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有。”蕭南昭閒閒地託手撐着頭,眼帶冰冷盯着李靖禾,嘴角卻是帶着冷漠的笑容,“他是由我親手送走,爲了防止錯認,讓人冒名頂替了皇家血脈,我偷取了姑姑的牡丹花刻上的一朵牡丹,刻在他的右肩上。” Wωω •тTk ān •¢O
聽了蕭南昭的話,李靖禾的身體劇烈的顫抖起來,像是驚懼到了極點。同時又扶住了自己的右肩,不斷往牆上貼着。
“不要怕。”我上前扶住李靖禾的肩膀,他卻在我的手觸及他右肩的瞬間,捂着頭,拼命的尖叫起來。
聲嘶力竭的呼喊,拼上了全部力氣。
李靖禾的表情崩潰而渙散,我一時不知所錯,索性將他攬到自己懷中,輕輕地拍着他的後背安撫着,“不要怕,我會保護你。別擔心,這裡沒有人敢傷害你,相信我。”
李靖禾卻像沒有聽見我的話語一般,依然歇斯底里的狂喊着,像是在發泄着心中沉積多年的痛苦。一邊不斷地掙扎起來,身體如同泥鰍般劇烈的晃動,表情痛苦至極。
害怕傷着他,我不敢太用力,卻也不能讓他掙脫,便鉗制着他的雙手,依然將他抱在懷裡。
也不知道,蕭南昭究竟對他做過怎樣的事情,只是極其輕微的一句話,竟然讓他痛苦至如斯模樣。
我一直摟着他,直至他漸漸地安定下來,才鬆了口氣。放開他的同時退後一步,微笑看着他,“我說了,沒人會再傷害你,你要相信我。”
李靖禾尚未平靜下來。左手搭在自己的右肩,仿若右肩有千斤重,沉甸甸地垂着。我這才發現,他的右肩,似乎有些不太靈活。
“讓我看看。”又上前一步,我揪住李靖禾的衣領,往下扒拉着他右肩的衣裳。李靖禾微弱的掙扎了幾下,見我神色堅定,終究是垂下了左手。
我小心的將他右肩的衣裳褪至手臂處,目光在他的右肩處停留。忍不住驚呼起來。
“怎麼樣?這是千百年來難得一見的傑作吧!”蕭南昭的語調冷漠,語氣中頗有幾分傲骨,“這樣的想法,還有誰能想出來?”
在李靖禾的右肩裡面,薄如蟬翼的皮膚包裹着一朵栩栩如生的紫色牡丹,不過拇指大小,卻分外的精緻。
蕭南昭這個混蛋,竟然在李靖禾的肩膀上。鑄就了活的‘琥珀’。
李靖禾右肩上纖細白皙的皮膚如同琥珀外面的松脂,血管清晰可見,而這拇指大小的牡丹,如同樹脂中的便是被松脂包裹起來的植物。
當年,李靖禾不過兩三歲,就被人將如此巨物釘入身體。既要挖穿皮膚,剜去一定程度的肌肉,又要‘種’入‘牡丹花’,該有多痛?
那樣的劇痛。不過兩三歲的孩子,如何才能隱忍下來?
更何況。傷口癒合的過程,身體中多了莫名的堅硬物體。皮膚與肌肉間的摩擦,又該有多痛?
如同蕭南昭所說,這牡丹乃是‘一葉千紫’雕成,屬於特殊的礦石,儘管在李靖禾的身體裡多年,卻依然沒有半點要腐蝕的跡象。每一次觸及它,便是傷筋動骨,他又該如何去忍受這一切的痛苦?
伸出手,想要去碰觸那幾近透明的肌膚,李靖禾立刻閃躲起來,極爲速度的將自己身上的衣服拉了起來。
“人渣。”看着李靖禾痛苦的表情,我憤恨地吐出兩個字來。
“梨兒是在說我嗎?”蕭南昭冷哼。
“說誰,你心中清楚。”我的語調比他還冷,拉過李靖禾擋在身後,我轉身堅定的看着蕭南昭,“他肩膀裡的東西,我會想辦法挖出來。我想,殿下既然帶着靖禾來找我,必然還有其他故事要告訴我,不是嗎?”
“這事,你打算插手?”蕭南昭挑眉微笑。
“殿下莫不是在說笑?”我益發冷哼,“既然已經確認他是李墨白的兒子,他的事情,我會撒手不理嗎?你帶着他來找我,不就是爲了讓我插手此事嗎?”
儘管,蕭俊才警告過我,不要動他身邊的人。但是,李靖禾是李墨白的血脈,就算我心中再不甘願,我也絕對不能放置不管。
而且,我與李墨白已成親,他的兒子,便也是我的兒子。雖然不想承認這一點,但是這點,毫無疑問已成事實。
“梨兒當真決定了嗎?”蕭南昭眼中的興味愈濃,冷漠的五官,都沒有掩飾住他的笑意。
“殿下問這話,不顯多餘嗎?”我拉住李靖禾的手,將他拽到我的身邊,“他是李墨白的血脈,而我早已下定決心,今生非李墨白不嫁。我不管他的親生孃親到底是誰,今生,李墨白只能是我的人。那麼,他就是我的兒子。就算我不是他的親生母親,他的事情,我會置之不理嗎?”
李靖禾的身體僵硬了瞬間,瞪大了眼睛看向我。想要說什麼,我搶在他之前開口,“現在什麼都不要問,我會將你爹,還有你孃的事情,全部都告訴你。不管怎麼說,你有知道的權利,所以我不會欺瞞你。”
愣了愣,李靖禾點點頭。
“嘖嘖,梨兒方纔的這番話,不知道父皇聽見了會如何去想。”蕭南昭的嘴角,只差沒有咧到耳邊。“本王沒有記錯的話,李墨白,是梨兒的師父吧?”
“那又如何?”我的底氣,絲毫未減。
“這師徒相戀,若結成夫妻,卻是匪夷所思的逆亂之倫,必爲俗世所不容。”蕭南昭勾起嘴角。
我冷哼,“莫非在殿下看來,我是如此注重他人看法的人嗎?既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我不如坦白的告訴殿下,什麼三綱五常,在我看來,鬥不過是無理的束縛而已。”
“而且,殿下莫非忘記。您爲了敗壞我的名聲,曾經散播了怎樣的謠言嗎?就算世人不知真相,你我還能不知?比起李墨白,殿下莫不是認爲,您更加適合我吧?”終是忍無可忍,說話的語氣也變得尖銳起來,“那些謠言,哪一句不是指着我的鼻子在罵?直到今日,謠言也不曾止歇,敢問殿下。我有曾把那些話,放在心上嗎?清者自清,濁者自濁。”
“呵呵,梨兒這張嘴,倒是益發長進了。”蕭南昭眼中的興味益濃,看向我的視線,讓我不寒而慄。
“過去的事情,不必你說。我也能知道。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麼,但是先恭喜你,你得逞了。”深深地看了眼凌蘭,我拉着李靖禾向蕭南昭行禮,擡起頭來,又問了一句。“這事,我是第一個知道的人嗎?”
“自然……不是。”蕭南昭勾起了嘴角。
“既然已經通知了清陽郡主,何不通知再派人李墨白?”冷漠的勾起脣角,“罷了。反正殿下不通知,清陽郡主。怕是會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便通知他此事。” Wωω ●тtkan ●c ○
眼眸微沉。看了李靖禾一眼,面對他質疑的眼神,我只能無奈的微笑。
李墨白忘記了關於我的事情,但是關於蕭清陽的事情,他一定不會忘。
他的兒子重新出現在京城,我又能以何種理由去阻攔他出現在京城?
怕是過不了多久,他與蕭清陽,都會到京城來吧?
他們一家人,倒是要在我的眼皮底下,來個圓滿的大團圓嗎?
多麼諷刺。
可是,李墨白爲我付出那麼那麼多,我又如何忍心,爲了圓滿自己,而剝奪他身爲人父的幸福?
面對這個無辜的孩子,我又該如何去搶奪他的父親?
逼退眼淚,拽着李靖禾走出正殿,我拖住一個過往的宮人,面色冷厲,“半柱香的時間裡,把紀尚紀大人、葉落安葉大人與周藍陵周大人,叫來我的房間。若是延誤了時間,讓他們自負後果。”
“是。”從未見過我嚴厲的模樣,宮人嚇破了膽,飛奔而去。
“你究竟是什麼人?”李靖禾憤力的甩開我的手,“你是不是要跟我娘搶我爹爹?”
“怎麼,你都還沒有見到他們,就已經認了下來嗎?”心裡涌上一股悲涼,我慘笑着說到。“難道,你都不好奇,爲什麼自己會被拋棄嗎?”
我不是刻意要挑撥他們的關係,不過被李靖禾這話一嗆,諷刺的話不由自主就蹦了出來。
我頭疼的揉了揉眉心,只覺得頭疼,“跟着我,不然被當成刺客殺掉,可不能怨我。”
又怕嚇着他,淡淡地補上一句,“你很快就能見到自己的親生爹孃,安心吧!”
我待李靖禾再好,又有何用?終究,他的親生母親,是蕭清陽。
又有什麼,能與血緣相比較?
冷笑了一聲,我並不知,自己的臉色已經蒼白如紙。
帶着李靖禾回到自己的房間,又不由分說的將素右與九月趕出了院子,我靠着窗臺,只想掉眼淚。
可是,我不能示弱。
一切都還沒有開始,我便已經定論自己的失敗,怎麼可以?
“小姐。”葉落安的武功最好,第一個出現在我的面前,見到我的神色,面露憂心,“發生了什麼事?”
我睜開眼睛看着他,淡淡的搖頭。
“小姐。”紀尚與周藍陵,同時翻過牆頭,落在我的面前。
許是我從來都沒有這麼用如此嚴厲的語氣吩咐他們,他們三人竟然全部用輕功趕了過來。
“李靖禾,把你的右肩露出來。”苦笑了一下,我柔聲對李靖禾吩咐。
面對葉落安三人探究的視線,李靖禾雖然猶疑,卻沒有反駁。他右肩上那朵奇特的牡丹,便表露在他們三人眼前。
“‘一葉千紫’。”周藍陵眯起他一貫風流的眼睛,“這是,當年皇上賜給清陽郡主的牡丹花刻中的花朵。爲什麼會在他的身體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