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女士,你也不用太過感激。”一直站在甄開心身邊的明亦涵點頭微笑,截住了甄開心的話茬:“開心是個善良的姑娘,如果事實證明她的腎臟和令愛最是匹配,她當然義不容辭,但是本着對洛小姐負責任的態度,我建議,還是當着大家的面,找一個合適的時間,再做一下檢查,這樣對洛小姐也是負責的態度,對不對。”
方纔江雨哭天抹淚的時候,不時用眼角瞟着明亦涵,生怕明亦涵出來攪局,畢竟一個甄開心好對付,可是明家勢力龐大,明亦涵要是鐵了心維護甄開心,勒令媒體不許報導這件事情,她也沒辦法。
可是沒想到,明亦涵非但沒有攔着,反而還表示了同意?
只是再做一次匹配而已,如果衆目睽睽之下,甄開心的腎臟和星棋的匹配成功,到時候不怕她不就範。
想到這裡,江雨連連點頭:“明少說得對,爲人父母,真是心疼孩子,甄小姐的高尚情操讓我感動,本着對雙方負責的態度,是有必要再檢查一次,萬無一失纔好。”
她淚水漣漣,拉着甄開心的手又是道謝,又是抹眼淚,活脫脫的一個慈母形象,令人動容,不少女記者一邊拍攝,一邊被感動得眼泛淚光,洛聲更是心中感慨萬千,把江雨攬在懷中安撫。
“如果我能救星棋就好了,爲什麼匹配成功的不是我……”江雨自責的哭出了聲:“我的星棋,命好苦……”
明亦涵眯了眯眼睛,狀似無意的輕笑:“可憐天下父母心,江女士,我想,如果你的腎臟匹配,那麼你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把自己的腎臟捐獻給洛星棋對嗎?”
江雨擡起頭來,面容溫柔而堅強,堅定的點頭;“當然,我愛我的女兒,我不是一個好媽媽,沒能給她健康的身體,我每天活在愧疚自責之中,如果我的腎臟和她匹配,我會毫不猶豫的救她……可惜,老天不給我這個機會!”
甄開心不知道明亦涵爲毛會提出再做一次檢查,以爲他只是想拖延時間,把這次的事情儘快解決,只能無語的站在他身邊,聽到江雨的這番表態,頓時覺得一陣胃酸,真的好想吐……
這幅中國好母親的模樣,拜託您收一收好麼?
因爲給不了洛星棋健康的身體而自責?那麼把自己放在別人家二十多年,一眼都不看,您就不自責了?
就不會每天活在愧疚之中了?
現在當着自己的面,哭訴自己如何對不起嬌生慣養的洛星棋,把自己置於何地?
所以,甄開心得出一個結論,估計在江雨眼裡,自己不算人,要不然真沒法解釋,自己被忽視了這麼多年,偉大的母親江雨爲什麼沒有因內疚而死,還活的風韻猶存的。
江雨在鎂光燈下,又接受了許久許久的採訪,從洛星棋說的一句話回憶到不久前女兒蠟黃的臉色,過了好一會兒,甄開心才逮到機會從記者們的包圍圈中擠出來,頓時長出了一口,覺得空氣都清新了。
她用手做扇子,扇了兩下,隨即伸出手指捅了捅明亦涵:“那個什麼檢查,我真要去?”
“去。”明亦涵露出標誌性的壞笑:“放心,去了之後,江女士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假哭了,我保證讓她痛痛快快的,真哭一回。”
“啊?”甄開心眨巴着眼睛,看着明亦涵神神秘秘的樣子,心裡知道這傢伙喜歡賣關子,八成又憋着什麼壞主意不跟她講,越是問估計他越得意,所以也不追問,只東張西望:“話說,這時間快到了吧?怎麼丁西城和羅纖纖,一個都看不見?”
明亦涵也蹙起了眉頭:“羅纖纖是要在丁西城出現之後再出來的,丁西城這小子,幹嘛去了?”
……
休息室裡,丁西城屏退了傭人,自己把領帶結繫好,對着鏡子看着裡面英挺俊朗的男人,勾起嘴角,露出一個毫無感情的微笑。
今天是他訂婚的日子了。
沒有想象中的欣喜,還帶着一點遺憾和不甘……
他垂下眼眸,目光落在手裡緊緊捏着的,甄開心送給他的畫像上。
如果不知道這世界上有個你就好了,那麼出賣自己,也不會覺得特別爲難,特別遺憾。
末了丁西城咬了咬牙,終究邁開腳步,推開休息室的門,準備去訂婚典禮現場,然而門被推開,他的瞳孔一縮,看到門外站着一個有着栗色捲髮,娃娃臉的女人……
她的眼睛大而有神,此刻抿着嘴角,對着他微微一笑:“小寶……”
小寶。
稚嫩的記憶中,那總是在夢境中出現的女人的臉,和眼前的人完全重合在一起,丁西城臉上露出了混合着驚訝和無措的表情,手裡的畫像輕飄飄的落在了地上。
是她。
她沒有死,她回來了!
在丁西城不足一歲的時候,他被娜娜抱走,養了足足將近一年多的時候。
那個時候的娜娜,癡戀丁默,而自己又不能生育,就想方設法的把丁默的兒子丁西城擄走,當做自己的兒子來養。
只是後來,爲了幫丁默擋下子彈,生死不明,丁西城這才被丁家人接了回去。
如今,娜娜竟然又全須全尾的出現在丁西城面前,多少年過去了,當她喊出丁西城的小名,丁西城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
那個他最初的記憶,讓他始終覺得融入不到丁家之中的女人。
丁西城臉上的表情複雜,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纔好,倒是娜娜更爲從容,探頭在休息室裡看了看,見只有丁西城一個人,就笑眯眯的擡頭問:“小寶,你不認識我了?我是你媽媽啊,你小時候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叫我媽媽,怎麼,我們母子相見,你竟然都不打算叫我進去坐坐?”
“我的媽媽姓白,叫白月。”丁西城兒時的記憶模模糊糊,對於這個在他小時候擄走他的女人,他的感情頗爲複雜,一方面娜娜並沒有傷害他,另一方面,卻造成了他對丁家的難以親近,始終覺得自己是個外來的闖入者,有時候早早的懂事並不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