厄運。但是意料之中的疼痛並沒有傳來,她只覺一陣天旋地轉,接下來就有好聽的磁性聲音在耳邊響起。
雲雪小心翼翼地睜開眼,就看到一位天神般的男子,將自己緊緊地護在懷裡。他有一對硬挺的眉,勾人心魄的丹鳳眼直直的望着自己,惹得她小鹿亂撞,羞紅了臉頰,一時間忘記了如何反應。還有那張輕抿的薄薄紅脣,性感異常,看得她一陣口乾舌燥。
“登徒子,放開你的髒手!”浮月在櫃檯前結完賬,轉過頭就看到了這一幕,那個該死的男人,上次擋住她們的去路不說,這次又來調戲雪姑娘,真是白白浪費了那張人模人樣的臉。
“浮月,你誤會了。”雲雪被她的呵斥聲驚醒,掙扎着離開了雲煥的懷抱,跑到浮月身邊解釋道,“剛纔我下樓的時候差點兒栽倒,幸虧這位公子出手相救,我才倖免於難,說起來我還沒謝謝他呢。”
雲雪說完,朝着雲煥微微一行禮:“多謝公子相救,小女子感激不盡。”
浮月皺着眉在一旁看着,依雪姑娘這個態度,難道真是自己理解錯了?她很懷疑,看向了雲煥。
雲煥倒是一點兒也不否認,直接忽略掉浮月那道強烈的不友善目光,大方收下了雲雪的致謝:“姑娘客氣了,舉手之勞而已,不必記在心上。”
浮月對他的印象的確是不太好,將雲雪拉到自己身後護着,一臉防備的看着他。
“浮月,沒事的。”雲雪拽拽她的袖子,不明白她爲什麼對這個男子這麼大的敵意。
雲煥也不計較,微微一笑,看傻了滿廳的客人:“兩位姑娘,在下還有事,先行告辭了。”說完到櫃檯處結了賬,走出去了,臨出門前還特意回了下頭,滿意的看到雲雪的小臉又紅了,他笑得越發的妖魅了。
“雪姑娘,我們走吧。”浮月見那個討厭的男人終於走了,拉過雲雪打算去找水清淺匯合,不料——
“雪姑娘......雪姑娘......”沒反應。
“雪姑娘......”還是沒反應。
浮月無奈,附到她耳邊一陣大叫:“雪姑娘!回神了!”
“啊?哦,我們走。”一聲驚響,雲雪從那個陌生男人的微笑裡回到現實中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跟着浮月朝雨中閣而去。
整個下午,雲雪都是心不在焉的,腦海裡時不時的就浮現那個妖魅男人的身影,想着想着就羞紅了小臉,看的浮月一陣無語,那個登徒子就這麼值得思念?
傍晚,水清淺一行人回到了戰王府,見到了滄海明月和紅鸞,他們兩人格外的甜蜜,也不知發生了什麼喜事。晚飯時衆人得到了答案:
“爹,娘,紅鸞父親的案子已經結了,皇上答應明天就下旨爲我們賜婚了。”滄海明月笑得合不攏嘴,摟過紅鸞在她臉頰上親了一口,惹來她嬌嗔的一哼。
滄海夜、水玲瓏聽到這則消息,眯起眼睛笑了起來,看着兒子和兒媳婦恩愛的樣子,欣慰的點點頭,尋思着他們的婚禮究竟要怎麼辦。
“紅鸞姐姐,恭喜恭喜。”水清淺最爲活躍,跑到紅鸞面前拉着她的手跳了起來。
“水兒,你不也一樣,我們可是同一天出嫁呢。”紅鸞調侃着未來的小姑子,逗紅了她的臉。
氣氛其樂融融,雲雪也笑出了聲,一邊爲表妹紅鸞高興,一邊又想着自己的幸福在哪裡。
雲雪的眼前又浮現了那個男人,她陷入了沉思,會是他麼?
滄海夜一聲令下,戰王府徹底忙活了起來,風風火火地置辦起了滄海明月和水清淺的婚禮,侍衛、小廝、丫鬟、婆子......進進出出,熱火朝天,幾乎驚動了全城的百姓。大家都知道了戰王府的世子和公主要在同一天成親了,有的人還特意跑來看稀罕,就算進不去,粘粘喜氣也好啊。
三十三重天,離恨天最高;九十九種病,相思病最苦。
最近水清淺患上了相思病,成天小腦袋裡就只想着滄海鋆,盼着他快快回來,也顧不得練舞了,經常一坐就是一整天,直愣愣地衝着天空發呆。
相比水清淺,雲雪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她整天唉聲嘆氣的,思念着那個僅有一面之緣的男人,越想越失落。
“明月,水兒這個樣子很正常,但是表姐......”遠處,紅鸞看到兩個姑娘的樣子,皺着眉頭說道。
“嗯,雲雪的確有些問題。”滄海明月也看出了些的端倪,“莫非她有了意中人?”
“真的?”紅鸞眼睛放光,“我去跟她聊聊。”若是雲雪真的有了意中人,那她可要爲表姐把好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