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童,以前我都不知道不要臉這三個字該怎麼寫。 如今看到你,我總算才明白。”走進纔看到陸馨臉上竟然還有好幾個手指印,我的聲音益發冰冷,“竟原來,不要臉這三個字是爲你而存在於世的。”
“你……”,不善言辭的東方童詞窮,面對我的指責,除了憋紅了臉色,竟然想不出話來反駁。
而那些尾隨我而來的好事者,早就轟然笑開。
“我警告過你,如果你不懼生死,就儘管來挑釁我。”我勾起嘴角冷笑,“如今看來,你當真是不要命了嗎?還是,你當真認定我不會殺你?”
東方童頓時便退了三步,從骨子裡散發出對我的畏懼,聲音都顫抖起來,“東方梨,天子腳下,你敢殺我嗎?”
這句話聽得我差點狂笑,輕輕地勾了勾嘴角,我冷眼看着東方童,“東方童,貌似你是有婚約的人吧?天子腳下,能容得你如此般敗壞婦德、辱沒東方家的名聲?”
東方童的嘴脣發白,說不出話來。
我繼續冷言,“就算我此刻在這裡殺了你,那也就只是爲東方家消滅一個化了膿的毒瘤罷了!又有何人能怪罪於我?”
“小梨。”遠遠地,東方吟在林林的帶領下一路小跑了過來,隱約的還能見到他臉上的焦急之情。
可以看着陸馨被東方童欺負,卻無法看着東方童被我欺負嗎?我冷笑。
眼見東方吟刻意攔在我與東方童的中間,我不再搭理他二人,轉身將仍舊跌倒在地上的陸馨扶起來。憂心的看着她,“你怎麼樣?”
陸馨前幾天所受到的灼傷定是還沒有好。所以今日纔會被東方童如此欺負吧?說來說去,都是我的錯!
“沒事。”陸馨勉強衝我笑了笑,卻難掩寂寞與狼狽。
也不知道東方童對白池做了什麼,他居然任由陸馨跌倒在地上而不來扶。想着,我又擡頭狠狠地瞪了白池一眼。
白池的視線本就憂心的落在陸馨身上,見我瞪他,滿含歉意的衝我扯了扯嘴角算是笑了笑。只是,這個笑容,比哭還要難看。
“東方童。如果還有下次,我保證不會就這麼輕易的放過你。”沒有回頭。我冷冷地哼了一聲。“陸馨,你的房間在哪兒?我扶你回房。”
“小梨,如今這個時辰早過門禁時間,已不能回左相府,更加不能住在這裡,我們還是先去找別的住的地方爲好!”見我要走,東方吟急急忙忙的開口。
“六小姐,陸姑娘還是交給我吧!”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一個丫鬟。十分熟練的攙扶着陸馨向裡面走去。
陸馨勉強衝我揮了揮手。算是打招呼以及道別。
“馨兒有我,不用擔心。”青衣扶着白池從我身邊走過去的時候,白池用輕到只有我能聽見的聲音鄭重的保證道。
我翻白眼。正是因爲有你,我才更加的擔心!
“小梨,我們趕緊走吧!要是爹爹知道今日的事情,我們都要受到責罰!”東方吟有些焦急的開口。
我擡眸看了看不遠處圍觀的衆人,輕聲地開口,“他們不是都看到了麼?”
“我們什麼都不知道,誰都沒有看見。”那羣人倒也識趣,當即表明了態度,異口同聲的開口。
“一夜未歸,難道無人詢問?”我抿脣,淡薄的開口。
而躲在東方吟的身後,似乎多了一層底氣的東方童,時不時遞過來怨毒且憤恨的眼神,我只覺反胃。
“明日隨便找個理由搪塞過去就好。”東方吟對着我勉強笑了笑,又轉頭去看自己身後的東方童。
東方童卻是裝作相當害怕我的模樣,緊緊地扯着東方吟的衣袖,這會兒倒扮起楚楚可憐來。
我冷笑,不說話,只看東方童還要耍什麼花樣。
“哥,她說要殺我,童兒害怕,不要跟她在一起。”東方童嘟起粉脣,不依的看着東方吟,眼中淚光盈盈,倒有幾分可憐的模樣。
“童兒,莫要胡鬧。都已經這麼晚,外面不安全,哥自然要護着你們兩個。”東方吟微怒,輕聲地呵斥道,見東方童眼中的淚花就要掉下來,又無奈的看向我,“小梨,我知道你沒有打算傷她。就跟童兒保證一下,你不會傷害她,可好?”
東方童衝我拌了個鬼臉,得意洋洋如同鬥勝了的公雞。
我冷笑,只覺這樣的場景當真猶如看戲。
今日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先是被喚去京兆府,又是凌蘭之事,緊接着又是東方童在這裡胡攪蠻纏、兩面爲人,着實很累。
他們演戲讓我看也就罷了,難道還讓我跟着他們一起演?
當真是沒有這個心情。
勾起嘴角冷笑,“爲什麼不傷害她?她不知好歹,難道還得我賠罪不成?我說過,要是她還敢惹我,絕對不會輕易放過她。”
“小梨,童兒她……”,東方吟頗爲急切的開口解釋。
“夠了!”我蹙眉打斷他的話,轉身毫不猶豫的邁步離開。
因爲在人前,不怎麼想用武功,雖然走得急切,卻給東方吟留了追上來的餘地。
東方吟一路追到西苑的正門外,看着我攔了一輛路過的馬車,才跳過來拉着我的衣袖,“小梨,你要去哪兒?”
“哥,像她這種人,就不要管她啦!”東方童嬌蠻的哼了一聲,幫我把我的衣袖解救了下來。
不想再看到他們兩人一唱一和的嘴臉,我毫不猶豫的轉身踏上馬車,進入車廂裡面。
那邊東方吟想追,卻被東方童緊緊地抱住,動彈不得。
“快走!”不想再與他們糾纏。我冷聲對着馬伕吩咐。
馬伕愣了愣,才擡手揚起手中的繮繩。馬兒揚起前蹄,輕快的跑了起來。‘得得’的馬蹄聲,在這寂靜的夜裡聽起來格外的沉重。
一聲一聲,仿若敲在我的心上,如此重,如此痛。
東方吟似乎在後面吼叫着什麼,我卻是再也無心去聽。
本以爲,在這陌生的京城,好歹還能依靠東方吟。如今看來。真的是我太天真,在這隻有權勢與利益的京城。竟然還想着去依靠他人?
東方吟即使待我再好,他也是東方家的人,這點,我怎麼就是不明白呢?
竟然,還對東方家的人抱有期望,可笑至極!我真的,是太傻!
其實,除了自己。我還有誰可以依靠啊?明明就已經決定要堅強。內心卻總是這般的脆弱!不自覺就撫上脖頸間的玉佩,眼淚在眼眶中打轉,眼看着就要掉下來。
“小姐。您要去哪兒?”在我思緒飛遠的時候,那馬伕詢問道。
去哪兒?我愣了一下,才發覺自己竟然沒有去處,也沒有歸處。
李墨白雖然在外城有一棟宅邸,但是我不知道在哪兒,而從皇城去外城的城門,想必早就落下無法通行。
客棧可以直接無視,我身上沒有帶半分錢,更加不可能將身上的東西拿去做抵押換錢。剩下的人……
紀尚不熟,無法前去投奔;周藍陵抱得嬌妻,加上已有凌蘭在叨擾他,不好再次麻煩;那就只剩下……“去御史中丞大人的府上。”
跟葉落安相處這些日子,好歹也混熟了臉,想來他應該不會介意收留我一個晚上吧?
只可惜我主意打得好,事實卻非我所願。
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緒,卻沒有注意,外面陡然多了數道陌生的氣息。知道馬車陡然間停下,我才反應了過來。
掀開馬車簾,看到外面五六個黑衣人與剛纔那個車伕站在一起,皆是冷笑着看向我。
想來也是,都已經這個時辰,路上行人都不見一個,哪裡還會有馬車呢?怕是,專門在外面等我們出來吧?
或者說,等我出來!
我心情正是不好,看着他們,心中只有戾氣閃過。你們自己送上門來,可怪不得我不留情面。
拔出方纔回紅梨園時便一直藏在身上準備對付東方童的名劍紅袖,我衝他們勾了勾下巴,“放馬過來。”
幾人見我拔出劍來,都愣了一下,隨意便再無顧忌,各自拔出武器衝我揮了過來。
我的心正好冰冷,滿腔怒火無處發泄,所以絲毫都沒有留情,劍劍狠辣無情,下手迅速而利落,招招都刺向他們的要害謀取性命。
他們配合的雖好,武功卻比我略遜一籌,尤其是武器,更是差了不止一兩點。雖然將我圍在中間,卻沒有取得任何優勢,甚至不得不轉攻爲守抵擋着我快若閃電般的攻擊。
幾招下來,就已經放倒了兩個黑衣人。
這兩個人一倒下,剩下的人都是方寸大亂,再去先前的氣勢,徹底被我壓制。
“你居然會武功!”最後的一個人,也就是那個馬伕倒下時,喘息着說出這麼一句話來。
擡手揮去紅袖劍身上的血跡,看着地上躺着的七個人以及潑灑開來的血跡,我不由咬牙。我終歸還是留了情,居然沒有取他們的性命。
將劍尖抵在其中一個尚睜着眼睛的黑衣人脖頸間,冷冷地開口,“御史中丞大人的府上怎麼走?”
那個黑衣人抖着手,顫巍巍的指着前方,“這條路走到底,右拐,然後直走再左拐,便可以看到。”
收劍回鞘,也沒有心情去懷疑他說的話,更加沒有心思去追問他想要殺我的人是誰。只是擡頭看着徹底昏暗的天空,默默的走在漆黑的街道上,無語淚凝噎。
平時我最怕黑,兼妖魔鬼怪,今日卻沒有一絲的害怕之情。想來,這算是所謂的哀莫大於心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