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子是這漠府衛隊的實際隊長,因着伍標雖然是老爺子的貼身侍衛長,同時也是這漠府護衛團的團座;而這作爲這震懾大漠的主要力量,這伍標的實際事務上更多的是處理一些護衛團的事務;
雖然這些護衛團大都分別駐守在城市裡,可是以老爺子對護衛團的掌控,這些二帥們很多的事務都是需要請示的,當然這些二帥們也有着他們自己的私活,可對於這護衛團的擴張,人員的調動,甚至是在所駐守的城市新開場子,凡此種種瑣碎雜事,這都是需要報備到老爺子手裡,然後由伍標進行處理;
這也是爲什麼以李遴的手段這麼些年都沒有能夠拉攏到這些城市的駐守二帥的原因之一,因爲這老爺的掌控確實有些嚴密;而這邊境卻因爲那幾乎每天都有發生的衝突,這是沒辦法事事上報之後等待命令再處理的,因此如夏祺通這般的邊境上的二帥可以在老爺子的默許之下自行擴張力量;當然,這也是這夏祺通有足夠的野心,並且有與之相匹配的能力;
由着伍標這般繁雜的事務,這雖然掛着老爺子貼身侍衛長的名義,同時這但凡是老爺子出行這伍標也會跟着,但這平日裡的侍衛任務則由沙子負責;
沙子的經歷與這侍衛隊成員的經歷大致相差不多,同樣的孤兒,同樣得老爺子收留,然後在老爺子的調教下長大成人,並放到護衛團下邊去鍛鍊,然後在鍛鍊合格,或者說在這樣的鍛鍊之下還能活着,便按着規矩再調回到老爺子身邊,擔任老爺子的貼身侍衛;
沙子的經歷看上去與其他的衛隊成員並沒有什麼不同,可這事就出在這個鍛鍊的過程之中;
以沙子對漠府勢力的瞭解,這能夠活着回到老爺子身邊,那纔算真正進入了漠府的核心;因爲這老爺子的衛隊,不僅僅只是負責老爺子和這漠府本部的安全,同時也是老爺子的特使專員;
但凡是下邊的二帥們有什麼事兒需要老爺子處理,或者說這些二帥們也無法處理的時候,這時候老爺子便會酌情派出專員前去全權處理;而這些全權專員,便是由這衛隊完成;更重要的是,這些鎮守二帥們,這大都是衛隊成員出身;也就是說,這能留在老爺子身邊,那便有機會成爲這大漠裡鎮守一方的鎮帥,到那時候纔算真正的功成名就;
或許也是因爲如此,這老爺子的衛隊的忠誠度從來都是最高的;但是,這凡事都有意外;
以沙子的能力,這本來是不可能活着通過鍛鍊的;當然,這倒不是說這沙子就是那種一無事處的草包,只是老爺子對於這些衛隊成員的考驗更加的嚴格,以至這考覈的通過率極底;而且都是以生死作爲考驗,但凡沒有通過的,都已經化作這大漠的風沙;
看着這老爺子的考覈手段挺有些不那麼人道,可這些衛隊所擔負着的責任,也不得不通過那身殘酷的考驗來證明能力,或者說忠誠度;
沙子本來是活不下來的,可這其中有着李遴的插手,於是這沙子便活了下來;而李遴之所以插手於老爺子這樣的考覈,並不是因爲什麼善良發作,沒事找事兒;李遴這樣做的,其目的只有一個,找到可以聽命於他的人成爲老爺子的衛隊成員;
當然,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因爲老爺子的挑選這些衛隊成員的時候,都由收留的孤兒開始,說白了都只是些孩子;這交給一個孩子做這麼長時間的睡棺材底,這是不現實的;這又不是拍電視劇,還可以給一個幾歲的孩子一個任務,然後可以睡棺材底幾十年不聯繫,到關鍵時刻還能找準確的找到人,而且還能夠保證聽命於人;
因此,這李遴想要有聽命於自己的人留在老爺子身邊,只能插手於老爺子那殘酷的生死考覈;因爲此時的這些孩子都已經長大成人,都有着自己的思維,也知道死亡的恐懼;而在這時候給人一個活命的機會,並且還有着利益,同時還能回到老爺子身邊,這對於有些人來說,這是可以接受的;
這些可以接受的人之中便有着沙子的份兒;而對於這李遴的插手,這老爺子也算是知道一些;因此,這老爺子也有留意這考覈之中的事兒;可這老爺子畢竟只是人,不可能監控到所有的人;只能通過這些衛隊成員的表現來找出其中聽命於李遴的那些睡棺材底的人;
事實來說,這老爺子的眼光還挺毒的;這李遴的手段確實是有些作用,也收買到不少人;可這些人都讓老爺子給宰了吃肉,只剩下這沙子;
這並不是因爲沙子有多優秀,或者說這演技到爐火純青,可以瞞住老爺子;儘管這老爺也確實沒有懷疑過沙子,並且還將沙子給提拔到這副隊的位置,成爲這衛隊實際的隊長;
老爺子之所以沒有發現到沙子有什麼問題,這其中還有着伍標的一些原因;當然,這故事其實也挺俗氣的;不過就是這同爲衛隊成員,這沙子有救過伍標幾次,這可以算是過命的交情;
而老爺子對每次考覈之後的查驗,這都有伍標的參與並且執行;當然這也因爲伍標是由老爺子親自調教,這其中也有着那父子之情,老爺子是非常信任伍標的;而正是伍標的這般的與沙子有着過命的交情,雖然這也按照老爺子的規矩進行過審查,可這並沒有查出什麼;然後再加上那過命的交情,這也對沙子有些放鬆,或者說信任有佳;
當然,這其中也有着李遴的一些原因;在老爺子處理掉幾個聽命於李遴的內鬼之後,這李遴也學聰明瞭;放棄了原本與這些內鬼的聯繫,或者說李遴算是意識到沒有到與老爺子公然的翻臉的時候,這還是不要去過份的關注老爺子的一舉一動;因此,這也算是將沙子給保存下來的原因之一;
這樣的狀態一直持續到老爺子對李遴派出殺手,這算是半開翻臉了;再加上這老爺子的身子骨是一天不如一天,同時對這護衛團的掌控也是逐漸的有些力不從心;這樣一來,這伍標的重心便放在這護衛團的事務之上,而逐漸的將老爺子的安全交付給沙子;當然,這需要老爺子親自出面的時候,這還是由伍標跟着負責安全;
可到這個時候,這黃花菜都已經涼了;這沙子不僅憑着伍標的信任可以與李遴聯繫上,甚至都可以隨時將老爺子給宰掉;而這一切,伍標並沒有察覺,或者說在老爺子遇襲重傷之前還沒有察覺;
而當伍標有所察覺的時候,這偏又是老爺子重傷,這樣一來也就不是計較這內鬼的事兒;但是,伍標卻在暗中開始進行處理;只是這時間太過倉促,還沒有找出誰是內鬼;
直到這李歆與渝閒等人平安回到漠府之後,這伍標私下與李歆說起這事兒;而對於伍標的說法,李歆倒是沒有太過操心,只是按着計劃,這要將李遴給弄進漠府裡來談談;同時吩咐伍標讓老爺子遇襲時的隨行侍衛都留給她,而伍標則帶着其他的衛隊成員守好漠府外面的胡楊林;
李歆的想法很簡單,這能那般精準的知道老爺子的行程,甚至都知道老爺子乘座的哪一輛車,這很明顯是這隨行的侍衛之中有內鬼;這樣一來,便將這範圍給縮小了;或者說由李歆來負責找出那天隨行侍衛中的內鬼,而伍標則負責找出衛隊裡其他的內鬼;
因爲這時候的李遴算是大兵有壓境,這李歆雖然有些想法,可這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能否渡過這次難關,那就更不用說下邊的人了;於是,這讓伍標帶着人去守着胡楊林之中,這也是查找內鬼的手段之一;
而那天隨行的侍衛,這有沙子在其中;而以這沙子副隊的身份,這跟着李歆身邊,這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不至於引起什麼大的反應;畢竟這不知道誰是內鬼,而老爺子又這般的重傷,這很可能給這內鬼下手的機會;
實際上呢,沙子在老爺子重傷之後,這確實是有些惶恐不安的;畢竟這老爺子積威太盛,而這老爺子的重傷也可以算是他一手造成的;可這同時呢,沙子也知道自己的處境,稍有妄動,那就是自尋死路;
還好,這自老爺子重傷之後,這伍標便着手去迎接李歆的歸來,還沒有騰出時間來處理這事兒,這讓沙子稍微有些放鬆下來;而這李遴在老爺子重傷之後,便沒有了其他的指令,也算是讓他暫時的鬆了口氣;
可這沒過兩天,這伍標便帶着李歆平安歸來,這讓沙子有一種很不安的感覺,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辦;這從李歆回到漠府的那一刻起,還真有些度日如年的味道;
人說這度日如年好啊,能夠讓人在一日之中體會這春夏秋冬四季的不同感受;還好,這李歆回到漠府的時間沒有多久,這李遴便帶着人到了;
對於李遴的到來,這漠府上下,特別是他們這漠府的衛隊,這一個個兒的都打起了精神,誰也沒有那麼好的精神再去理會內鬼的事兒;可是這伍標卻將給他一個任務,那就是護持住李歆;
對此,沙子莫名的有些煩躁;可這伍標的說法卻又讓他無可辯駁;因爲他沙子是這衛隊的副隊,而李歆則是老爺子指定的家主;而這伍標作爲這衛隊長,這時候需要出去外面的那片胡楊裡邊守着,那這漠府裡邊就只能交給沙子負責;
這些本來也算是情理之中,而且沙子也明白這事兒本來也應該這樣做,可這心裡怎麼就那麼的不安呢;
在伍標將沙子交給李歆之後,這李歆便將極爲自然的使喚着沙子,完全是一幅家主的駕式;當然,這平日裡李歆對這老爺子衛隊的使喚也是很正常的,可在這沙子看來,這是極爲不正常的;
因爲李歆平日裡很少有笑容,或者說跟本就沒笑容;而且這李歆雖然身這這漠府的大小姐,可以使喚這老爺子的衛隊;可是李歆每次使喚這些衛隊都是因爲正事兒,絕對不會將某人衛隊成員看得很重,更不會讓這衛隊形影不離的跟着她,甚至連這伍標也不例外;
或許正是因爲這樣吧,這李歆纔會在遇到渝閒的時候,才只有渝閒這麼一個友人;這樣算來,這李歆還是挺有些值得憐惜的;看着身居高位,是這威震大漠的漠府大小姐,可這連一個友人都沒有,確實也挺可得的;
現在呢,李歆卻將沙子給帶着腳跟腳似在滿漠府裡亂竄,這又是佈置大堂;完全是一幅家主的架式,對沙子也是隨意的吵吵;而在將大堂布置妥當之後,這還帶着只是與伍標纔有過的那般秘密式的吩咐,讓沙子守在大堂外面,見機形式,還約定什麼手式訊號之類的,完全是將沙子當做心腹一般;
按說,這老爺子的衛隊成員能夠得到李歆的看重,這應該是很高興的;這俗話說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這老爺子眼看着是無力再掌控漠府,而李歆又是一幅家主的架式;這很明顯的李歆將成爲這漠府的新任家主,而作爲老爺子的衛隊成員,這雖然是受老爺子看重,可不見得就會受到新家主的看重;儘管這些人心裡都沒底,不知道能否渡過這次危機;
現在,李歆很明顯的表現出了對沙子的看重,可這沙子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也沒有那得到新家主重用的效忠感,反而是更加的惶恐;
隨着李遴的到來,這沙子也感覺到有些緊張;因爲他雖然聽命於李遴,可不見得這李遴的到來就會保住他;或者說這沙子在潛意識裡還是傾向於這李歆更勝一籌,這李遴自保都難說,更不要說保住他了;當然,沙子之所以有這樣的想法,那還是因爲老爺子積威過盛,以至這沙子忘不了老爺子有着何等的兇名;
在李遴到來之後,這沙子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暗示;只是按照李歆的吩咐,在大堂外與李遴的衛隊形成對峙局面,同時等着李歆的動手信號,或者是李遴的訊號;
而當大堂裡的李歆與李遴開始鬥嘴的時候,這沙子將一切盡收眼底,這心中原本的不安,反而是平靜了下來;特別是那李遴的衛隊成員被悄無聲息的被射殺,更是讓沙子傾向於李歆,這心裡的躁動不安,莫名其妙的就平靜了下來;
不過,這樣的平靜並沒有持續多久;當文黎開始攪局,這與李愛拉開架式準備開打的時候,這李遴便對沙子發出了訊號;
李遴的想法很簡單,或者說也是給逼迫得沒轍了;
雖然這漠府外面擁有着可以踏平漠府的力量,可是眼下卻處於別人的槍口之下;而且這李歆顯然豁出去了,這也不會去顧忌那麼多;這一點從李歆毫不猶豫的將準備動手的侍衛給射殺就能看得出來;
本來以李遴的想法是,將漠府掌握在手中之後,這將老爺子與李歆除掉;當然這事兒只能做,不能說;
到那時候,這漠府盡在掌中;可是這外面的二帥們的想法也不得不去顧及,那這時候纔是動用沙子的時候;因爲這沙子的身份,這雖然沒有伍標來得那麼響亮,可這些二帥們也知道沙子是老爺子的侍衛副隊;
這樣一來,以沙子代傳老爺子的命令,將這漠府交由李遴打理,這也算是得個名正言順;雖然這不過是掩耳盜鈴的做法,那些二帥們不會不知道這其中肯定是他李遴玩的手段,可這知道又有什麼用呢;
在這大漠之中,除開實力之外,這傳統而頑固不化的意識形態裡邊,也有着名正言順的說法;以沙子那老爺子侍衛副隊的身份,當老爺子帶着李歆與伍標引退之後,那他便是最好的發言人;
可這李歆的表現完全將李遴的計劃給打亂了,跟本不按常理出牌,還玩得那麼的瘋狂,說殺人就殺人,跟本沒有商量的餘地,甚至都不去顧及漠府外面虎視眈眈的那支力量;
這讓李遴有些抓狂,同時也有着那麼一絲不好的感覺,像是在李歆要玩個魚死網破,那他李遴肯定也跑不掉;這樣一來,這麼些年的隱忍,這麼些年的謀劃,到頭來還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這連性命都給搭進去了,還玩個什麼勁兒;雖然李歆這樣做也會葬送掉漠府的基業,可他李遴同樣也是什麼也得不到;不甘心啊,這明擺着是優勢在手,卻玩成了這幅模樣;
於是這李遴也算是豁出去了,提前動用沙子這枚棋子;至於將漠府掌握之後,這名聲上的問題,那到時候再解決;畢竟這隻要實力在手,這名聲的問題雖然有些麻煩,可也不是不能解決的;
而李遴在想明白這些之後,很明確的給了沙子訊號,當然這隻有李遴與沙子才能看懂那微弱的動作所表達的意思;
李遴的指命令很明白,解決在藏在暗外的狙擊手,其他的不用管;
對於李遴這明確的指令,沙子是有些猶豫的;不過這還是執行了李遴的指令;畢竟這老爺子處置內鬼的手段,他可是見識過的;這能瞞得住一時,可瞞不住一世,這儘早給李歆發現;
當然,這沙子不是沒有想過不去理會李遴,而是反水轉向李歆;可是,這老爺子最痛恨的便是背叛,或者說以漠府這般大的勢力而言,這外面的爭鬥是無所謂的,可這內部的背叛那是絕對無法原諒的;
因此,這沙子雖然有過動搖,卻還是執行了李遴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