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宇航真的很沉得住氣,直到晚上十點過後,他纔打電話將蘇雪泠叫了出來。
卓宇航是自己開車出來的,他打開車門蘇雪泠坐了進去。
彷彿是第一次,卓宇航這樣認識仔細地看着這個曾經自己交往過半年的女人,她真的很美,可惜她不是葉橙,她沒有葉橙那樣天生麗質的清雅面容,沒有葉橙那樣柔弱無骨的纖細身材,更沒有葉橙那樣沉靜自然的高貴氣質,人跟人就是不能比,一比就會出現差距。
“我想你知道我爲什麼會找你?!”
“不,我不知道!”蘇雪泠美麗的雙眸中含着眼睛,情緒有些激動地說道:“我不如愛的女人出色聰明,所以,我不知道你爲什麼要找我?找一個已經被你一腳踹開的前女友?”
一個月前,卓宇航突然沒有任何徵兆沒有任何理由地跟她提出了分手,那夜她抱着他痛哭,不肯放手,可是,這個男人仍然頭也不回地走了。
原來是因爲葉橙!
蘇雪泠從沒想過自己會跟葉橙有任何交集,即使大學時同在一所學校,即使有人拿她們作比較,她從來都不曾放在心上,她跟葉橙有遙遠的距離,其實更令蘇雪泠高興的是,葉橙跟所有人都有遙遠的距離,她不懂得處理人際關係,她在平步青雲的別人爲她安排的道路上,她即使很美,都只是一個只可以遠觀的美人。
而現在,她毫無預兆輕而易舉地搶走了卓宇航,蘇雪泠只能含淚苦笑。
“沒想到你跟葉橙竟然會是同學!”卓宇航面色沉靜,像談論一件公事一樣,說道:“我想你大概知道了我跟葉橙的關係,所以,我希望,葉橙如果詢問你什麼,你能守口瓶!”
“守口如瓶?關於哪方面?我跟你之間的關係?”
“我跟你之間的關係我稍後會自己向葉橙解釋的,我希望你不要再提有關葉橙過去的事!”
蘇雪泠想起葉橙今天向自己詢問她男朋友的事,她猛地轉頭不可置信地看着卓宇航,這個曾經在她看來不食人間煙火的男人,他難道瘋了嗎?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你在害怕?害怕葉橙會想起她男朋友?”
“不,不是害怕!葉橙跟他擁有過去,他的優勢也只是時間而已!而我,現在爭取的也只是時間而已!”卓宇航認真地分析道:“在葉橙還沒想起他來之前,我希望能佔據葉橙的心,所以,我希望這期間不要出現任何意外!僅此而已!”
你想過我的感受嗎?
這句話已經在嘴邊蘇雪泠卻沒能說出口來,男人永遠只在乎自己有多愛自己心愛的女人,而不會在乎別人女人有多愛她,卓宇航當然也不會理會這些話給蘇雪泠帶來的是怎樣的傷害。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卓宇航打開車門,如果他還做得不夠絕情的話,那麼最後這個趕人的動作已經能讓蘇雪泠徹底死心了。
“如果你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話,我都會答應的!”卓宇航看着蘇雪泠鄭重地承諾道:“即使……是公事方面我也會考慮的!”
蘇雪泠站在秋夜的冷風中,看着卓宇航駕着車子絕塵而去,她終於大笑出聲,淚流滿面。
蒙拓站在“振興”手機公司的會議大廳,這間公司所有的高層,包括公司老總程青柏,副總程鬆都坐在圓桌邊,看着這個毛遂自薦的年輕人。
蒙拓今天穿着一條牛仔褲,上面沒有破洞,西服有些皺巴巴的,但這並不影響他的形象,襯上他小麥色的皮膚,看上去有一種閒散的潮流感。
爲了爭取到這份工作,蒙拓特意剔掉了鬍子,下巴留下一片青色的痕跡,髮型也換了一下,這個髮型是由吳浩鋪着報紙,親自操刀剪的,據說,他曾跟某位理髮店的師傅學過十八天手藝,雖然剪得有些參差不齊,但蒙拓看上去的確清爽了許多,因此蒙拓對這個髮型沒有任何意見。
饒是這樣,蒙拓的外形看上去還是太過扎眼。
坐在父親程青柏身邊的程婉貞依然覺得這個男人太過華而不實了,她跟自己的男友謝志科交換了一下眼神,然後扁了扁嘴。
程青柏看了看面前的資料,擡頭道:“你叫蒙拓啊,你倒是長得一表人材,可是,我想你已經看過公告了,我們公司只是內招。”
蒙拓揭下的那張佈告上的確寫着,振興手機公司在工廠及公司內部招銷售人員,只要能將公司庫存的手機賣出去的,可以拿到最高二十萬獎金。
爲了一次能還清吳浩所謂的那些債,蒙拓決心爭取到這個機會,然後拿下那筆豐厚的獎金。
“你們何必拘泥於這些條條框框呢?規矩還不都是你們定的,我想你們之所以高額懸賞,不就是爲了把庫存積壓的處理掉嗎?我現在既不要工資,也不要什麼職務,我將庫存賣出去了,你們給我獎金就行了!”
蒙拓身上有一種不達目地誓不罷休的衝勁,除去了浮躁和張狂之後,那種咄咄逼人的氣勢成了正面的力量,令他讓人看起來生機勃勃,充滿信心。
程青柏對這個年輕人充滿了欣賞,雖然坐在一旁的女兒程婉貞和任副總的弟弟程青松對此都持懷疑態度,但是他還是願意給這個年輕人機會。
吳浩一直等在外面,見蒙拓從振興公司大門走出來,忙緊張地問道:“怎麼樣?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蒙拓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說道:“你那二十萬還沒着落呢?!”
“啊?!他們沒答應啊!”浩子有些失落垂下了雙肩。
“我的意思是說,你的那娶老婆的二十萬,我得從現在開始一個地方一個地方地去跑,一個人一個人地努力去說服,這樣就能拿到了!”
浩子的反應有點慢,他偏頭想了一會兒,遲疑地問道:“這個意思是……”
“意思就是現在我得去賣手機了!笨蛋!”蒙拓用手中的資料狠狠地拍了一下吳浩的頭,搖搖頭大步向前走去。
振興公司的這批庫存主要是功能上有些過時,質量是很好的,可是近來受山寨機的衝擊,外加國外品牌機的夾擊,這種國產的手機幾乎失去了生存空間。爲了儘快週轉資金,振興公司已經將手機的價格壓到最低,但是依然沒能賣出去,他們只好高額懸賞銷售人員,以求把庫存的給賣出去。
蒙拓的策略非常簡單,那就是將手機作爲附加品,跟別的商品搭在一起賣。爲此,他到處跑一些電視購物臺,努力說服一些廠商連同手機一起售賣。
這個策略很見成效,只要利潤分配得當,很多商家是願意這樣綁定銷售的,這也讓蒙拓跑得更起勁了,浩子最近也時常跟在他屁股後面,他似乎也看到了那二十萬老婆本在向他招手了。
“喲,這不是拓少嗎?怎麼了?如今怎麼混成推銷員了?”
蒙拓停住腳,向那個嘲弄的聲音望去,原來是張醒,很久以前也是蒙拓的狐羣狗黨之一,他一副紈絝子弟的囂張神情,似笑非笑地看着蒙拓。
時間如果倒回兩年前,蒙拓還會在這些人面前低頭,希望他們能幫助自己,可是當時換來的卻只是嘲笑和奚落。
時間真的能讓一個人沉澱下來,不知道爲什麼現在的蒙拓已經不再向往失去的奢華生活了,推銷員,這個身分不好嗎?
“是啊,在做推銷了!”蒙拓的聲音沉靜得秋天的遠山,那樣寂靜那樣堅實,只有他的雙眼仍熠熠生輝。
蒙拓遞了一張名片給他,說道:“如果有什麼生意,可以關照我啊!我如今在推銷手機!”
蒙拓從容的態度反而讓張醒吃了一驚,他還清楚地記得兩年前,受到嘲弄的蒙拓是怎樣大發雷霆,是怎樣的自暴自棄。
時間真是個反覆無常的魔法師,它既能把一個人變得頹靡,出能把一個人變得如此充滿生機。
“我,之前我聽說你跟裘正望的女兒裘敏在一起。”張醒又再次打量了一下蒙拓,接着說道:“怎麼?沒做成裘正望的成龍快胥?”
蒙拓灑脫地笑了笑,說道:“是啊,沒做成!”
有時候選擇一個人,其實也是選擇一種生活,一種人生。很奇怪,蒙拓只有跟葉橙在一起時纔會去憧憬以後的生活,他所期待的幸福就是葉橙一起慢慢地平凡地變老。
跟裘敏在一起時蒙拓其實也想過,裘敏的個性有些灰暗,自己其實也是灰暗的,如果兩個人在一起,他們會怎麼過呢?一起揮霍裘正望所有的財富?一起吸毒一起狂歡?一直跟着岳父大人裘正望做黑白兩道的生意……原來,這一切都不是他想要的啊!
葉橙,原來你纔是我心中的陽光,因爲有你,我纔沒有迷失方向啊……
銷售任務很快就完成了,蒙拓順利地拿到了那筆豐厚的獎金,當他把這筆錢交到吳浩手中時,吳浩突然說道:“蒙拓,原來你能幹正式啊?那我們還成天想着撈偏門幹嘛啊?”
是啊,爲什麼總想着一夜暴富呢?蒙拓有一種前所未有的踏實感。
這一刻,他突然領悟到,也許,他之所以會失去葉橙,也許就是因爲自己身上的那種不安分,那種急躁和虛榮。
一開始,他只是一心希望能讓葉橙過上原來的生活,可是,在自己能力不夠的情況下,他的急躁,他的不安,這些都讓葉橙更不安,更害怕。
如果當初靠着騙來的錢帶着葉橙逃走,那能帶給葉橙的生活也只是動盪,也只是逃亡,何來幸福呢?
在受傷的這段時間內,蒙拓反覆思考着葉橙的種種可能,如果裘敏的話是真的,裘正望沒有對葉橙怎麼樣,那麼葉橙應該是平安的,可是,爲什麼她不來約定的地點見面呢?這中間出了什麼意外呢?
難道葉橙終於受不了我了決定暫時避開?她對我失望了嗎?那段受傷時期蒙拓曾消極地這樣想過。
是的,蒙拓想到這裡泛起了淚光,曾經信誓旦旦地保證會照顧她,會讓她幸福的啊,可是,卻什麼都沒能爲她做到啊!
葉橙,我相信你會來的,不管你在身在何方,我會一直等你,會一直等你的。
蒙拓手拿着一隻玫瑰,依然等在了“玫瑰園”花店前。
“那個帥哥又出現了啊,他還沒找到他女朋友啊!”可愛的女店員望着窗外嘆息道。
花店老闆看起來也只比女店員大一點點,她也盯着窗外說道:“是啊,我問過了,還沒找到啊!我勉勵他一直等下去,他手裡那朵玫瑰花就是我友情贊助的!”
店員睜着圓圓的眼睛,充滿驚喜地望着老闆說道:“老闆,沒想到你人這麼好啊!”
老闆奸笑道:“哈,你沒發現,這位帥哥站在門口我們的生意會好很多嗎?這是活廣告,你懂什麼!”
“老闆……”店員瞬間變成鄙視的神情。
“哎呀,其實呢,我只是要讓人們相信愛情!你看他等待的神情,天荒地老都寫在他英俊的臉上,真讓人感動啊!他只要往那裡一站,就在是告訴人們,真愛真的存在啊,就有人在默默地詮釋着,執着地等待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