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要與我們一起走。”清早,在我剛剛起牀之後,便見陸馨提着從船上拿回來的行李推開了我的房門。
昨晚,我本是打算向周藍陵打聽船的抵達時間,周藍陵卻自告奮勇說要去幫我取回。雖然知道紅袖在江湖裡的分量,不能輕易交給他人,可是我卻害怕看到茵茵看到我還活着後,那的失望的眼睛,所以便由他去了。
卻沒料到,將紅袖取回的是陸馨,而且,還宣佈要與我們一起去東沂城。這實在是讓人意外,我以爲她會留在這裡,直到與白池成親。
“恩,這裡又不是我家,沒有留下來的理由。而且,我與白池,也已經是過去。”陸馨點頭微笑着,將手裡的東西遞過來,“你的東西,給。”
我伸手接過,不用掀開裹在上面的綢布,單憑手裡傳來的重量與觸感,我已能知道,這是我的紅袖。另外有一個小小的包裹,是我的隨身攜帶着的物品,凌晨給的那塊玉佩,以及慕容兄妹給的銀子。“謝謝。”
“反正是順便,不用客氣。”陸馨在桌邊坐下,倒了杯茶,“夏天,終於快要過去了。”
“是啊!”我低着頭,輕柔的撫摸着手裡的紅袖,“那對父女呢?這麼樣了?”
茵茵她,怎麼樣了?
“已經不在船上了。”
“這樣啊!”
“那是……劍吧!”陸馨猶疑着問我。
“恩,李墨白給的。”
“那樣凌厲的感覺,這不是普通的劍吧!”
“想要看看嗎?”周藍陵邊說邊從敞開的房門走入,身後跟着白池與青衣。
“沒有興趣。”陸馨站起來,將方纔桌上放在桌上的行李拿起來,“要走了嗎?”
“是,都已經準備好,我讓其他人先去了。”白池頓了一下,“你們現在過去,也不會引人懷疑,放心。”
“謝謝。”陸馨彆扭着道謝,低着頭不敢去看白池。
“將衣服換上。”青衣冷聲上前,將手裡的布包丟在桌上。
待他們三人出去,陸馨將布包打開,裡面是青色的衣裙,款式與青衣身上的差不多,估計是這黑水寨的裝束。
我與陸馨背對着背換上,整理一番,陸馨轉過來看着我,伸手指着我頭上的斗笠與面紗,“你這樣,也太明顯了吧!”
“是嗎?”我摸了摸斗笠,“可是我的容貌也很顯眼吧!”
“怎麼也比斗笠好。”
好吧,我依言將斗笠與面紗取下,陸馨忽然湊上前來盯着我,“怎麼,我臉上有髒東西?”
“要怎樣,才能擁有你這樣的容貌呢?”陸馨眨巴着眼睛,貪婪的看着我。
我無語的看着她,“相貌是來自爹孃的遺傳,無可更改。不過你可以多吃點木瓜。”
“爲什麼?”
“至少可以凸顯出你的身材。”
偕同陸馨走出房門,清晨的陽光正好,帶着微微的晨風拂過,我愜意的眯上眼睛,擡頭看向雲朵豔麗的天空。
低下頭來,發現面前的三人不加掩飾的看着我,眼裡寫滿了驚豔。
“怎麼,我臉上有東西嗎?”儘管知道他們在驚訝什麼,我卻佯裝不知的問道,再被這樣看下去,我難免要臉紅了。
“沒有。”青衣最先反應過來,哼了一聲別過臉去。
“青衣,不能這樣待客。”白池輕聲的呵斥,對着我微笑,“還請林姑娘不要介意。”
白池話語裡的態度比之前恭敬了許多,我擡眼看向周藍陵,是他說了什麼嗎?
算了,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我們可以走了嗎?”
“可以,請跟我來。”說這話的時候,白池轉動着輪椅,瞥了陸馨一眼後轉身前行。
我看了陸馨一眼,默默的跟着。
穿過木槿苑後便是一大片雜亂無章的樹林,光線不強,樹體高大、參天蔽日,擡頭看不見天空,腳下只有層層的落葉。周圍寂靜的只剩下鳥雀的叫聲,憑着山體的走向可以辨認正在往上走,卻沒有碰見一個人。
“感覺有些像鬼窟。”我拉着陸馨說悄悄話。不過雖說是悄悄話,這麼安靜,其餘三人估計也聽到了。
“鬼窟?”陸馨奇怪的看着我,“沒有那麼誇張啦!”
“陰森森的地方,不就是鬼窟嗎?”我將再次將周圍打量了一番,溼漉漉的空氣,地上腐爛的枯葉,以及空氣裡傳來的的氣息,可不就像是鬼窟來着。
“林姑娘也沒有說錯,很久以前,這裡是用來處刑的地方。”白池溫和的笑看着我。
“處刑?”不是吧,還真讓我給蒙對了?
“那些犯事的下人就是在這裡被殺的。”青衣繼續翻着衛生眼,又瞪了一眼陸馨,眼裡清清楚楚地寫着,你也該被處刑。
“爲什麼要選擇這個地方?”陸馨問道。
“因爲這裡,是黑水山上唯一一個讓靈魂無法得到安息的地方,名斷命林。”
“你們今天,也要喪命再次!”
樹林後忽然傳來一聲爆喝,緊接着殺氣大盛,一股凌厲懾人的氣息從樹林裡激射而來。
“小心。”白池轉動着輪椅,伸出手摟住陸馨的身體,往旁邊一轉。
一道白光以無可阻擋的趨勢,穿過陸馨剛纔站立的地方,深深地插入其身後的樹幹之上。只聽見“咔吱咔吱”幾聲,被白光劈中的樹幹從正中間裂開幾條細縫,火速向其它地方蔓延。
好強的破壞力!我不由自主的感嘆着。
“小心。”周藍陵驚呼一聲,衝上前來摟住我往旁邊一閃。
我尚驚魂未定,又見一道白光從我剛纔站定的地方閃過,再次沒入剛纔的樹幹之上。“咔吱咔吱”聲更甚,那顆粗大的樹開始猛烈的搖晃起來,眼見着就要倒下來。
“快跑,這顆樹要塌了。”不知道是誰大喊了一聲,周藍陵抱着我躍上樹梢,火速離開了剛纔之地。
身後傳來細細簌簌的響聲,緊接着“咯吱咯吱”的樹枝斷裂聲不絕於耳,隨着“哐咚”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樹枝斷裂的聲音更甚,有風猛烈的從身後襲來,伴隨着懾人的氣息,一路逼近。
“有暗器。”我悄聲提醒。
周藍陵點頭,待暗器靠近,拉着我閃入一顆枝繁葉茂的樹下,作了個噤聲的手勢。
我點頭,沒有言語,側耳傾聽着周圍的聲音。
“爹,您幹什麼?”是白池的聲音,就在後面不遠的地方。
只是,爹?
“替你殺了這個賤人!”略顯蒼老的聲音,滿滿都是怒火。
與周藍陵對視一眼,他點點頭,拉着我落在地上,我們貓着腰輕輕地一步步向話源地靠近。
背對着我們的,是陸馨與白池二人,白池張着右手將陸馨護在身後,青衣則在一旁靜靜地跪着。
正對着我們的,是一大羣的青衣男人,手裡各自拿着一把弓箭,齊齊拉開對着白池身後的陸馨。
若不是白池護着,陸馨此刻只怕已經成了馬蜂窩。
而在青衣人正中間站着的,是一個虎背熊腰的中年男人,五官與白池有七八分相像,只是嘴角邊長着如仙人球上的刺一樣的鬍子,又硬又長且雜亂無章。青色的衣裳也沒有好好的穿在身上,全身都是皺皺巴巴的,給人一種不修邊幅的感覺。
這個人,真的是白池他爹?
話說回來,白池他爹怎麼會在這裡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