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數人都錯解了落日,
畢竟他們從來沒有靜下心,
去聆聽落日的聲音。
...
下一節是音樂課,華宇喊完時瑠小姐後就離開了。
“還好走了,啊啊啊,誰知道自己一放鬆下來就睡過了一節課。”突然腦海中又浮現起剛剛華宇所說的話。
那麼,夢究竟是不是真的呢?
算了,隨即用雙手拍了拍自己的臉頰,離開了教室,話說時瑠表示自己還不知道音樂教室究竟在哪個方向呢。
上課鈴聲響了將近五分鐘,也沒有找到前往音樂教室的方向,好像,這個學校其實還挺大。
走廊旁護欄杵,時瑠正杵着下巴望着中間的大松樹發呆,或許自己真的是一個路癡吧。
倘若再亂走,或許到時候連自己的教室也找不到了。
風從遠方吹來,松針彼此摩擦發出輕盈的響樂。夾雜着一陣舒緩優美的琴聲從彼方飄來。
時瑠尋聲走去,來到了老舊的琴室。
琴室的推拉門半開着一個缺口,她半蹲着身子過去偷瞄究竟是誰在演奏。
“不是吧,又是他?”她不禁感嘆,而後立馬捂住自己的嘴,他似乎沒有聽見,時瑠並不想讓凜月汐注意到自己。
老舊鋼琴雖然音色不準,但是仍然不阻擋凜月汐古樸和絃的韻律,但他的表情似乎並沒有沉醉於其中,反而愈發冰冷,機械式的演奏這麼一切。
指法有時迅速幾近瘋狂,似乎是在宣泄,有時舒緩幾近滯緩,似乎是在撫摸。
鋼琴的音色與韻律之中越發低沉,雖然聽起來是如此美妙,但其中卻沒有夾雜着任何能夠爲其添彩的被世人喚爲情感的東西。
“喂,你究竟還要看多久。”
“暈,不是吧,這都能被你發現嗎?”因爲她捂着嘴巴,發出了奇怪的聲音,在旁人聽來,就如同嗚咽一般。
“怎麼了,聽到我的琴聲感動要哭泣了嗎?”他嘴角略微上翹。
“纔沒有!你這首是理查德的《羅密歐與朱麗葉》吧,我從來沒有聽過那麼難聽的演奏。”他推開推拉門走了進來。
凜月汐聽到了時瑠的感想,並沒有生氣,就如同在意料之中。
“嗯。”他淡淡迴應了一聲將鋼琴合上,轉過身去望着窗外的景色。
餘留的音韻似乎還回蕩在琴室,久久不願飄散,畢竟……
有那麼一瞬間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了無盡的傷感。
時瑠走了過去,打開了那個古舊的鋼琴,鋼琴儘管得到了不斷的保養,但琴鍵無可避免的存在較大程度的磨損,觸手輕輕敲打一個按鍵,裡面似乎能夠涌出無限的時光的回憶。
“你不去上音樂課嗎?”她撫摸着鋼琴鍵,似乎能夠感受到什麼....
鋼琴的高音這邊的按鍵幾乎沒有碰過,按鍵相比之下比較磨損沒那麼嚴重。
“我平常音樂課都在這裡一個人上。”
“好吧真是拿你沒辦法。”時瑠坐在了他的旁邊。
“要來一次四手聯彈嗎?”時瑠開口問道
“你不去上音樂課嗎?”他反而轉問了她。
“沒事啦,反正我是轉校生,老師還沒有我的名單,逃掉好了。”
“那就《卡農》吧。”時瑠將雙手放在琴鍵上後,透過琴身的反光,看見——有那麼一瞬間,他笑了。
只不過她並不懂啊,那微笑的意義。
她緊貼着他,心中沒有多餘的雜念,內心一味希望不再看見那個悲傷眼神的流露。
卡農經典迴環中,明明是第一次攜手合作卻依舊那麼默契。迴環往復的曲目,有着憂鬱也有明快,有着沉鈍也有着溫柔。
彈奏中我輕輕用雙眸瞥着他,他好像也在看着我,僅僅存在一秒鐘的對視後,我就急忙將眼神收回。
不知爲何,在這段時間裡,她的心跳從一開始的激烈到現在漸趨平穩。
真是奇怪的感覺充斥着自己的內心,很溫暖,就像久違的幸福……
…
到午休時,時瑠沉沉醒來,迷糊中看見一旁的凜月汐。
“這次,肯定不是夢。”她喃喃念出,果然還是不習慣趴在桌子上睡覺。
好難受,果然還是躺在牀上睡最舒服了。
不過教室裡怎麼可能會有牀?
等她意識到這件事情時已經是自己醒來的時候,剛想翻身時就被凜月汐用手攔住。
什麼情況?自己不是在牀上睡的嗎?難不成,難不成,是膝枕?!是的,沒錯。
時瑠蜷縮在自己與凜月汐的座位上,頭自然是倚靠在他的雙腿上。
完蛋了,我嘴角已經開始莫名抽動,偷偷睜開一隻眼睛看一看情況好了。
凜月汐他正趴在桌子上低着頭看着“熟睡”的她,滿臉寵溺的表情。
時瑠這時小心翼翼睜開一隻眼睛剛好碰上了他的雙眸。
“啊,真的是膝枕啊,天哪,時瑠你怎麼變成這樣啦!”時瑠在心中不斷嘀咕。
在發現時瑠醒了之後,那個眼神好像變得有些許銳利。
她急忙將偷偷睜開的眼睛閉上。
“你還不打算起來嗎?”他冷冰冰的開口問道。
時瑠這才連忙端坐了起來,用手撫了撫睡亂的頭髮,“嘿嘿,不好意思啊。”
幸虧還是處於午休期間,應該.....但願....懇求.....沒有人注意到剛剛所發生的的一切。
校服是帽衫型的,他把時瑠的帽子戴了起來,然後抓着帽子的兩邊,把臉湊了過來。
肯定就是他,完蛋了又要被......
躲閃不過眼神,她就緊閉着雙眼,反抗着。
他將嘴脣靠在時瑠的耳朵附近,呼出的熱氣讓人一陣發麻。
至於心跳的頻率?早已如同機車發動機一樣猛的轉動。
130?還是140?誰知道呢?
“做個交換,忘記在琴室彈鋼琴這件事,也不要過問,否則我就把剛剛你把口水滴在我褲子上這件事說出去。”
“哈?什麼,我竟然睡覺時不僅把人家當膝枕,還流口水了,社會性死亡了啊。”時瑠這才微微睜開雙眼,點着頭,他便鬆開了手。
趴在桌子上,心還是在猛烈的跳動個不停,這讓我很不適應。
“你臉好像很紅啊。”
“你說這是因爲什麼原因啊?”時瑠轉過頭去向他抱怨,卻無意間瞥見他淡淡的笑顏。
放學之後,一個人走在路上,剛出校門。
“喂,你,跟着我走。”凜月汐就從身後出現拉着她的手向前走去。
拉住?不應該準確來說是抓住了自己的手腕。
“我不叫喂,我叫時瑠,好歹記住別人的名字啊!”她嘟着嘴,不滿的抱怨着。
凜月汐沒有多言,就這樣拉着她向前走去,如果這樣的話又發生昨天那樣的事情怎麼辦?
路上,他保持沉默,偶爾的動作就是在車流經過身旁時將自己緊緊拉到他的身後。
好像,這傢伙還挺溫柔的。
時瑠靜靜的看着他,這傢伙臉上有着少年的肆意的模樣,一雙燦若星辰的狹長雙眸,在如劍般上揚的雙眉下,泛着清冷的幽光。
但是雙眸的眼神總是流離着異樣的情感。
不知爲何,自己在他的身上總是能夠感受到非常熟悉能夠讓我產生眷戀的感覺,似乎二人早已相識.....
黃昏予天地朦朧的迷離,晚霞則吞噬了湛藍的天空,有那麼一瞬,天空中被從未見過的炫彩所籠罩。
“阿月,你快看誒。”她學着華宇對他的稱呼,指着最後的黃昏。
他擡頭望了一眼,炫彩的黃昏反射進入他的眼眸,卻沒有折射出任何色彩。
他沒有開口反而低下了頭,二人就這樣停在了馬路中央。
男孩子的劉海怎麼會這麼長,竟然遮住了他的臉頰。
不知爲何,一陣莫名的衝動讓時瑠將手伸過去把他的劉海撩向後方。
我們在馬路中間,晚霞之下彼此對視了那麼一刻。
人流的喧鬧。
哪怕是車流的轟鳴,都消失了。
耳邊只剩下了吵鬧的心跳聲。
以及——彼此的呼吸。
心跳從兩個不匹配的音律如同早上演奏的《卡農》一樣跳躍着,也在最後逐漸統一。
這時纔想起,相互喜歡的人對視,心跳會逐漸走向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