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那一年百年不遇的洪峰,最初的印象是在北城的濱江路;
當渝閒與姬亦男趕到北城的濱江路的時候,這李理正有些無聊的趴在濱江路邊上的欄杆上,很沒風度的叼着半截香菸,還將褲腿亂七糟八的挽着,有氣無力的踢着已經漫進濱江路里的渾濁的江水;
也不知道這李理在想些什麼,這將水踢得到處都是,甚至都沒注意到渝閒的到來,濺得這渝閒滿身都是;
對此,渝閒沒有如同平日裡與兄弟們玩鬧那般的說些亂七糟八的玩笑;渝閒明白這李理此時在想什麼,其實他也有着這樣的感覺;
對於打小在河邊長大的渝閒與李理來說,這每年的洪峰過境,都是他們最煩的時候;這園子是依山臨水而建,而因爲園子的佔地面積,從大門出去便是河灘;兒時的渝閒與李理他們這幫兄弟總是喜歡打個光腳板,在那沙灘上玩耍;
而在每年的夏季,這洪水便會到來,將這沙灘給吞沒;在遇到某一年的洪水較大的時候,這洪水也會倒灌進園子裡;於是,這渝閒他們這般小輩就都會被嚴令呆在園子,不許外出,不許玩水;
隨着歲月的流逝,這渝閒他們也長大成人,可這兒時那簡單的快樂並沒有消失;或許這也是文黎總說渝閒是一個像小孩子一樣的男人,有時候還真如同孩子那般,很容易的滿足,很簡單的就快樂,有事沒事兒的就傻笑;
而自去年的夏季,老爺子去世,到現在又是夏季,這又是百年不遇的洪峰,想來園子裡又倒灌進水了吧;可是,他們卻已經不再呆在園子裡,已經離家到這江胡裡打拼,到現在而今眼目下的這個時候,甚至還揣着武器在身上,隨時準備着殺戮,或是被人殺戮;
這才僅僅一年的時間而已,這變化怎麼就那麼的大;
總是掛着慈祥笑容的老爺子走了,他們這幫小輩也踏入了江湖,現在家族的內亂也算是平息了,甚至還將這山城收入囊中,雖然此時旁邊的景江大廈裡還有着姬家的勢力,可也需要眨眼之間,這山城便歸屬於家族門下;
很莫名的,李理就有些失落,或者說迷茫;同時,此時的渝閒也有着這樣的感覺;
雖然渝閒的幼年過得有些不堪,可至少在園子裡渡過了還算是歡快的少年,甚至還磨去了因爲那不堪的歲月所留下的陰鷙,讓他享受着簡單的快樂;而這隨着老爺子去世,這才短短一年的時間,似乎那簡單的快樂像是上輩子的事兒;
儘管平息了家族內亂,還將這山城收入囊中,卻找不到那年少得志的驕傲,也找不到那成爲這山城江胡第一人的成就感,反而卻有些失落,有些迷茫;
實際來說,這純屬於渝閒與李理在那兒沒事找事兒,站着說話不腰疼;
這山城裡多少的江湖人爲了上位而拼爭,甚至不惜豁出身家性命;可這渝閒等人卻這麼容易的上位,還在那兒感慨些亂七糟八的玩意兒;難怪人都說這擁有的時候不會再乎,到失去的時候才知道珍惜;
此時的渝閒已經算是擁有了這山城,卻在那兒做些無聊的感慨,卻不知道這江湖裡有多少的江湖人還爲上位而拼爭着,比如說孟彬;
孟彬在得知南山下來一支車隊時,這還樂觀的想着是姬亦男活着回來了,因此還有那麼些興奮,不過也沒忘了要準備着對劉槐動手;
本來呢,這孟彬是準備着要對劉槐下手的,同時也想着怎麼說服劉槐將這手裡的力量派出去阻擊這南山下來的車隊;而正這時候,劉槐倒是想通了其中的關節,也做出了決斷,將人手給派了出去進行阻擊;
這樣一來,正合孟彬的意;於是,這孟彬也沒再猶豫,立即對劉槐下手了;
當然,這孟彬本來不是在江湖裡打拼的,而是那天之驕子的大學生出身,這要憑着他那幾十斤想要將劉槐給放倒,這是肯定沒戲的;對此,孟彬也是知道的;畢竟這自己個兒有多大本事,吃多少飯,這心裡都是有着數的;
因此,這孟彬沒傻到憑他自己的武力將劉槐放倒,倒是利用這劉槐的身邊人,或者說是利用此時姬家上下的恐慌;
雖然這劉槐在家族內部將北城掌控在手中,而且這些老一輩的人也沒多說什麼,同時還得到官方的認同;可是,當這南山下來車隊的消息傳開之後,這姬家的人就有些意思了;
都在江湖裡打混了一輩子了都,就算是小輩的,那也都算得上是老江湖了,這誰還看不出此時北城有多麼的虛弱,哪是那南山的勝出者的對手;
偏在這時候,這劉槐還動了武力,這將人手派出去阻擊南山車隊去了;這明擺着是要做最後一拼啊;
對此,這姬家上下都是有些恐慌的;這北城要真讓劉槐這麼玩命做最後的拼命,那這不是找死嗎?以此,這姬家上下都是不贊同劉槐的做法的;只是礙着此時的劉槐正大權在握,這也反對不了;而這時候的孟彬正是利用了這一點,這拾掇着劉槐身邊的人,將劉槐給拿下,然後交給南山;
此時的江湖什麼局勢,這些老江湖是再明白不過的;這讓孟彬一拾掇,還真是瞌睡遇着枕頭,一拍即合;
因此,在李理橫衝直撞的打到景江大廈的時候,這反倒是沒得打了;這姬家的人在李理到來的時候,這已經等在路邊,極爲恭敬的迎接李理,彷彿這李理從來都是這裡的主人,這只是外出之後回家,再平常不過;
就李理來說,這姬家倒底玩什麼,還真有些弄不明白;不過,也沒有去想弄明白;當然,這李理也沒有進景江大廈,只是讓人將其圍住,等渝閒他們來到之後再說;
而在這無聊的等待中,李理突然就發現今年的洪峰比往年的更大,甚至都漫進了濱江路;實際上李理等待的時間並不長,只是因爲這經過長時間的玩命拼鬥,這突然的停下來,這原本緊繃的思緒一下給放鬆,這就有些收不住;當然,這也是因爲這麼大一河水,讓李理那亂七糟八的思緒給搭回到了園子;
當渝閒與姬亦男等人到來的時候,這李理已經完全沉浸於他自己的思緒之中,還亂七糟八的與渝閒在那兒瞎感慨;
而這姬亦男自然是沒那心思,看着這渝閒與李理在那兒一言不發的抽着煙,這也很不客氣的將兩人打斷,這還有正事兒要辦呢;
對此,這渝閒倒沒說什麼,只是習慣成自然般的挽着文黎,也懶得去搭理李理,這就進了景江大廈;
這是渝閒第四次到景江大廈來;第一次來的時候,還是四兒過江搶北城,渝閒以還算是主人的身份過來逛逛;而這第二次到的時候,已經是被南公館攆得如同喪家之犬,有些瘋癲的與姬亦男第一次見面;而當渝閒第三次到這景江大廈的時候,卻又是江胡大佬的身份,甚至連南公館都得顧忌三分;
現在,這渝閒又到這景江大廈,則將真正成爲這裡的主人,或者說是解決掉渝閒成爲整個江湖的統制者的最後的絆腳石;
而就姬亦男來說,這看着虎哥極爲習慣的挽着文黎走進這原本是屬於她的地方,這心裡也有些不是個滋味;
這都是老爺子一生的心血,現在卻在自己的手裡給換了主人,想起老爺了病重的那幾年裡對她的調教,叮囑她要保全家族;是那般的不放心,那般的不捨;而現在呢,自己去親手將這一切送給別人,也不知道老爺子會怎麼想;
而正當這姬亦男亂七糟八的想着的時候,這已經隨着虎哥來到這景江大廈的頂層,而這頂層的整整一層都是打通的,原本也是屬於她的辦公室;
或許是錯覺吧,姬亦男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卻再找不到熟悉的感覺,反而是覺着自己是來做客的;而這虎哥倒也沒客氣,習慣的從在原本他所習慣坐的位置,那應該來賓坐的位置;到這時候,姬亦男才反應過來,卻沒有再坐到她習慣坐的位置,只是習慣的爲虎哥與文黎煮着茶;
而正當姬亦男正專心煮着茶的時候,這孟彬以及家族的幾位叔父輩也到來了,當然還有那面無表情的劉槐;
這都是熟人了都,當然除開虎哥與文黎與這些原本姬家的人不熟悉,還有這孟彬也不熟悉;不過,這姬亦男倒是回過神來,習慣性的坐在那兒,也不多說什麼;
見着這樣的場面,孟彬纔算真正明白姬亦男與他之間的差距;原本孟彬猜測這姬亦男應該是某家千金大小姐,後來雖然也得到姬亦男是姬家的當家家主,卻並沒有真正感受過姬亦男那當家家主的風範;
現在,看着姬亦男隨意的坐在那兒,帶着極其自然的高傲,這心裡確實感覺到了壓力,那是源自家世的高傲;
或許正是因爲如此,這孟彬完全的打消了原本對姬亦男的那麼些幻想,或者說將原本要對姬亦男表白的感情給隱藏了起來;完全的換作了下屬的身份,平靜的說起關於姬亦男被劫走之後這北城所發生的一切;
對於孟彬所說的一切,姬亦男表面上還是那麼的波瀾不驚;這心裡卻有些感覺有些無聊,一切都是曾經想到過的,只是這劉槐動作挺快,而且還能得到家族上下的默認;偏也這麼一天的時間,她姬亦男又回來了,只是不再是這裡的主人罷了;
在孟彬說完之後,這姬亦男並沒有迴應什麼,只是看着虎哥,這明顯是要讓虎哥拿主意,畢竟這北城已經是虎哥的了;
而這渝閒倒也不客氣,在孟彬說完之後,隨意的說了一句將那什麼劉槐給拖出去宰了就算完事兒;
對此,孟彬還真有些震驚,或者說恐懼;那劉槐怎麼着這是一方大佬吧,怎麼這麼隨意的便拖去宰了就算完事,也太過隨意了吧;當然,這孟彬的恐懼也有一部分是來自於他的認知,因爲在孟彬的認知裡,或者說他所接受的教育裡,這從來都是人命關天的,哪有這麼簡單的處置一條人命的;
雖然這孟彬在姬家也呆了幾年了,而且也算是知道江湖是怎麼個事兒,但是他卻從未有殺過人,甚至都沒下過令讓下邊人動手殺人;因此,孟彬雖然挺有心機的算計劉槐,可卻也還不敢這麼輕易的殺生,更何況現在還是劉槐這樣的江湖大佬,這確實有些難以適應;
不過,也僅此而已;畢竟此時的孟彬也算是知道江湖是怎麼個事兒,明白這殺戮是無可避免的,只是一時還不怎麼適應而已,這都踏入了江湖,以後慢慢就會習慣的;
這處理完劉槐之後,也讓其他人退了出去,只留下姬亦男與渝閒和文黎倆口子;
對此,姬亦男是明白的;這北城按照姬亦男的要求已經拿回來了,那她姬亦男的承諾是否也應該兌現,或者說是應該處置姬亦男的時候了;
就此時的渝閒來說,他已經想到怎麼安置姬亦男;或者說在姬亦男收到北城易主的消息之後,所表現出對渝閒的臣服,不論是否是出於真實的想法,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讓渝閒找到這麼一個臺階;
渝閒從未真正想過要將姬亦男怎麼着,當然這也是這些世家之間的頑固不化,讓渝閒不忍心下手,當然這時候的渝閒對於姬亦男還沒有什麼感情,或者說至少並沒有男女之情;因此,渝閒對於姬亦男的安置,相對來說,還是比較合理的;
渝閒對姬亦男的安置很簡單,這北城還是歸姬亦男統制,只改一點,那就是這姬家再不作爲一方江湖勢力存在於這山城;她姬亦男從此以後,只是虎哥門下的二帥,北城的管理者而已;當然,這姬亦男所管理的北城也僅僅是這北城區,並不包括整個北城三區;
對於渝閒這樣的說法,姬亦男沒有表示異議,或者說也不能表示異議;她姬亦男從來都是一言九鼎,這既然在南公館裡向渝閒表示臣服,那這渝閒怎麼安置她,這都必須得接受;何況這虎哥對她的安置並不過份,甚至還算是照顧她的情緒,將這原本就屬於她的北城還交給她;
或許吧,在姬亦男的心裡,虎哥這樣安置她,還有那麼些感激;畢竟她姬亦男本就是這北城的所有者,現在這江湖才換了主人,這還將北城交給姬亦男,也不防備着她會趁着這個方便,收攏老部下,然後再給虎哥找麻煩;
渝閒的這份信任,也着實也讓姬亦男有些感激的,因爲這樣的信任並不是每個人都有的,特別是在這江湖裡;
而正當渝閒與姬亦男在那兒說些關於北城以後怎麼管理的時候,這李理卻突然衝了進來,不僅是李理,同時還有李歆以及四兒;
本來呢,這渝閒與文黎敢隨着姬亦男進這景江大廈,並不是沒有留有後招,畢竟這江湖才經過這麼一場爭鬥,眼下的很多事兒都是處於無序的狀態,更何況這北城突然易主,然後又唱這麼一出,這也得防着些不是;
因此,這渝閒是將李理留在外面的,其用意就是爲了防止裡這裡邊發生點什麼事兒,這李理也能及時的照應;
當然,這也不能怪渝閒多疑,這江湖本身就是勾心鬥角,你死我活,爲了上位不擇手段的;而且這渝閒用了一年的時間才平息家族內亂,可想而知這家族內的人都這樣,更何況其他人呢;
而這李理突然的衝進來,還着實將渝閒給嚇了一跳,更因爲李歆與四兒的突然到來,不由得有些緊張的問李理這是出了什麼事兒;
畢竟這時候的江湖還處於無序的狀態,這指不定會出什麼事兒,更何況這李理原本是應該守着外面,以防不測的,現在卻突然衝了進來,這要沒什麼重要的事兒,這李理絕對不會如此的急躁;
同時這李歆與應該與四兒一起留在南山處理善後事宜的,現在卻這麼着急趕過來,甚至都等不着傳訊讓渝閒回南山,這肯定是出什麼事兒了;因此,這渝閒也沒去避諱姬亦男在場,直接的就問着這是怎麼着了都;
或許也是因爲這事兒着實有些急,這李歆也懶得去顧忌那麼多了,直截了當的就說明情況;
這李歆之所以這麼着急的趕過來找渝閒,甚至都等不及讓渝閒回南山再說,只是因爲家族傳來消息說,李老爺子遇襲,現在生死不明,希望李歆立即趕回;
對此,渝閒也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
這李歆作爲家世的繼承人,這才離開這麼短的時間,然後這家族就出事兒了,而且還是老爺子遇襲,這都不需要做過多的猜測也能知道這事情的嚴重性;
於是,這渝閒立即便帶着李歆趕往機場,而這山城的機場就在北城,也因此這李歆才這麼着急趕過來,除了知會渝閒之外,也準備立即起程;
至於山城這擋子事兒,渝閒只是交待讓四兒全權處理,這李理還得立即整頓人手,以最快的速度趕過去與他匯合;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