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林林繼續不怕死的將仍舊在睡夢中的我吵了起來,素右與九月見勢不對,早早就跑開了。
唯獨不知道我有起牀氣的林林在接受我第n次的眼刀子後,低着頭站在我房間不敢看我,卻是支支吾吾的開口,“小姐,綠裳閣的人已經久候多時,都在等着爲您量身形呢?”
我懶洋洋的擡眸看了看窗外才剛剛升起來的太陽,然後懶懶的翻個身,繼續閉上眼睛,“還早,讓她們再等上一個時辰。”
“可是……”,林林繼續支吾着,偷偷的擡眼看我,卻沒有再說出一個字來。
“出去。”我打了個哈欠,繼續將頭埋到軟軟的枕頭裡。
“小姐。”林林有些急了。
我頓時來了火氣,急速的從牀上爬起來,一把揪住林林的衣領,身形向着門外一晃,便將林林從我房間丟了出去。然後關門,上閂,回牀睡覺,一氣呵成。
“沒想到她對你還是挺仁慈的。”一旁的素右嘻嘻哈哈的笑着,湊到林林的身邊看戲一樣盯着她。
林林憋了憋嘴,方纔的一瞬間她根本就沒有反應過來,爲什麼自己會在眨眼間就被丟了出來?很想說小姐這樣算是仁慈嗎?外面可是有一大把人正在等着小姐呢?
但是終究不敢造次,只得悻悻的閉上嘴。
但是想起在外面等候之人中,還有一個異常可怕的人,眼眶就溼潤了,“奴婢該如何去解釋呀?”
“這種小事情。你自己想辦法解決去。”素右說得很是幸災樂禍。
林林委屈的扁了扁嘴,想着與其看見那位大人的冷眼。還是小姐的白眼更加可愛一點。於是奮力的站起來,不怕死的撲倒小姐的房間門上,用力的敲了起來,“小姐,您必須起來,太子殿下還在醉花陰等着您呀!”
“撲哧。”一旁的素右,忍不住笑彎了腰。沒有想到,林林這個丫頭還真是蠻可愛的。只是,膽敢吵裡面那位睡覺的。除了李墨白與九月之外,還真沒有見過有哪位能安然無恙。
果然。下一刻,林林腳下一個趔趄,臉色發白的跌坐在地上。
而面前的門上,明晃晃的插着一把細長的利劍,劍刃破門而出,閃爍着陽光刺眼的很。如果沒有看錯的話,素右可以肯定,那是傳說中的名劍紅袖。
如果被江湖中那些夢想着得到一把好劍的人看到。估計就要氣得吐血了吧!
“小姐!”緩了口氣後。林林繼續扯開嗓子吼了起來。不是她不害怕,而是她發現小姐果然還是仁慈的,方纔那把劍不是刻意避開了她身邊了嗎?“太子殿下不是咱們能惹得起的人。您還是起來吧!”
“小姐,您就當可憐可憐奴婢,快點起來吧!”林林都快哭了,她不想看到太子殿下的冷眼呀,那會讓她做整整一個月的噩夢呀!
“小姐、小姐!”林林的眼中含起淚花,真的就要哭了。
“吵死了!”我用力地拉開房門,拔下門上的劍,沒好氣的瞪着地上的林林。“醉花陰在哪兒?帶路!”
“小姐。”林林眼淚汪汪,就只差對着我磕頭了,但是她看了看我蓬頭垢面衣裳不整的樣子,還是積極的站了起來,“那奴婢來幫你梳洗打扮一下吧!”
“不用了。”我翻了一個白眼送她,走回房間重新關上了房門,隨意的梳洗一番再次走了出去,“快點帶路,免得我改變主意!”
實在是受不了這個丫頭了,以前怎麼就沒有發現她有這麼纏人呢?呃,好吧,貌似我昨天才認識她!
不過,太子殿下嗎?怎麼感覺有點耳熟呢?
林林有些愣愣地看了看眼前這個一身純色紅裳的女子,別說有打扮了,全身上下連個釵飾都沒有。雖說她天生麗質,不用打扮也自有一股清水出芙蓉的韻味,但是好歹也稍微修飾一番吧?怎麼能連髻都不梳,直接就用緞帶系在身後呢?
無視林林傻愣愣的神情,我四處尋了尋,問一旁的素右,“九月呢?”
“她一大清早就端着一疊親手做的糕點出去了。”素右攤手,表示去哪兒她也不清楚。
我點點頭,九月初來這裡,誰都不認識,自是不會送糕點給誰。以她的性格,就算是認識,也不見得會送過去,那麼,就只剩下敬北軒的那位了!
“林林帶路,去醉花陰。”我挑起嘴角笑得天真,這太子殿下,不就是在我第一次跟李墨白逛京城時,在酒樓裡面遇到,然後強行要求我去遊湖的那位嗎?
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面,沒有看到素右與林林不約而同的打了個寒戰。
“小姐。”林林顫巍巍的,小心翼翼的看着我,“我們要先去左楓堂,綠裳閣的裁縫在那裡等候已久。”
“那就先去左楓堂。”我笑眯眯的看着素右遞過來的糕點,正準備捻起一塊塞進嘴裡,林林卻一把攔在我身前。
“嗯?”我奇怪的看着她。
林林繼續顫巍巍的,“在量好身形前,您不能吃東西。”
我非常想暴走,只是看着林林那快嚇昏過去的架勢,只好吞了吞即將爆出口的唾沫星子,將手中的糕點又放回碟子,咬牙切齒,“帶路。”
“是。”林林松了口氣,忙不迭的走在前面。
“唔,九月的手藝,真是好的沒有話說。”素右卻是相當沒有自覺,雖然跟在我的後面,卻是自己吃的開懷,還時不時的讚歎一聲。
我默默朝素右翻白眼,眼裡的威脅之情卻被她直接無視。
飢腸轆轆的在左楓堂任人折騰了將近半個時辰,那些所謂的裁縫將我全身上下摸了個遍,要不是看在她們全部是女的。我真想把她們的手都給剁了。
無視我越來越黑的臉色,她們居然還和顏悅色的問我對新衣裳有什麼要求。我氣憤的朝天翻了好幾個白眼,才忍住心裡的怒氣,“布料要用紅色,其他的你們隨意。”
一直到走出左楓堂,看見九月端着精緻的茶點站在外面,我心中的怒氣才稍緩。
“哇哇,九月你偏心。爲什麼給我的是綠意糕,給她的卻是百合雪泥糕。”就在我從九月手上端過糕點開吃的時候,素右跳了出來。微帶不滿的瞪着九月。
“你方纔不是要把綠意糕給我吃嗎?”我邊吃,邊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我說一向就不把我當小姐的素右怎麼會這麼好心送早餐給我。原來是在打我糕點的主意。
素右訕訕的笑了笑,瞥了眼偷笑中的九月與林林,不說話了。
在我慢悠悠的將所有糕點磨完,又悠閒的喝了杯糖水,纔在林林快要急暈過去的眼神裡向醉花陰走去。
當然,我也不忘向九月詢問敬北軒的那位有沒有接受她送去的糕點,看到九月搖頭,我微微蹙了蹙眉。
就知道。那位老婦人的脾氣。恐怕不是那麼好討好的。聯想起昨晚看到的那堆積如山的殘羹冷炙,我更加好奇起來。難道說,她十分不待見東方雲齊嗎?
醉花陰。是建在湖中心的一座水榭,一條玉白的迴廊一直通向水榭中。湖中應該種植了荷花,只是如今深秋的季節,荷花的花期早就過去,如今只剩下滿湖荷葉的殘骸。
也不知道是採用了什麼樣的手法,除了迴廊通向的那一面,水榭的其他三面竟然有水幕從上而下流淌,循環不息,襯着陽光看上去璀璨奪目,讓人恍若置身幻境一般。
如此美景,也算對得起醉花陰這麼美麗的名字。
林林像是很不想見到醉花陰裡面的誰一般,在靠近醉花陰前就已經落荒而逃,我帶着素右、九月踏上那玉白的迴廊。
早在我出現在醉花陰裡幾人的視線範圍內,他們的視線就一直落在我的身上,我掛着淺淺的微笑,得體的走上前,無可指摘的對着那個坐在主座,面相有些眼熟的人福身,“臣女東方梨,見過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萬安。”
話說完,我悄悄的朝一側的東方吟拋了個媚眼。怎麼樣,表現的不錯吧?
東方吟含着讚賞的笑容看着我,微微的點頭。
眼前兩人的眼神交流,自然落到了咱幽明國的太子殿下蕭南軒的眼中,不過他動作優雅的端起面前的茶杯送至酒杯,輕輕地抿了一口後才笑着開口,“咱們年齡差不多,我跟青雲相知多年,私下裡就不要這麼見外,快起來。”
東方吟,表字青雲。
我惡狠狠的鄙視了他一下,記得上次也是如此,非得在人向他低頭後才說出這般僞善的話語。無怪乎即使是現在,看到他我依然覺得這般討厭。
這皇家的人,就沒有一個好東西。
此時的我,還沒有把自己跟公主兩個字掛上鉤,也沒有意識到蕭南軒纔是我同父異母的哥哥,所以連自己無意中把自己給罵了進去也沒有意識到。
不過,眼下他既然叫我起來,我自是不可能還恭敬的維持行禮的姿勢,呼啦啦的就跑到東方吟的身邊大大咧咧的坐下。
對面的太子殿下蕭南軒,依然相貌堂堂的模樣,嘴角掛着溫和的僞善笑容,看似溫潤的眼角眉梢難掩其凌厲的鋒芒,渾身上下都在散發着一股難以掩飾的貴氣,或者說王霸之氣。
尤其是他頭頂那金光閃閃的發冠,別有深意的雙龍含珠玉簪,以及身上那一身暗藏金線看似非常柔軟的靛藍色衣裳,領口與衣襬下繡得栩栩如生的騰雲駕霧般的雲紋,再加上腰帶上彆着的墨綠色圓形玉佩,左手拇指上大大的羊脂玉的扳指,無一不在彰顯着此人非富即貴的地位。
只是,不知道爲什麼,看着他這一身過於招搖的打扮,我突然很想將他死死踩在腳底下。你丫再怎麼喜歡顯擺,也好歹有個限度吧?()