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有病人!老師,病人!”咚咚咚咚。
房外一陣陣急促敲門聲,房內丁目卻不緊不慢,只看他嘴角掛着一絲淡淡笑容,緩緩站起身來,似是一點也不將門外的催促放在心上。
吉姆利再敲兩聲,不待丁目答話,推門進房。
“老師,有病人!”
“急診嗎?”丁目背過身去,看也不看他,緩緩拉上窗簾,非常‘西醫化’地問道。
看上去有些上氣不接下氣的吉姆利,喘着粗**啄米似地點頭“嗯”着。
丁目回身瞅了他一眼,皺着眉,沒好氣道:“看看你,像什麼樣兒,就這麼兩層樓,喘成這樣,不成體統!”
吉姆利看了看身旁站着的凌光和娜娜,二人正一臉愕然地望着他,臉紅了起來,定了定神:“對不起老師,是我失態了。”
丁目不再望他,轉頭對着凌、娜二人淡淡一笑:“呵呵,這個、你們看,這、我。。。。。。”
“沒關係沒關係,病人要緊,神醫快請。”凌光趕忙接過話茬,率先退出這不似臥室的臥室,站到了門外。
丁目呵呵一笑,踱起方步,緩緩走了出來,向樓梯步去。凌光娜娜居中,那墊後的吉姆利輕輕帶上房門,尾隨三人而至。
樓梯間,訝異的凌光跟在丁目身後,數着他下樓時悠哉遊哉的步伐不禁愕然,也不知這丁目是天生就這麼個慢性子或者慢步調的主兒,還是他這醫生對這不知病情的急診胸有成竹十拿九穩,又或者是這神醫根本不關心那位樓下的病患。
下樓後,丁目帶着二人繞廳轉了大半個圈,好容易才走到一間掛着厚厚門簾、上畫紅色十字的房間,看來該是病房無疑了。凌光還來不及去細想這又是別墅又是醫院的住樓爲什麼要愚蠢的將診室安排在最裡間時,吉姆利已經三步並作兩步地從凌、娜二人身旁插過,先一步爲丁目打起了門簾。
丁目微笑着點了點頭進了診室,凌光正欲尾隨,那可惡的吉姆利將大手一揚,擋住去路,一臉不屑地望着他道:“對不起,閒雜人等請不要進診室!”
呵,這不長眼的吉姆利竟然敢阻攔我們的凌大教授。
聽着他輕蔑的話語,凌光當下氣便不打一處來,從他入醫以來,還從沒有人可以將他擋在醫務室的大門外,就連美國醫協會都擋不住他,何況這麼一個浮誇公子。。。。。。
正欲發作的凌副教授突然感到自己右手食指有一陣不自主的抖動,醒覺的他這才發現自己是職業病發作了,這裡可不是【市一醫】,哪間病房、何間診室,那是不可能再讓凌光他當做自己家的後花園亂轉了,這兒本就是別人的地頭,他不僅只是個客人,而且還是個絕對不受主人家待見的客人。。。。由他胡來還了得!
“這個。。。對不起。。。小弟只是想進去看看,看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我也好給神醫打打下手。”爲着好奇心的驅使,凌光儘量壓低着聲調,好言好語地對吉姆利說道。
“幫忙!哈,你別笑死我了,想在這兒添什麼亂?老師看診會需要人幫忙?別說你這愣頭青了,就是來個你們漢家大醫院的大主任,也用不着!外鄉人,你最好照着來路給我走出去,別在這找不自在!”吉姆利一臉憎惡地望着凌光狠狠道。
“照着來路走出去。”一語雙關。這惡狠狠的一句“走出去”哪兒是指這間別墅呀,他那是讓凌光趕緊滾出多牧滾出塔亞,不然可就真是找着不自在咯。
“大主任?哦,你小子比我還沒文化,主任可不大,他上面還有教授涅。”凌光小聲嘟囔着,當然了,大頭仰得有三尺高的吉姆利自是聽不到了。
站在凌光身後的娜娜本來一直沒有作聲,只是墊着腳尖隔着簾子巴望着能看到些病房內的情景,咋聞吉姆利的逐客令,蹙眉嘟嘴,不滿地道:“我們就是想進去看看嘛,怎麼會添亂呢,行嗎?”這“行嗎”一句他似是在問吉姆利,不過有意提高了些許嗓音分貝,看來是在請示房內的丁神醫了。
“這。。。。。。”吉姆利一臉爲難望着娜娜,對着娜娜他自然是不敢高聲呼喝又或冷嘲熱諷了。
“老師不會同意的。。。他診病的時候需要安靜。”吉姆利輕聲細語地說道。
“神醫又沒說不同意,你也沒徵詢過他的意見嘛。我不會吵鬧的,我就想看看。”好容易有這千載難逢的機會,平常盼也盼不到的娜娜可是破天荒對吉姆利輕聲細語一回了。
“呃。。。。。。”娜娜越是溫言軟語,吉姆利就越是難以招架,這點,倒是與凌光頗合。望着娜娜、撓着頭皮的他正不知說什麼好,一旁在他聽來厭惡非常的聲音又再響起。
凌光:“吉大哥,我剛纔說話有些沒分寸了,我其實是想進病房去向丁神醫討教討教,還請你擔待一二。”這下倒成了凌光幫忙娜娜說話了,其實他自己倒沒那麼想進去的,不過爲着娜娜,再加上自己那幾分好奇,也就順着說起了。
聽着凌光說話,吉姆利雙眉都快擰到一塊了。別忘了,愛因斯坦有相對論你研究的,想想凌光有多厭惡吉姆利,那吉姆利就有多憎惡凌光,二人不過認識一兩天光景而已,可卻已經發展到了見你後面就想扁你前面的程度。也算匪夷所思的,所以說,人跟人的交往,真的是看緣分。。。。。。
“你是不是聽不懂我剛纔的話?滾!”吉姆利突着兩個眼球,壓低聲調卻放粗了嗓門,幾乎用嘴退貼着凌光的耳朵低吼道。
“你。。。。。。!”眼睛想要噴火的凌教授,要不是礙着房裡有病人,要不是看着對方魁梧了他足有半個身段的體型,他怕是會動拳頭了。還真是爲難了教授大人。。。
凌光回身拉了娜娜一把,心想好心沒好報。倒也是,裡面發生了什麼,有什麼病人,得了什麼大病小病,又或那丁目應付來應付不來的,真是管我孃的屁事兒。當下掉頭、甩身、輕握娜娜正欲離去,可就在他半步還未踏出時,房內忽響起丁目那不溫不火的嗓音,“讓他們進來吧”。
“嗯?”吉姆利楞了楞,似是沒有聽清房內的說話,愕然道:“老師,您讓他們進去?那可是您的診室!”
房內沒有再應。
吉姆利無奈翻了下眼,極不情願地退到一旁,不冷不熱地對着凌光道:“請。”
可惜,凌光也是有脾氣的,年輕人嘛,剛纔我求你你不給面子,現在你請我,嘿,老子他孃的可也不想給你這個面子了。晃了晃娜娜的小手,“沒興趣了,我們走。”
轉身不到一步,娜娜反手扣住凌光大手,搖了搖頭,張大她那雙似可滴出蜜糖的水靈靈的大眼,楚楚地望着凌光,輕輕把他往回拽了拽。
吉姆利一臉慍怒地盯着凌光,看着二人兩手相牽,心內妒火狂噴。暗叫此人真是給臉不要臉,牽着不走打着倒退。
凌光望着娜娜,一臉無奈,輕嘆一聲,低聲道“好吧”。
娜娜嘻嘻一笑,不再拉他,反身先一步鑽進了病房,動作輕盈得就像一隻在水上起舞的飛燕。
凌光隨在她身後,伸手側頭彎腰打簾時,吉姆利湊到他耳旁,輕聲道:“凌先生,您可真不識擡舉。”
凌光望都不望他,反手將門簾抖向吉姆利面門,快步鑽進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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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有洞天!
進到病房的凌光一臉驚訝,頭頂懸掛着一盞豪華碩大的日光燈,房間的四角還有四盞立式檯燈相互輝映,它們將這間超大的醫務室照地通亮。房內,首先映入凌光眼簾的是中間一方超大的辦公桌,桌上一個鬧鐘,一盞水晶檯燈,一方插滿各種筆類的筆筒,一個聽診器,一個血壓測量儀,還有一沓想來是用做病歷的記事本以及兩顆盆栽!若單論門診儀器,這根本就與普通醫院醫生的辦公室別無二樣麼,可若論奢華,這裡的佈置可是要華麗幾倍不止,想想即便高級先進且資金充裕如【市一醫】般的全國聞名院所,要找出這種級別的坐診病房,除了凌光那間,也就沒別家了。可眼前,在這中國近乎最南端的偏遠到幾乎不知名姓的一處部落中,居然建有這麼一間令人意想不到的先進豪華診室,光想想只是要搬運眼前這些物品進到部落來,對於多牧居民來說,已經是一項浩大的工程了。要說這件高級診室,唯一令人感到彆扭的,怕就是廳正中擺放着的這張辦工桌了吧-----實在是太大了些!其實,對於診室來說,那大桌上該擺的和不該擺的都擺齊了,但是卻總讓人感到還是缺些什麼。不是別的原因,就是因它個太大!比起平常那些醫生的辦工桌上總是堆滿普通坐診儀器和病歷等物導致少有空隙的景兒,這處可算是異類了。
當然了,這張桌上還缺臺大型先進醫院使用的開處方用的電腦,丁目這裡沒有,因爲想來也用不着,記錄着本院所擁有的上萬種醫藥的“處方打印工具”對丁目來說,只能是個擺設,凌光當然也是不需要的,“返古”的他一直是靠“自己的右手”來寫處方的。
在擡眼看看房內四周擺設,兩排整齊高大的盆栽,還有貼滿整圈牆壁的醫療用具架,那架內還密密麻麻地擺放着一盒盒的藥品。
眼前一切使凌光大嘆,這與他原先所想真是差之千里!本以爲這裡不過就是一張病牀,一個熬着藥的火爐和一堆他叫不上名的中藥材,最多再加上一套木製桌凳了不起了。可誰曾想,這間診室居然先進到如此程度,大出他意料之外。
在這診室正對門的兩排藥品架當中的空處,還有一進間,也掛着一張布簾,內中微微傳來一陣咳嗽之聲。不見丁目,想來病人是在裡間就醫了。
娜娜再拉一下凌光,準備進房一窺時,丁目已經走了出來。不知何時,他已經換上了一身醫用的白大褂,面帶口罩,踱着他那習慣性的步子,緩緩走到辦公桌前。吉姆利慌忙先一步迎了上去,爲丁目拉開靠背椅,待他落座。
“嗯。”丁目點頭落座,輕輕摘下口罩,也不說話,拿起紙筆,低下頭去唰唰地在上邊寫着什麼。
半分鐘後,他的頭又重新擡了起來,不緊不慢的放下手中紙筆,緩緩掃視了凌光三人一眼,最後目光落定吉姆利,半眯着眼睛,用三分責備三分好笑再加三分關愛的語氣對他說道:“你呀,你呀你,讓我怎麼說你。。。。。。普通的上呼吸道感染疾病、伴隨感冒和發熱症狀,就這點小事你就像天塌下來一樣的,有必要嗎?我平日裡都白教你了。”
竟是標準的西方醫學用語,說得這麼專業,也不知道是在指導他的愛徒呢,還是在講給凌光聽呢。
“感冒啊。。。”吉姆利瞧着丁目的眼神,聽着他的話,再想想身旁的凌光娜娜二人,支支吾吾無以應對,臉色憋紅的像顆熟棗。
丁目似是沒有發覺他的窘態,站起身來,走到醫藥架旁,拿出兩個鐵盒打開來,從中取出一支注射用塑料針筒和一支裝滿淡黃色液體的小型玻璃瓶。
“整支注射。”丁目說話便將針筒和小瓶一併遞給了吉姆利。
“誒!”吉姆利大聲應着,雙手恭敬地接過了針筒和小瓶,輕輕劃開瓶口,用針頭緩緩得將瓶內液體吸入。
凌光看着吉姆利那副全神貫注的小心樣兒,心內直呼“沒必要”,早在丁目取出小瓶時他便知道了那是瓶退燒用的【柴胡】,憑着小木棍這半年多來對自己的教導,一些基本的日常用藥凌光大眼一看便能分辨出來,再加上丁目方纔描述的患者症狀,令他確信無疑。一瓶柴胡而已,他不知道這吉姆利是真就那麼細心還是太過做作。
“這是什麼呀?”娜娜挪到吉姆利身旁,邊問邊墊着腳尖注視着吉姆利手中的針劑。
“退熱的藥。”吉姆利邊笑邊對着娜娜輕搖着手中的針筒,那副自滿樣兒,就好像這柴胡是他發明製造的一般。
“娜娜,跟我進來。”吉姆利一手握針,一手輕牽娜娜進了內間,而娜娜也是出奇的沒有做出任何地反抗和不滿狀,就這麼順從的隨了進去。
凌光搖頭失笑,待吉、娜二人進房後,才做了個請的手勢,與丁目一同入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