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在姬亦男發下對阿虎的格殺令的同時,南公館竟也開出一個極高的價碼,對阿虎下了格殺令;
頓時,江湖裡是一片譁然;
這也太扯淡了吧;
原本的江湖是三分而立,這由着新上位的虎哥,藉着姬老爺子的病逝,攪動起了這江湖風雨;
因由着江湖風雨的攪動,現在的江湖裡已經有些亂套了;
南公館不吭聲也不喘氣兒的讓姬家在那兒與太子黨,拼得個熱火朝天;
現在,南公館終算是喘氣兒了,卻喘這麼大一氣兒,讓人有些抓狂;
你南公館要動西城那也就罷了,可這下什麼格殺令;就算是下格殺令吧,那也得對一個有點份量的江湖人物好吧;
這對一個江湖新秀,來這麼一大喘氣兒,算什麼呀;
好吧,儘管南公館這事兒給鬧得有些不知所謂,竟然會對一個江湖新秀下格殺令;可南公館這江湖地位,實力都擺在那兒,江湖人雖然對南公館這有些不知所謂的格殺令有些無言,可也不怎麼放在心上,惹不起,咱還躲不起嗎?
可這姬家大小姐又是那股瘋發了,竟然也下了格殺令,而且還於南公館的格殺令,針對的是同一個人;
當然,如果這些江湖人知道虎哥對姬家大小姐做過什麼,那麼也不用姬亦男下什麼格殺令,江湖人物自然會對虎哥進行追殺,特別是那些還年輕的江湖人;
隨着姬家對中區的開戰,姬亦男也不時的在外面拋頭露面;於是呢,姬亦男那股似乎是天成的,就不應該在江湖裡打混的模樣,那可真是人見人憐;特別是一些還年輕的江湖人,那簡直就把姬亦男當做了是夢中情人一般;
更重要的是,現在的姬家,不再是之前傳聞的那般,是個人都可以任由着搓圓捏扁的;現在都敢對中區開戰了,那這姬家的實力,可還真是與南公館有得一拼;
於是呢,這做姬亦男的上門姑爺,就成了幾乎所有江湖人的一個幻想;當然,只是對那些還年輕的江湖人;
畢竟還年輕嘛,有些幻想是正常的;而已經在江湖裡打混過很多年的老油條,則不會抱有這種幻想,換之的是,姬家與南公館一起發出格殺令,或許這兩家有些什麼交易,如果能趁着這個機會與姬家搭上些關係;
於是,阿虎就成了江湖的熱門人物,這江湖的知名度,那是一路飆升;甚至達到了那過街的老鼠,那是叫人人喊殺啊;如果虎哥會大搖大擺,或是小心謹慎過街的話;
可是,這阿虎卻憑空消失,如同突然之間就隱退了一般,再找不到任何的線索;
本來呢,阿虎只是一個崛起沒多長時間的江湖人物,雖然很多人都聽過虎哥這個名號,可那虎哥不過只是西城周老大的頭馬,其名號雖然還算是響亮,可這真見過的,卻少得可憐;
按說,原本在虎哥手底下的人應該是見過的,可這隨着周老大的消失,西城正在內鬥,那殺得是可比中區慘多了,原本週老大手底下的人,也差不多沒戲唱了;
那時候又沒有如同手機這樣的傻瓜相機,除了真見過虎哥的人,上哪兒去找個什麼照片畫相之類的玩意,這看圖說話,也就沒戲了;
而這時的江湖,除了南公館與姬家的格殺令之外,江湖裡還有事兒等着做呢;於是,對於這個虎哥的格殺令,江湖人在起鬨一般的譁鬧之後,也就沒什麼說的了,該幹嘛還幹嘛;
畢竟,現在的江湖,可還是亂着的呢;所謂混水好捉魚,藉着江湖這潭正渾濁的水,可得逮着機會,趕緊的上位;要知道,江湖裡這樣的亂局,可已經好些年沒有了;
在江湖人的記憶裡,上一次引得這三股勢力混拼的時候,還是掙北峽那會兒;而這江湖平靜這些年來,江湖格局基本上是沒有什麼變化;
在位的,還在位;想上位的,還在煎熬着;
有時候呢,江湖人也在想虎哥,當然也是因爲南公館與姬家的格殺令,讓虎哥的知名度有所提高;
想想,虎哥是去年夏季纔出道的,可到年會時,就已經成爲那時四大勢之一的座下頭馬;這上位的速度,真可謂是暴發戶呢;
有不少的江湖人也因着這個有些嫉妒着;現在,轉眼一晃,虎哥已經沉寂了下去;
或許這就是江湖吧,一夜成名的傳說,一夜街邊骨的傳說,所以江湖才充滿着傳說;
正當江湖人對南公館與姬家同時對虎哥發出格殺令,而議論紛亂的時候,阿虎卻從又回到了西城的貧民區;
對阿虎來說,這個貧民區算是他在這個城市裡的第一個落角點;而那些不堪的經歷,也是由着這個貧民區開始的;
在去年夏季的時候,阿虎隨着把子到了山城之後,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貧區;
對阿虎來說,這麼些年過去了;他自己也從一個可以任人抓捕做貨物的小乞兒,變作了一個流落江湖的失意者;可是,也終算是活着長大成人了;
而這貧民區呢,這麼些年以來,似乎並沒有多大的改變;
依舊是那般的低矮的窩棚式的建築,依舊是那般的髒亂不堪,依舊是充滿着三教九流的各式人物;如果說,這貧民區有些改變的話,那就是這麼些以來,居住在這裡人比那時候更多;
就貧民區而言,哪天這裡多出一個人來,是沒有人會注意的;所以,阿虎在這裡租了一間小屋,然後隨着把子,一起做個給別人看場的小混混兒;
每當收工回到這貧民區,竟也會有那麼一種家的感覺;
直到遇到周定國與代君,可以算是一家人重又團聚,而阿虎也離開了這貧民區,與大哥大姐住在一起;
這大半年的江湖生活,阿虎的感受是很複雜的;
有親情得以重聚,有友人得以重聚,有愛情讓他沉迷,也有這充滿傳說的江湖得以攪和;可是,這些都是那般的短暫,甚至比煙花還要不如;
煙花雖然短暫,可畢竟有那麼燦爛的瞬間,而阿虎呢,那可還遠遠算不上是有那燦爛的瞬間;
現在,阿虎重又回到這貧民區,也不知道爲什麼就有一種很輕鬆的感覺,像是回了家一樣;
可是,這貧民區也能算作是家嗎?
這裡充滿着城市文明所拋棄的骯髒,這裡也是一個被城市文明故意遺忘的角落;
在這充滿着生氣的城市裡,這裡卻充滿着死亡;
或是因這三教九流的雜居而產生的衝突而死,或是因爲貧窮而無法得到救助醫療而死,甚至在這貧民區裡,一個小小的感冒就會讓人走向死亡;
或許就像這貧民區裡流傳着的一句話:“死亡,就像吃飯一樣;不是每天都有,卻也不會缺少;”
有時候想想這句話,真的讓人感覺很難受;
什麼叫死亡與吃飯一樣的平常;現在又不是什麼戰亂的年代,現在可是偉大的天朝正奔向繁榮富強的,欣欣向榮的年代;
在這樣的和平的年代,那會有死亡就像吃飯一樣平常的事;可是,在這貧民區裡,他就是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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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讓人心酸的是,死亡雖然像吃飯一樣的平常,可在這裡,吃飯卻不是每天都有;
記憶裡,好像那連續幾年大災荒年景,已經距離此時,有幾十年了吧;
或許阿虎的喜怒無常,正是與這貧民區有關;
因爲以阿虎的年齡算來,他是沒有經歷過災荒年景的;可是看看阿虎這年幼的經歷,或許真如阿虎自己所說的那樣,只爲一口飯活着;
有時想想,好像也真有點像那麼回事兒;
如同阿虎還是小乞兒時,被人當貨物一樣的捕走,而那還年幼的阿虎卻不知道什麼害怕;
連一口飯都難以得到,而被人當貨物一樣的捕走,卻還能有口飯吃,那爲什麼還要害怕呢?
同樣,周定國與代君能給阿虎一口飯吃,或者說他們能讓阿虎盡情的填飽肚子,於是阿虎便將他們當做是了親人;
可這事實而言,周定國與代君可真算不上是什麼好人;用咱們現在的話說,那是黑社會;而黑社會做的是什麼,殺人放火,欺負平頭百姓,更是組織的犯罪,危害着咱們這和諧的社會,影響社會的安定;
而偏偏就是這樣的壞人,卻給瞭如阿虎這樣的小乞兒一口食物,一口用來存活下來的食物;而一個繁榮富強的祖國,一個安定和諧社會,卻不能給予這樣一個小乞兒,那麼一口食物,一口存活下來的食物;
當然,這個世界之上,比阿虎這樣的小乞兒更慘的,還有很多;同樣,這樣的現象也可以算是社會的一個正常現象;就如同某位哲人所說的那樣,一個完全公正公平的社會是了無生氣的;因此,阿虎這樣的人,有這樣的經歷,也不能牽連到誰,而譴責什麼;因爲,世道從來都是不公的;阿虎同樣明白這樣的道理,也能夠適應這樣的道理,這也是阿虎能活下來的原因;
在阿虎終算是存活下來,得以長大成人,進而得以瞭解這個世界之後;阿虎變得有些喜怒無常,變得無法適應這個社會;
於是,這被城市文明所拋棄,遺忘的貧民區,成了阿虎心中的聖地;因爲在這裡,他纔會變得真實;
在這裡,不會有江湖人,不會有江湖的紛爭;有的,只是能讓阿虎內心平靜的一切;
熟悉的窩棚,還是那樣的破爛,甚至都不能遮擋風雨;滿街上橫流着自下水道里浸漫出來的污水,如果這裡也可以稱之爲街道的話;
其實阿虎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要回這貧民區,只是一種習慣的往着這裡走來,然後就不想再離開;
以此時阿虎的身份,想要做點什麼,並不是完全的沒有希望,可就是不想去做;
儘管阿虎與南公館這樣的龐然大物,接下了仇恨;儘管阿虎還欺負了姬亦男,也因此得罪了姬家;
可是,此時的阿虎還有着,曾經給他溫暖的家;在幾百公里以外,他還有一間可以稱之爲豪宅的家;
在那個家裡,有與他一起長大的兄弟,還有視他如親人的兩位姐姐,甚至還有一位在阿虎心裡就是他的爺爺的慈祥老人;
在那裡,他能得到一切,他想要的一切;
有一個家,有親人,有朋友,有愛人;
甚至在這個城市裡都還有他的愛人,雖然阿虎很深的傷害了文黎;但是,只要阿虎願意的話,猜想以文黎對阿虎的愛,她是能夠原諒阿虎的一切的;
而與文黎在一起的,還有如同四兒一般的友人,至死都還留在身邊的至交友人;
可是,也不知道爲什麼,阿虎就是不願意去面對他們,反而更願意一個在呆在這貧民區裡;阿虎甚至都不願意去想,四兒他們有沒有找到文黎,有沒有保護好文黎,不讓她受到這江湖風雨的傷害;
阿虎想的,或者是他下意識的,就走回了這貧民區;這個能夠讓他內心平靜的地方;儘管這裡對大多數人來說,是不願意踏足的地方;甚至聽到貧民區這樣的詞彙,都會讓人感覺像是玷污了耳朵;
阿虎站在這貧民區與城市文明交匯的街口,他的目光卻沒有去多看一眼那代表文明的城市,他的心裡,正想着這貧民區裡現在應該是個什麼樣,這時候去還能不能在這裡租到一間屋子;
一間只用最粗糙的建築材料搭建的屋子;而這樣的屋子裡是什麼也沒有,只有一張連最劣質的木材都不算的板子,所搭建的牀;
沒有所謂傢俱什麼的,甚至連窗戶都擋不了風,下雨的時候那屋頂還會漏雨;
可是,阿虎這時想要的,就是這麼一間屋子;然後躺在那僵硬冰冷的板子上,好好的睡一覺;
阿虎走進了貧民區,找到他還算認識的人,然後租到一間屋子;
什麼也不管了,什麼江湖,什麼家族,還有那總是笑着的老人對他的一個荒誕的傳承;現在只要在這屋子裡好好的睡一覺,真是很累了;
在阿虎睡醒之後,已經天黑了;
貧民區的黑夜,是遠離城市文明的;
這裡沒有城市裡霓虹燈在那通宵的閃爍,也沒有城市居民那豐富的夜生活,更沒有那江湖裡每到黑夜之後的罪惡;
有的,只是無盡的黑夜,或許還有些遠遠望去像是遙遠天際閃爍的星辰,而實際上,那是城市的霓虹燈;
或許,這貧民區與城市文明,就如在這貧民區裡看着像是天際上閃爍的星辰,是那般的遙遠而不可及;
阿虎的酒量,其實很小;屬於那中一沾既倒的人;
可是,在這貧民區的夜晚,阿虎卻能夠在那低矮的樓頂上,一個人抱着酒瓶,喝下整瓶,由這個貧民區裡,用城市裡的人不需要的,已經腐壞掉的糧食所釀造出來的劣質白酒;
酒,確實是個好玩意兒;
他可以讓人放下面具,儘管這樣的面具已經成爲人們生活當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可在酒的面前,卻依舊可以卸下;雖然只是暫時的卸下,可畢竟也算是卸下了;
每當這時候的阿虎,纔是真正的有血有肉,能感覺到疼痛,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或者什麼也不做,只是那樣的呆着;
凡是走出貧民區的阿虎,都是假的,都在扮演着別人;
或是心狠手毒的江湖大佬,或是穩定家族的當家家主,或是友人們面前那個喜怒無常,卻對友人感情深厚的摯友,或是文黎面前那個疼愛她的完美男人;
阿虎不願意去扮演這些角色,可這人,是不能爲自己活着的;
特別是對阿虎來說,他從來都不是爲自己而活;以至,當阿虎可以完全的爲自己而活的時候,卻變得不知道爲什麼要活着;
此時的阿虎完全享受着只屬於他自己的生活,伴着酒精,劣質的香菸;對阿虎來說,這些纔是真正的享受;
而正是這些享受,讓阿虎暫時的忘卻了一切;
每日的睡到自然的醒來,然後卻麻將館裡泡着,天黑之後,弄瓶老白乾,然後徹夜的獨飲,爛醉到自然醒來;
一天重複着一天,這樣的生活,對那時的阿虎來說,是他最想要的;
麻將,是阿虎最喜歡玩的東西;同時,麻將也是平民區裡用來打發時間最好的東西;當然,如果你從來不工作的話;
就阿虎而言,他是不知道怎麼工作的;
而以阿虎個人來說,只玩麻將,也是能夠養活自己的;雖然生活很爛,可好歹能存活着;而且這時的阿虎已經長大成人,不用再擔心被人當做貨物一樣的捕走;更不會擔心江湖風雨會牽扯到他;
雖然這貧民區裡品流複雜,也有着很多在江湖裡最底層打混的小混混兒;可這些人,卻不會在貧民區裡玩江湖那一套;
就事實而言,還住在貧民區裡的小混混兒,那都是很窮的;或許正是因爲這要的貧窮,讓這些小混混在江湖裡更加的狠,更加的想上位;而這樣做原因之一,就是要離開這個貧民區;
所以,對這時的阿虎來說,貧民區算是安全的,也算是平靜的;
我想,如果可以的話,阿虎就會這樣的在貧民區裡過完他的一生;
可是,他畢竟承擔着太多太多,這樣的生活,只能想像,是不能夠擁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