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渣滓洞裡面,我經歷了一系列的嚴刑拷問,問我幾個人,都是誰,不是抽嘴巴就是捶腦袋,一點尊嚴都沒。面對老師的淫威,我連反抗的勇氣都沒有,也許這就是中國教育體制下面教出來的吧。
河南扁頭在揍我的時候一句話都沒有問我,等他打累了,他才張口問我“你和誰一塊打得?社會上的是誰?一中裡還有誰參與了?”
我戰戰兢兢的回答“我就一個人,沒什麼社會上的,中午他先打我,我才還的手,我沒想到也不知道他得罪的誰,最後那一腳不是我踢得,是一個我不認識的人。”
事實上,我這句話的真話含量還是比較高的,馬龍,那時候我真的不認識他。
不過真話只換來了更爽的拷打,打的我都急眼了,甚至一度想還手。具體怎麼被揍的我就不說了,說下去涉及到人身攻擊言論了。
總之就是被揍得很慘,然後讓我在門口站着。。。站着。。。。
下課之後,樓道里好多學生都出來了,大家很好奇的望着我,基本上每路過一個同學都會瞅我一眼。那種滋味,永生難忘啊。
那時候我想,要是有個認識的同學出來陪我聊兩句就好了,我可以裝作若無其事的聊天,就不會傻傻的站在那裡好像臉上貼上了“我在被罰站”的標籤。
好容易站到上課,樓道里沒學生了,達豬也被叫了進去,不過他好像沒怎麼捱揍,直接就出來了,然後跟我並排站到一起,這時候我心裡好受多了。
達豬對我做着鬼臉“SAO貨,這下好了吧,害的阿舅也跟你一起受罪。扁頭問我,你是不是社會上浪的,我說我不知道。”
“阿高!你怎麼能說不知道呢?應該是很確定的告訴他不是纔對啊!”
“呆米!我們認識才幾天?我要說不是,那扁頭也一定認爲我也是社會上浪的。阿舅纔不跟你趟這個渾水。”達豬賤賤的回答我,好像這一切都是理所應當的。
我回了一個鄙視的眼神過去,MD損友,就是這樣子的。
下午自由活動時間(以前我們下午兩節課,然後就自由活動到放學了不知道現在的小噴宇有沒有?)猩猩也被叫進去了,不過沒問什麼,然後就若無其事的走了,連罰站都沒有,回頭還對我們兩個罰站的苦逼一個賤笑。
達豬傻子一樣瞪了我半天,然後說“SAO!真騷!怎麼回事,太不公平了!”
我沒回話,我心裡也比較納悶,只有兩種可能,第一就是黑小夥不認識猩猩,第二就是,學校真的是不想把這事擴大啊~~
現在想來,覺得學校噁心,誰會在乎一個外地的農村學生娃的死活?更何況是一個連自己學校老師的死活都不顧的學校。
咱也不是憤青,這種話以後不說了。
後面的事很好理解,班主任給老爺子打電話了,黑小夥家長來了。老爺子帶着我提着水果去醫院看了黑小夥。不過那天在醫院裡,我心裡相當難受。
我看到黑小夥的家長了,黑小夥母親是典型的農村婦女,皮膚乾涸,有點黑,看着我們一大幫子人(我、我老爺子、猩猩、達豬)提着水果進屋有點不知所措,居然站起來了,手一直緊張得搓着什麼,時不時心疼得回頭瞅一眼自己的孩子。黑小夥的父親也應該是老實巴交的農民,跟我老爺子握手之後,老爺子問他“娃娃怎麼樣?”黑父親說“娃娃沒啥大事,皮外傷”
我明顯感覺到老爺子出了一口氣。
然後老爺子發揮了在黨校做教授的各種絕技,一頓政治課,嘴裡全是貫徹落實集體團結精神之類的詞。
整個過程我一句話都沒有說,
我也知道,在我們雙方的家長眼裡,他們的生活如果沒有小P孩的這次事情,永遠都是平行,無論如何也沒有交集點。
很快就結束了,老爺子付了黑小夥的醫藥費。慰問了兩句,黑着臉就領我們出門了。
第二天,黑小夥也沒來上課,第三天也沒有。
他退學了。
我一直不知道他的名字,所以,我叫他黑小夥。
那時候對農村的孩子來說,考上縣裡的一中是多麼榮耀的事情。可是,黑小夥退學了。我不知道他放棄了什麼。也不知道這對他來說意味着什麼,結果就是這樣,他退學了。對,黑小夥就這樣出局了,他做的貢獻,是我的良心在1個禮拜內狠狠的刺激了一把。
他帶的那些兄弟,我每人請他們吃了頓好的,挨個賠禮,挨個對他們說了一句話“以後有事找我。”
班裡我新認識了不少人,蚊子(此小夥後來相當犀利)、毛毛、蟈蟈。。。外班聯絡了山雞、鄭富、大頭(此人後來也很犀利)、馬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