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他又要故技重施,重又湊過來,甄開心心裡一慌,生怕自己不能抗拒,真的發生了什麼,片刻的呼吸順暢讓她恢復了幾分理智,當即一擡手,一巴掌扇在明亦涵的俊臉上:“不要臉!”
清脆的響聲在空曠的小會議室裡迴盪。
明亦涵莫名的又捱了一耳光。
長這麼大,打過他的,也只有甄開心一個人,而且不是一次,而是三番五次的打耳光,明亦涵卻沒法跟面前的女人生氣,既生不起氣,又捨不得。
他輕嘆一聲,知道自己繼續糾纏,只能家中甄開心對自己的牴觸情緒,只能拼命冷靜下來,壓抑下把她壓在桌子上就地正法的衝動,狠狠的吸了一口氣,舉起了雙手:“好,我流氓,我不要臉,我錯了可以麼?”
“本來就是。”甄開心趁着明亦涵舉起雙手,忙抓着衣領向後縮去,雙眼戒備的看着他,好像明亦涵是個會吃人的大灰狼。
明亦涵這會兒覺得無比的委屈,然而沒辦法,他只有長嘆一聲:“開心,我很累。”
這一聲嘆息,是真情實意的,他甚至不指望甄開心能夠聽懂,就好像在向自己睡着了的妻子傾訴一樣。
面對一個忘記了和自己種種過往的女人,這種心累,實在是更折磨人的。
甄開心看到他驀然低落下來的表情,不知道爲什麼,竟然有種感同身受的感覺,下意識地就很想安慰他,她眨了眨眼睛,抑制住自己這種莫名其妙的衝動,語氣卻是忍不住變軟了:“你……你不是誠心來採訪我的吧?被打了也是活該,誰讓你動手動腳,我跟你講,這裡可是有安保人員的,我一叫你就完蛋了。你……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明亦涵看着面前受驚了的小女人,忍不住露出了一點笑意,他的眼睛原本就生的好看,笑起來的時候,顯得那雙眼皮線條尤其流暢深刻,一雙眸子明亮的讓人移不開眼睛,英俊的簡直如同從漫畫裡走出來的人物:“開心,我來是想告訴你,不管你現在記不記得起來,相不相信我,我都要說……”
甄開心屏住呼吸,眼睛瞪得圓圓的聽着。
“你和我,我們曾經是夫妻,我們感情很好,只是因爲誤會,我們離婚了,就在我們要復婚的時候,你……”明亦涵伸出手指點了點自己的腦袋:“現在你可能不記得和我發生過的任何事情,對於你來說,我就像個陌生人一樣吧。可是你記住了,我不會忘的。就算你一輩子都想不起來,把我當做陌生人,我也不會忘的,因爲那些,都是我生命中發生過的,最美好的事情。”
“我等你。不管要多久,一年,十年,一輩子,我等你想起來我,我幫你想起來我,因爲我知道,那也是你刻骨銘心的記憶,不會被徹底的忘記。”明亦涵定定的看着甄開心有些茫然的表情,內心涌起一股溫暖而酸澀的感覺。
爲了她,什麼都是值得的。
她是上天給他最好的禮物,最貴重,最驚喜,雖然和她在一起的路上,經歷了那麼多的折磨和挫折,可是因爲是她,所以都值得。
他不指望這樣就能喚醒她,只是想告訴她,他不會放棄的。
甄開心看着面前英俊而傷感的臉,心裡狠狠的疼了一下,好像有一雙手攥着她的心臟,死命的握了一下,這種心疼的感覺,是她從來沒有感受過的。
可是……
她的記憶告訴自己,這些事情,都是一派胡言。
不,她不能輕信,這樣頑劣的任性妄爲的紈絝子弟,爲了追求女人什麼事情做不出來,編造出一個悽美的故事來,又算得了什麼呢?
自己現在的生活無可挑剔,記憶裡完全沒有他所說的任何事情的影子,怎麼會是真的?
甄開心的眸光從複雜到清明,她搖了搖頭:“我不信,你走吧。剛剛的事情我不追究了,下次你再來騷擾我,我可是會報警的。”
明亦涵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下去,他原本也沒想會這樣簡單的就讓她相信自己,可是當她真的開口驅逐自己,質疑自己,他依舊覺得字字如刀。
苦澀笑了一下,他點點頭:“是該走了,採訪時間到了,穿幫了很麻煩。只是,恐怕不能如你的願,我還是會來找你的。”
“你……”甄開心咬着嘴脣,內心複雜的看着明亦涵有些落寞卻依舊挺拔的身影,緩緩的從會議室裡走了出去。
不知道爲什麼,她的心裡突然空落落夫人,若有所失。
那種感覺,就好像是遺落了什麼重要的東西一樣,慌亂,惶恐,還有一些無助。
身上似乎還殘餘着他的溫度。
甄開心蜷縮在沙發上,把頭埋在兩膝之間,一個念頭突然冒出來,把她自己都嚇了一跳,明亦涵說的,到底會不會是真的?
她原本就計劃要去醫院看看的……
不不不,不會是真的,實在是太離譜了,可是,既然總歸要去醫院看看的,不如這個週末休息了就去。
嗯,一定要去看看。
……
明亦涵從會議室裡出來,就很低調的繞路去了地下停車場,準備開車回去。
因爲這一趟務必要低調再低調,所以他一個人出來,也沒有帶着何十一,開的車子是一輛黑色的林肯,也沒有很引人注目。
從會議室到停車場,距離也沒有很遠,可是卻覺得腳步沉重,忍不住想要回頭望。
他想她了。剛剛分開,就開始想她,想那個跟他有過共同回憶的女孩子,熱情,簡單,樂觀又可愛的女孩子。
喜歡一個人,真的是一件很麻煩的事。
明亦涵腦子高速運轉,一邊留戀着甄開心,一邊努力思考怎麼樣才能讓甄開心儘快的把關於自己的一切都想起來——丁西城現在沒有囚禁甄開心,甄開心對丁西城也還沒有什麼深厚的感情,自己無疑還是有機會的。
可是喚起一個人的記憶,何其的困難。
他思索着,拉開車門,坐進了車子裡,一隻腳纔剛踩在油門上,突然一聲巨響,幾乎震碎了他的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