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嫩黃,在暗紅色坐席位的對比下,顯得格外的突兀,十分的搶眼。
宋司柔踏着小碎步,雙手捧着酒杯,慢慢的朝着前方移動,頷首低垂,露出優美的脖頸。
不知道她是要去九皇子那裡呢,還是去戰王世子那處呢?戰王世子至今仍是孤身一人,相比之下更有機會,九皇子身邊雖然有佳人相伴,但是他身份尊貴,兩者相比,不相上下,誰又能知道呢?
嫩黃倩影緩緩移動,解開了衆人的疑團。宋司柔來到九皇子滄海鋆的席位前,偷偷的看了面前邪魅英俊的男人一眼,趕緊害羞的低下頭,更顯得楚楚動人,惹人憐愛。
宋司柔俯身行禮,嬌口輕張,聲音如百靈鳥清脆甜美:“臣女宋司柔見過九皇子、傾國公主。”
對於這種場面,滄海鋆算是見得多了,以前的宮宴上也有不少女子上來搭訕,他一概是置之不理的,漸漸地那些臣女們也收斂了些,沒想到今天又來了一位。滄海鋆悶聲不吭,品着酒,等着看小嬌妻的反應。
我們的傾國公主,說好聽點兒是天真無邪,說難聽點兒就是腦袋裡少根筋。水清淺看着面前的女子孤零零的杵在那裡,好不可憐,於是善心大發,代身邊的九皇子發話了:“宋姐姐請起吧。”
“謝九皇子,謝傾國公主。”宋司柔又盈盈一拜,較弱的身姿站起來,看着面無表情的九皇子,眼神微微黯淡下來,又看看一派和善的傾國公主,精神立馬振作了起來,這位公主還算是好相處,應該不難應付。
“臣女乃翰林學士宋良生的女兒,家父早些年有幸拜讀九皇子的治世之道,頗爲佩服九皇子的雄才大略,今日臣女就代家父敬九皇子一杯,聊表敬意。”宋司柔柔柔地開口,雙手執起酒杯,上得前來。
滄海鋆繼續無視宋司柔,慢吞吞的飲着酒,大手來到桌子底下捉住了水清淺的小手,慢慢的撓她癢癢,以示懲罰,誰叫她要理這個討厭的女人,看着礙眼。
“呵呵,睿寒,不要這樣......”水清淺忍不住笑出聲來,抽回小手躲在身後,逃過他的惡作劇。
滄海鋆得寸進尺,又偷偷的摸上了她的大腿,畫着圈圈,惹來水清淺的一個巴掌,這才收手作罷。
宋司柔看着眼前的這對男女互相嬉戲着,突然覺得很尷尬,保持着敬酒的動作,站在那裡不知如何是好,遂又硬着頭皮開口:“請九皇子笑納。”
“睿寒......”水清淺拽拽他的袖子,提醒他,面前還站着一個人呢,不要這麼沒有禮貌。
滄海鋆接收到小妻子的提示,不得不看向了宋司柔,嗯,是個美人胚子,可惜了,心術不正。
“宋良生麼?我知道了,宋姑娘可以請回了。”滄海鋆也不接酒杯,不鹹不淡的打發着這個討人厭的女人。
“呃......”宋司柔碰了硬釘子,手足無措,她來之前已經想好了多種可能,但萬萬沒料到九皇子居然這麼不給面子,害得她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在羣臣百官、世族貴胄面前丟人現眼。
宋司柔思索着脫身之計,不知不覺冷汗佈滿了臉頰。這時人羣中的宋司舞算是看明白了,她慫恿姐姐上前去敬酒,就是爲了試探九皇子的態度,依如今九皇子那態勢,她們肯定是沒戲了,她雖然心儀九皇子,但在利益的驅使下,轉而改變目標,盯上了戰王世子,看滄海明月一臉的苦悶不喜,如果自己上前去跟他行禮打招呼,應該會得到他的關注的吧。
想到這裡,宋司舞也走出了人羣,朝着滄海明月而去:“臣女宋司舞見過世子。”
“嗯,起吧。”滄海明月的眼皮擡也沒擡,懶洋洋的發話了。
宋司舞聽到這裡,心裡一喜,起碼這戰王世子比九皇子友善多了,於是再接再厲道,“臣女常聽家父提起世子,對世子仰慕已久......”
“唰——”的,滄海明月擡起頭,眼神犀利,瞪向了這個不知趣的女人,鬼才稀罕你的仰慕呢。
“呃,不,不是臣女,是臣女的父親對世子佩服已久,今日臣女就代家父敬世子一杯,以圓家父心願。”宋司舞被滄海明月瞪着,識時務的改口了。
“嗯。”滄海明月接過酒杯一飲而盡,算這個女人知趣,“好了,酒也喝了,宋姑娘請回吧。”滄海明月也開始趕人了,要麼說他跟滄海鋆從小一起長大,這喜歡趕人的脾氣也是有些像的。
宋司舞也碰了釘子,跟不遠處的宋司柔一起,兩姐妹杵在宴會場地的正中央,一粉一黃,接收着從四面八方投來的異樣眼光。
宋家姐妹這時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她們通紅着臉,急得滿頭大汗,尋求着下臺之道。不遠處的宋良生也是老臉通紅,低下頭不敢擡首。
皇后水玲瓏跟星邏帝使了一個眼色,好歹是大臣之女,幫襯着點兒吧。星邏帝得到暗示,開了尊口,給兩姐妹解了圍:“哈哈哈,久聞宋愛卿的一對雙胞胎女兒貌美如花,美名遠揚,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吶,好好好......”星邏帝連道三聲好,看着臺下的兩位女子“滿意”的點點頭。
宋良生硬着頭皮站出來,跪倒在地:“多謝皇上讚譽,有這樣一對女兒是臣的福氣。”
宋家姐妹也趕緊跪倒在地:“臣女謝皇上盛讚,愧不敢當。”
“哈哈哈,今日中秋盛宴,正好宋愛卿的一對愛女也在這裡,就請她們姐妹倆表演一個歌舞來爲大家助助興,如何?”星邏帝提議,一臉“慈祥”的詢問着兩位姑娘的意思。
皇帝都發話了,誰敢不從?宋家姐妹連連應道:“臣女謹遵聖命,能夠爲諸位大人助興,是臣女的榮幸。”
“那好,兩位姑娘先下去準備一下吧,朕很是期待你們的表演呢。”星邏慈愛的說道,一臉的無害。
“是,臣女告退。”宋司柔與宋司舞盈盈一拜,領命告退下去了,心裡思忖着皇帝的意思。
宋良生聽到這裡,一掃剛纔的羞愧,暗喜起來。看皇帝這意思,莫非是看中了自己的女兒,想讓她們展示一下才藝,也好把她們指婚給九皇子或是滄海明月?宋良生越想越覺得這個解釋靠譜,於是吩咐人傳話下去,聯合自己在朝中幾個不錯的同僚,在待會兒的表演上使勁地鼓掌叫好。
一出鬧劇總算是告一段落,滄海鋆接着飲酒,偶爾夾口小菜來吃。水清淺無所事事,帶着面紗左張右望,無聊的打發着時間。
“睿寒。”水清淺實在是受不了了,“宴會好無聊哦,以後我們不要再來啦。”
“淺淺,都聽你的。”滄海鋆唯妻命是從,今天是淺淺以傾國公主的身份正式參加的宮宴,以後再也不必如此了,況且他也很討厭這些沒意義的宴會。
“睿寒,你真好。”水清淺靠在滄海鋆的肩膀上,以示親暱。滄海鋆聞着美人身上散發出的香氣,一臉的滿足,享受着這美好的時光。
音樂漸起,一首《似夜流月》緩緩拉開了帷幕。高臺上,兩位女子長袖漫舞,無數嬌豔的花瓣輕輕翻飛於天地之間,沁人肺腑的花香令人迷醉,舞臺中央綻開一朵花蕾,向四周散開延伸,搶人眼球。
“真好看,睿寒你快看,那朵花是不是很漂亮?”水清淺也被這華美的陣勢吸引了,津津有味的看了起來,還不忘拉着滄海鋆一起。
“嗯,好看。”滄海鋆一直寵溺地看着身邊的小嬌妻,別的花再好看也沒我家的淺淺漂亮。
“好!”臺下人羣中傳來高亢的叫好聲。
“譁——譁——譁——”接着又想起一片片的鼓掌聲,震盪着御花園的鮮花。
“宋小姐好樣的!”男子起着哄,大聲呼喊。
水清淺被這熱情的氣氛感染着,精神也振奮起來,禁不住叫好。
“呀,腰還可以這樣扭......”
“她們姐妹真有默契......”
“睿寒,她們是怎麼做到的......”
......
水清淺一驚一乍,瞠目結舌,激動地拉着滄海鋆的袖子。原諒她吧,她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就是不會跳舞,水城的陶然閣雖然有一大幫的夫子老師,可沒有一個夫子是會跳舞的。
滄海鋆無語地看着身邊激動的小嬌妻,那對宋家姐妹的舞跳得真有真麼好麼?他很懷疑。
此時配樂驟然轉急,兩名少女以右足爲軸,輕舒長袖,嬌軀隨之旋轉,愈轉愈快。忽然她們自地上翩然飛起,數十條藍色綢帶輕揚而出,廳中彷彿泛起藍色波濤,少女凌空飛到那綢帶之上,纖足輕點,衣決飄飄,宛若凌波仙子。
臺下掌聲四起,驚讚之聲不絕於耳。
水清淺也顧不得形象,猛地站起來,大聲叫好。
“好好好,哈哈。”星邏帝眯着眼睛點點頭,不知道在打什麼主意,他身邊的水玲瓏無奈的搖了搖頭,看來有人要倒黴了。
宋良生看着皇帝的滿意笑容,心裡樂開了花,看向九皇子和滄海明月,他的好日子不遠了。
一舞完畢,宋家姐妹走下舞臺來到皇帝面前,跪下行禮:“臣女獻醜了。”
“好,身段窈窕,舞姿動人,宋愛卿生了兩個好女兒吶,呵呵。”星邏帝誇獎着,打着溫柔陷阱。
“多謝皇上誇獎。”宋良生喜不自禁,上前行禮。
“愛卿快快請起。”星邏帝和善的說着,微笑着詢問道:“不知愛卿的兩位千金今年芳齡幾何呀?”
有門,宋良生心裡更加歡喜了,趕緊回答道:“小女今年一十六歲。”
“可曾許配人家?”星邏帝接着問,瞥了一眼滄海鋆,又瞥了一眼滄海明月,眼神晦暗不明。
水清淺看到星邏帝的小動作,頓時心裡清亮起來,悶悶的發堵。看看身邊滄海鋆一臉的無所謂,心裡突然就很不舒服,父皇應該不會打睿寒的主意吧?
“不曾。”宋良生甭提多高興了,看皇帝這態度,自家女兒的婚事八成是有着落了。
宋司柔與宋司舞也是臉頰發紅,低下着頭聽着,期待着皇帝能夠滿足她們的心願,把她們指給各自的心上人。
“嗯,這麼優秀的一對女兒,可不能委屈了,這樣吧,朕今天就做主,給愛卿的兩位千金指一門婚事如何?”星邏帝引誘着,又掃了一眼漠不關心的滄海鋆與滄海明月。
“睿寒......”水清淺小聲的呼喚着滄海鋆,緊緊抓住他的大手,尋求安慰。
“淺淺,沒事的,放心。”滄海鋆倒是一點兒也不擔心,知父莫若子,他已經猜到了父皇的意思。
水清淺稍微放下心來,靠在滄海鋆懷裡緩解着情緒,期盼着父皇不要做出些不靠譜的事情來。
“臣代兩位小女謝過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宋良生趕緊俯首叩頭,生怕星邏帝反悔似的。
“謝皇上。”宋家姐妹也趕緊謝恩,含羞帶怯的等着她們今後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