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事已至此,也許真的沒有什麼挽回的餘地了吧。
甄開心站起身來,俯身抱了抱郝美,這是她最好的朋友,在她結婚前夕,能來提醒她謹慎一些,不怕得罪了她,說明真的是希望自己幸福快樂。
能跟自己講心裡話的,纔是真的朋友,她很珍惜。
“郝美,我會好好的,你也要好好的,寶寶幾個月了,是不是很快,我就可以當他乾媽了,你知道是男孩女孩嗎?”甄開心好奇的打量着郝美的肚子。
郝美有些羞澀的拍了拍自己圓潤的肚子,臉上露出一股母性的慈愛和期待;“好啊,等生下來,就讓你做乾媽,預產期大概在三個月之後,現在可以知道孩子的性別了,但是我們沒有問醫生,男孩子女孩子都好,都喜歡,仲謙說他不挑的。”
看着一臉幸福的郝美,甄開心的心情也愉悅起來;“你還記得我們以前說過的嗎,最好你以後生個男孩,男孩像媽媽,會像你一樣,個子高高的,善良又能幹,我呢,我生個女孩,到時候就賴着你們家的男孩子,哈哈哈。”
“你怎麼這麼沒正經。”郝美忍不住伸出手指點了一下甄開心的額頭:“好了好了,你跟丁少好好準備結婚的事兒吧,放心,雖然我老公跟明少是好朋友,可是一碼歸一碼,結婚那天,我還是會去的,要看着你快快樂樂的出嫁。”
甄開心的眼眶有些泛酸,重重的點了點頭:“知道啦知道啦,準媽媽就是喜歡煽情,趕緊回去吧,羅仲謙那麼寶貝你,這會兒都等急了吧。”
郝美低頭微微一笑,跟甄開心擺了擺手,這才走了出去。
甄開心看着她依然纖細的背影,輕輕的嘆息了一聲,心裡感慨幸福的女人,連背影都是美的。
郝美遇見羅仲謙,算是人生中一件很幸運的事兒了吧?
生下孩子,做一個賢妻良母,這樣的生活,倒是很適合她的性格。
可是自己呢?
甄開心雙手抓着婚紗的裙襬,不由得出神,自己的選擇,真的是正確的嗎?
……
最近這段時間,洛星棋幾乎天天往洛聲和yoyo的新家跑。
上次見面,yoyo邀請洛星棋去時常做客,不過是一句客套話,爲了在洛聲面前表現自己的溫柔和懂事,可是沒想到,驕橫的洛星棋居然真的從那以後,幾乎天天來報道。
yoyo和洛聲的婚期將近,正是籌備婚禮忙的焦頭爛額的時候,還要抽空接待洛星棋,在洛聲面前不能對洛星棋表現出一絲半點的怠慢,實在是身心疲憊。
而洛聲則是很高興自己的女兒能夠接受她的新媽媽,和自己嶄新的決定,一時之間覺得十分欣慰,看這個一貫叛逆嬌慣的女兒,也順眼了很多。
洛星棋這幾天,表現的是罕見的聽話,她去了洛聲家,既不和yoyo頂撞,也凡事順着洛聲說,讓洛聲心情十分舒暢,偶爾有幾次不去,洛聲還會給她打電話,問她什麼時候來。
然而,在這樣美好的氣氛裡,一向身體不錯的洛聲,卻病倒了。
洛聲心臟一直不太好,但並不嚴重,平時很少發作,加上私人醫生護理的好,也就沒怎麼放在心上,可是最近,心臟病發作的機率卻越來越大,到了這幾天,幾乎每天都要心悸一兩次,yoyo着了慌,不得不推遲了婚期,每天在洛聲牀前守着,連根洛聲大聲說話都不太敢,生怕刺激到洛聲,讓病情更加不穩定。
洛星棋去洛聲家,去的越來越勤了。
眼下,燈光明亮的臥室裡,洛聲穿着舒適的棉質睡衣,正虛弱的躺在牀上。
他的臥室全部是奢華的歐式裝修,yoyo喜歡這種財氣外露的風格,因此乍一進來,幾乎以爲自己到了皇宮,到處是金碧輝煌,而洛聲有些憔悴的臉色,和周圍的富麗堂皇,形成了非常明顯的對比。
洛聲原本就身材瘦削,當初身體好的時候,是十分凸顯氣質的,現在顯露出了病態,整個人好像被抽乾了水分一般,眼窩凹陷,臉色青白,竟然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多歲。
這幾天他的身體每況愈下,明明之前還是好好的,一點徵兆都沒有,病來如山倒,一下子就變得十分虛弱,經歷了幾次心臟病發之後,他現在躺在牀上,翻身都覺得十分費力了。
人一過了五十,就格外的怕死,洛聲也不例外,他遵循醫囑,每頓按時吃藥,不能碰的東西絕對不碰,不能吃的也絕不入口,只是爲了儘快的好起來——他和yoyo的婚禮還沒有舉行,小兒子也還沒看到呢。
在安靜的臥室裡,洛聲呼吸的聲音尤其顯得沉重,洛星棋低眉順眼的坐在洛聲牀邊,十分貼心的替他掖好被子,是罕見的聽話懂事模樣。
洛聲有些感慨的看着眼前的女兒,洛星棋的容貌更像洛聲,這也是洛聲寵愛她的原因之一,這會兒洛星棋把頭髮梳成簡單的馬尾,身上穿着素淨的黑白條紋長裙,一掃平時的豔麗,滿臉不安的看着洛聲,讓洛聲大爲動容。
“星棋,你長大了啊。”洛聲欣慰而疲憊的笑了笑,本以爲自己的女兒會一路驕縱任性,沒想到竟然是看錯了她,自己身體出了問題,洛星棋一直守在牀邊,就連yoyo也不及她熱心,這讓洛聲非常感動。
他不由得就想起了過往一家三口的美好時光,那個時候,江雨還是他心目中端莊美麗的妻子,洛星棋是他乖巧可愛的女兒,一家人其樂融融……
洛星棋是他第一個孩子啊。
洛星棋抿了抿嘴脣,把臉上有些緊張和不安的神色按捺住,有些牽強的勾了勾嘴角:“爸爸,我早就長大了啊。是你一直都很年輕,纔會覺得時間過得很慢。你好好躺着,別說話了,醫生說你需要靜養,這樣病才能好的快。”
其實,洛星棋比誰都明白,洛聲的病,是好不了了。
甚至,這病到底是怎麼來的,沒人比她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